陈川知道，若自己和孟芝洲说的不一样，杜莫恒必定选择相信孟芝洲，眼下最好的就是直接承认，反正这事最后也算圆满解决了，大不了被责骂擅自做主。
然而他此刻莫名升起一股倔劲，忽然就不想在杜莫恒面前认下自己没做过的事，甚至内心隐隐觉得委屈，即使杜莫恒不信，他也想说实话。
“属下不曾。”他身一转拜得更深，语气坚定。
那人顿了下的身影闯进他余光，旋即身影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停住脚步。
死就死吧。陈川双目一闭。
“临场反应很好。”
哎？？？
还在发懵时，一双有力而宽大的手稳稳将他扶起：“我不是说过伤养好之前都免礼？”
“谢将军，属下习惯了。”陈川脑袋竟难得空白了，只是下意识答道。
杜莫恒再开口声音也是少有的温和：“我知道阿洲是想替我笼络关系，但比起他，我更希望维持关系的是我的人，你做得很好。”
是了，孟芝洲想一箭双雕，若全程由他牵头游走，即使和杜模恒关系再好，说到底关系还是牢牢握在他手里，并无那么牢靠，但若是自己身边的人直接建立关系线，不通过旁人，必然更加可靠，原书里杜莫恒最后被孟芝洲拿捏住，身边没一个会左右逢源笼络关系的人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杜莫恒本就才智双全，原文里是被感情蒙蔽才没细究，这一次能看穿这一层，应是自己从一开始就切断了他和孟芝洲之间感情线的缘故，没有感情因素干扰，看事情能透彻理智很多。
嘴角不自觉翘了翘，人一得意，脑子也跟着活络起来：“维持关系是个长期的过程，属下的确开了个还算不错的头，今日还有夫人小姐表示下次请我去府上做客，但我毕竟是将军的人，行事难免挂着将军的名头，今日在你家聚，明日在他家聚，次数多了时间久了难免惹闲话甚至皇上猜忌，反而对将军不利。”
“没错。”杜莫恒认同道，“你既提出问题，是否已想到化解之法？”
“是，属下有个主意，请将军定夺。”陈川诚恳点头，“近年来，围棋越来越受欢迎，不如在京中开设一围棋班，王公贵族的孩子们学围棋大都请家馆先生，很多人因独自学习觉得无趣而无法坚持，但若是结伴抑或遇见志同道合的人，并设立各类围棋比赛激励，孩子们必将大大增加对围棋的兴趣，而送孩子们来上课的大都以夫人或年龄稍长些的兄姐为主，他们在等待孩童上课的时本也无趣，但若在偏厅再设一娱乐区，由属下在他们等待时讲八卦，便可将无趣化为有趣，若有人家中无人学习围棋只是想来听八卦的，也可用陪同友人的借口前来，除了孩童班，还可开设成人班，如此一来，大人小孩的需求皆可满足，年龄段基本全覆盖，只要想，家家皆可参与。”
陈川自顾自说完无意一抬头，正对上杜莫恒意味深长的目光，他怔了怔，杜莫恒下巴一抬示意他继续。
“皇上不是傻子，既然开设围棋班，便要认真经营，培养出真正的围棋高手，绝不能单纯地只是将它作为社交工具，属下设想围棋班分为两种，其一交够学费就能上，且二，开设免费招揽班，通过一段时日的培训和比赛，选拔出有天赋又努力的围棋人才留下免费培养，再来，围棋班还必须以将军的名义办，否则那些王公贵族必然看不上，同时打着旨在培养真正围棋人才的旗号，将比赛奖励质制度大肆宣传，否则真正想学围棋的穷苦人家又不敢报名。围棋班的地点就选在离皇城不远的静谧处，务必让皇上看得见摸得着把控得住，他才不做多思，皇上喜好围棋，也知将军喜好围棋，满足以上条件后皇帝不仅不会对‘聚集’起疑心，甚至很可能还认为将军是将自身喜好化为义举，为推行围棋运动以及让百姓安乐而鞠躬尽瘁。”
一顿输出完毕，周边突然安静无比，思维落幕，意识聚集到此刻，他才感受到自己身上落了道炽热的目光，不知为何，他忽然不敢抬头，心里也莫名慌乱。
杜莫恒似乎呼了口深气才开口：“陈川，你实话告诉我，可有受过什么高人的指导？我总觉得，你和先前不大一样了。”
陈川一怔，但很快借着夜色将略僵硬的表情遮掩过去了，再回头时就已恢复如常：“属下只是个才当职六个月的小近卫，之前接触也不算多，因此，将军并未真正了解过属下。”
杜莫恒向他靠近一步：“关于围棋班，你是不是早有此想法？”
“是。”他立刻大方承认，“属下喜爱围棋，想推广围棋，让真正有天赋有兴趣、但家境贫寒的人也能学得起，不要如我儿时一样。”
这倒是真话，他在原世界就已有了这个想法，本想再攒攒钱，等退役以后就办的。
“学费，你打算设多少？”杜莫恒又问。
陈川估量了下这里与原世界金钱，略微思考后回：“我亲自教的课，大课一百两一学期，私课五十两一节。”
杜莫恒有些讶异：“你竟敢将学费设这么高？”
他头一抬，唇角自信一勾：“我配得上。”
杜莫恒先是一愣，而后忽然转过身，咳了两声才摆了摆手离去：“就依你。”
系统：[杜莫恒爽度 3000，宿主原世界霉运-3000，杜莫恒当前总爽度-2000，宿主原世界当前总霉运 2000]
陈川眼睛一亮，一句“配得上”竟让杜莫恒爽度大增，不过他一点儿不心虚，他可是世界冠军，哼！
说做就做，杜莫恒很快就拨了款将这件事全权交由陈川去办，陈川办事效率也非常高，只用了两周便全部搞定。正式开班后，由于前期宣传到位，报名来学习的人门庭若市，以及他设立的游乐区也是异常受欢迎，专门用来讲八卦的地方更是座无虚席。
由于前期办学效果很好，报名的人越来越多，陈川一个人早就顾不过来，于是招募了更多围棋老师和讲八卦的人，他还抽时间给不同类别的老师培训，由于使用的是原世界专业培训技巧，受他培训过的各类老师业务能力也是没得说。
皇上亲自去巡视过，一片欣欣向荣的模样哄得他心花怒放，当即重重赏赐了杜莫恒。
更令陈川春风得意的是，杜莫恒的爽度在这期间一直在上涨，现在已经是——
“再让我瞧瞧最新爽度。”他冲系统得意洋洋道。
系统：[杜莫恒当前总爽度 3000，宿主原世界当前总霉运-3000]
他笑眯眯点了点头，便出门向游乐区走去。到的时候他带遮雨棚的八卦讲区已人头攒动，由于他八卦讲得精彩又极会留钩子，听八卦的人怕错过关键情节次次都来得很早，没有特殊情况也从不缺席，况且他将听众席布置得非常舒适，站的坐的躺的半躺的席位一应俱全，吃食茶水托盘触手可及。
他从一开始就带起来这听八卦主打一个放松随心所欲的氛围，久而久之大家便不再束缚，进入这里仿若进入另外一个世界，可以暂时将礼数规矩拘谨等统统抛诸脑后，真正享受娱乐和放松，于是送孩子陪朋友来学棋这事儿他们比学生还积极。
“川儿，今儿讲什么呀？”
刚站上讲台，就有人发问。
他清了清嗓子，眉尾一挑氛围就来了：“今儿给大伙讲个特别炸裂的，就我一好友，是个恐怖小说家，啧啧啧，为了留住所爱之人，什么下药囚禁自杀通通都来，人家都说他是个疯子，脑子不正常。”
众人眼神立马就兴奋起来。
“这事儿还得从一凶宅说起，这凶宅吧早年死过人，而且是被残忍杀害的，那凶手至今都没找着，据说因此这宅子阴气极重，人们都避而远之不敢靠近，但我那好友吧是个怪胎，衣着永远从头到尾都是一身黑，脸色又总是不正常的那种病态白，嘴唇也是那种怪异的殷红，比个鬼还像鬼，身上阴气比凶宅还重，人家都不敢靠近他，而他自己也从来不怕鬼魂这类的东西，并且啊，越阴越邪乎的地方他就越喜欢，那年他准备搬出养父母的家，看来看去就选中了那凶宅，搬家那天他倒是高高兴兴的去了，那些他叫来帮他搬家打扫的人知道目的地是那儿魂儿吓没了。”
“那那些人干嘛还接这活？”有人问。
陈川：“架不住给的多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渐息后，陈川继续开口：“住进凶宅的当晚，怪事连连，先是大门紧闭的室内烛灯忽而无风而动，一闪一闪的，突然！所有烛火齐齐全灭！不知哪里来的凉风直往他身体里灌！就在此时他肩膀陡然一沉，就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压在上面似的……”
他这种声情并茂的叙述方式让听众汗毛直竖，不自觉就抱紧自己或者身边人。
“要不说这人怪呢，他不仅不害怕，还极其嫌弃地嘲讽“作祟的”这种吓人方式‘低级’，那作祟的哪能忍，转头就用了点邪术让我好友大半夜撞见鬼打墙，一直被困到第二天，生生错过了给亲生父母祭拜的日子，我好友也不是好惹的，隔天就请了**师来做法除祟，法师一走，他赶忙回屋，屋子里竟多了一间先前没有的房间，踏进房间一看，衣橱里躺着个浑身是血的人哪啧啧啧！”
“两人到也算不打不相识，那祟物是有些道行的，那天被法师打伤也是正好遇上他忌日最虚弱的时候了，看见祟物那副惨样，我那一向冷血无情的好友不知怎么地，鬼使神差地起了侧隐之心，竟好心地按照祟物所说，将这祟物扔向自己主房间的大衣橱里，那祟物进直接穿进墙壁消失不见了，他这才发现自己衣橱靠墙的那一面黑的不正常，仿若没有实体，就像能把人吸进去的黑漩涡，刚想跟着进去一探究竟，就被另外的事打断了。”
众人被吊足了胃口：
“怎么偏偏这时候被打断了！”
“那边到底什么地方？难道是阴曹地府？”
“别管其他了你倒是进去看看啊！急死我了！”
……
陈川在议论纷纷中继续道：“这事儿过了没多久，那天我好友回家后发现书房门开着，心觉不对劲就走过去查看，发现那冤魂正坐在书桌前看他写的小说，冤魂也察觉到身后有人，捧着书转身的一瞬粲然一笑，我好友这才看清这冤魂竟是剑眉星目双瞳剪水，当时就看愣了，就这样一人一魂正式见面了。之后从冤魂口中得知，他的确就是当年凶案的受害者，并且找不到凶手他就不能从这房间出去也不能碰到阳光，否则就灰飞烟灭呢，而且先前穿进的衣橱那端确实就是所谓的‘另界’，神啊鬼啊魂的都有，而这冤魂可是大有来头，在‘另界’也是个大官呢，一开始我好友为了打发时间就寻思要不帮这冤魂找找凶手，结果在找凶手的过程中，随着对这冤魂了解的深入，加上孤男寡男的朝夕相处，说不清什么时候就喜欢上人家了，一开始还悄摸摸地不敢明说，什么时候开始控制不住的呢？且听我道来。”
陈川喝了口水继续：“我之前不是说那冤魂是个大官嘛？在他之上还有一位最大领导，统领三届的那种，但几十年前因为一场意外失踪了，所有人遍寻他而不得，那冤魂对他特别忠心也一直在寻找他，我那好友就不乐意了，他觉得冤魂对上司关注过多，那醋坛子哐哐往地上砸，最后到了不准冤魂再碰一丝一毫跟上司有关的事的地步，为此不惜使出囚禁、用邪术、下药、自杀等等变态的方式留住冤魂，那冤魂被他逼得差点精神崩溃从冤魂变成更冤的魂！”
听众：
“好变态好喜欢。”
“这种人放身边要报官放八卦里就好听爱听。”
“我不该踏入这条路的！回不了头！川儿快继续说！”
……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不受控制，反转来了。”陈川清了清嗓子，“其实啊，我好友就是那冤魂失踪的上司！只不过失忆了，他一直以来都是吃的自己的醋！真相大白的那天，那场面真是……”
正值深春，陈川绘声绘色的故事融入暖风，飘往天空不知所踪，人们慵懒随意地或坐或躺，表情也跟着故事的发展精彩纷呈，这一处的其乐融融成了这还封建社会的稀缺桃花源。
啪——
“故事结束，咱们下次再会。”
陈川拍了板，但大家都不愿立马离开，不断有人让他再说点番外，还有人忍不住问下次说什么给个预告，个个围着他聊得热火朝天，直到下课钟响，众人才逐步散去。
陈川回到演讲台，抱起水壶猛灌一大口，感情充沛站着地说了一下午，也确实挺累的，喝完水他本想随便找个地方瘫一会，却察觉本该人去楼空的听众席突然响起脚步声，抬眸一看，杜莫恒正立在席尾处静静凝望自己，唇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
春风与春光为一向不怒自威的大将军镀上微妙而奇异的温柔，很少显露的少年意气此刻喷薄而出。
陈川脑袋忽而空白，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杜莫恒。
“故事说得很精彩。”杜莫恒笑意加深，“陈川。”
这个八卦是说的我二宝哈哈哈哈，有兴趣的宝可以捧个人场~感谢感谢~
阅文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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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绿茶也倔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