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川逼着自己去运转大脑，可无济于事，而这种滞塞在杜莫恒呼着灼热气息于他面前站定时达到顶峰。

手中一空，他自己的水壶被抽走，一只新水壶被替代塞入。

“雪梨枇杷汤，对嗓子好。”

温润的声音同时降临，陈川慌忙落下和他对视的眼眸，使劲掐了掐掌心才找回一丝丝理智：“将军、将军怎会在此？”

杜莫恒呼着意味不明的气息：“怎么紧张成这样？不希望我来？”

“不是！”陈川下意识脱口而出，抬头的刹那又刚好撞上杜莫恒今天那不同寻常的眼神，再次赶忙偏开头：“属下、属下只是没想到将军会来，讲、讲那些东西，让将军见笑了……”他越说声音越小。

杜莫恒出口的声音带着笑意：“今日一见，我终于明白，为何人人都对陈先生的课趋之若鹜，确实有趣得紧。”

陈川抓着水壶的手不断收紧：“将军过奖了。”

“今晚……”杜莫恒不知为何顿了顿才开口，“回家吃饭。”

“好。”陈川终于缓过来一些，“属下将这边事忙好就回。”

“枇杷水记得喝。”话毕杜莫恒就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下，但没回头：“以后跟私下跟我说话，不必再称‘属下’。”

陈川再次愣住，顿在原地盯着杜莫恒远去的背影，直到系统声音响起：

[杜莫恒爽度 1000，宿主原世界霉运-1000，杜莫恒当前总爽度＋4000，宿主原世界当前总霉运-4000。]

“呜呼！”陈川激动得直接来了个旋转跳跃，一瞬就将刚刚的慌乱紧张抛诸脑后。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下午，正逗弄雷霆时下人送来一封邀请函——宰相家的二公子周允谦宴请亲朋，为了活跃气氛，邀请他单独去府上八卦。

这位二公子是他的忠实听众之一，课后时不时还有往来，关系维持得还算不错，他赶忙差人送去回信，而后去跟杜莫恒说了声。

翌日午后，他准时到达相府门口，周允谦竟已候在门口，他赶忙下车行礼：“陈川见过少爷。”

“哎呀呀说多少次了陈兄。”周允谦亲自来扶人，“我愿意跟你呆在一起就是喜欢那股放松的感觉，怎么还这么生疏起来了？叫我允谦兄就好，否则以后不去听你的课也不同你玩了。”

“好好好，就听允谦兄的。”他忙回道。

“这才对嘛。”周允谦边说着边将他往另一架马车上带，“今日宴会不在府里，在松风楼，那地方没有我带你进不去，所以让你先来府上集合，再同我一同道过去，这路上啊咱们还可以看看街景畅谈一番，快来快来，我为陈兄准备了你爱吃的点心。”

“允谦兄有心了。”他也摆了摆手示意下人将东西送过来，“我也给允谦兄备了份薄礼，还望允许谦兄不要嫌弃。”

“哪的话，京城谁人不知陈川兄在送礼一事上独具匠心，总能送到人心坎上。”周允谦先自己接过掂了掂才送到下人手上吩咐：“好生放到我房间，不得有任何损坏，本少爷晚上回来仔细拆。”

一路上说说笑笑很快就抵达目的地，门口迎接的人站了好几排，陈川随着周允谦的介绍也一一打了招呼，他和周允谦的亲朋被带到一间能容纳十几人的大包厢，先是互相攀谈了片刻，而后开始用下午茶，用到一半时，周允谦示意陈川上台。

因是特意邀约，陈川熬夜精心挑选了精彩的八卦，并编撰成话本，还提前做了练习，今日在坐有不少都是外地的，是第一次听他讲八卦，新奇得很，加上他妙语连珠口若悬河，数次博得满堂喝彩。临别时还有人拍着他的肩直呼以后要特意来京城听他将八卦。

宾客散尽，偌大包厢只剩他和周允谦两人时，他被周允谦拉着坐到小桌前喝酒，其实他酒量不差，但社交嘛，跟这些地位比自己高的人喝酒装都要装得自己酒量没对方好。

酒过三巡，周允谦接借着酒劲说话越来越没有顾忌，家里的**甚至丑事都往外吐。陈川自从来到这里来还没好好喝一顿，所以在这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氛围里也越来越放松，酒一杯接着一杯，话也越来越多，两个人一会聊得热火朝天一会又抱头痛哭。

“弟啊，哥问你啊……”周允谦亲密搂着陈川醉醺醺问，“杜将军那样、那样油盐不进的人，你、你到底用的什么手段在短短几个月就成为他手底下的红人的？教教哥……”他打了个大嗝，然后将陈川拉得很近悄声道：“哥到时候……也用这些、这些招数去哄哄皇上……”

想起那些绿茶招数陈川就得意，正松弛到肆无忌惮的他张口就来：“哥啊，这话、这话我只告诉你、你可千万、千万别告诉别人……”

“那是自然，我你还不放心？”周允谦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你就从、就从皇上寿宴那次说起吧，哥知道，你那次是故意、故意推开九王爷的、也是故意借、借角度差让本要跌倒的九王爷反看起来、看起来是他撞了你，你还使用苦肉计故意磕、磕在桌角撞得头、头破血流的，哥就是、就是一直没告诉你，哥那天其实、其实看见你耍的小动作了，但不想惹事端就、就一直藏着这个秘密。”“哥是不是觉得弟弟很高明？”陈川有种过人之处被发现得到肯定的得意忘形。

“那必须的滴！”周允谦夸得真情实意，满眼都是真诚的佩服，“不过……弟啊你好像在故意使计离间杜将军和九王爷呀？为什么呀？弟你跟哥交个底你究竟图啥啊？”

“那当然是……”陈川突然僵住，脑海中警铃骤然大作。

自己似乎得意忘形过头了。

周允谦在套话，今日是场鸿门宴。

这个念头闪在心头时，他后背一阵寒凉。周允谦为了制造无所顾忌的氛围，不惜曝出家族丑闻，能让他牺牲到这种地步的，只有皇室的人，而最想离间他和杜莫恒的，只有九王爷孟芝洲。

“系统，我要查看一下皇上寿宴当天周允谦的位置。”一呼叫系统，周边全部定格。

系统：“该请求需要扣除5000爽度和霉运度，请问是否需要继续查看？”

陈川（有些心疼但咬了咬牙）：“看！”

下一秒上帝视角的皇帝宴会照片显示在他眼前，正是他和杜莫恒暗自较量那一幕，定睛一看，那周允谦所在的位置倒是离他们不远，但他明明在聚精会神看跳舞表演，压根没往他们那边瞄。

果然有诈！差点就被这富二代坑了！

[杜莫恒爽度-5000，宿主原世界霉运 5000，杜莫恒当前总爽度-1000，宿主原世界当前总霉运 1000。]

来不及心疼，他迅速开始思考对策，绝不能暴露自己已经知道有诈，毕竟以后和相府还要来往，而周允谦也并非主谋。

孟芝洲安排他来套话，无非就是想离间自己和杜莫恒，然而这时代又没有监控窃听设备，就算周允谦套话成功，几轮传下去可信度还有多少？

在这没有科技设备的时代，想要别人对自己所言深信不疑，除非亲耳听到。

仔细回想了下楼层布局，这间大包厢在三楼，西边靠墙，东边紧邻另外一个房间，若自己猜测正确……他决定验证一下。

周允谦若是在故意套他话就必定没喝醉，因为思考对策他确实顿了顿，对方肯定已察觉自己的迟缓，不如将计就计。

“哎！”这一声他叹的山路十八弯，似乎暗含许多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哥，弟弟、弟弟无法言说啊，实在是怕哥哥你笑话。”

“你看看你，说点话怎么还支支吾吾的？”周允谦用力将陈川往怀里一搂，“是个男人就爽快点！”

“我对将军有不寻常的情感！”

陈川此话一出，整层楼的空气刹那凝固。

“我对将军有不寻常的情感……”他扎在周允谦怀里装作醉意更深的模样，醉意呢喃的软语里甚至夹杂着压抑哭腔，“我的确、的确骗了将军，将军那日问我为何是玉瓷体质还要还要做侍卫，我说、我说我是要成为像将军一样勇猛可以保护别人的人，但其实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从见将军第一面起，我就……”

“陈川你喝多了！”周允谦却忽而态度大变，抬手就捂住陈川的嘴不准他再继续说。

“哥你干嘛！”陈川却撒酒疯似的一把推开周允谦从地上爬起来，“我就要说我就要说！这个秘密我埋藏太久太压抑！今天我高兴！不如一吐为快！”

“别说了闭嘴！”周允谦满房间追着他要捂嘴。

“除此之外我对将军再无一丝一毫谎言！”他看似脚步虚浮，却很有技巧地躲避周允谦的追击，像条灵活的兔子在房间直窜，“九王爷什么的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我的心里眼里从来都只有将军，我事事以将军的利益、安全、开心为前提！你问我怎么成为将军眼前的红人的，我告诉你我真的没有任何技巧，那些他们说的门门道道我从来不懂，我只知道，我要拼命拼命地靠近将军，成为能够被将军信任、能为将军赴汤蹈火的人！你还问我，为什么、为什么故意推九王爷……”

“你给老子闭嘴！！”周允谦已恼羞成怒，却怎么也抓不住陈川，急得满脸满身的汗。

陈川却像听不见似的，继续自说自话：“我、我没有啊？我没有啊哥！明明是九王爷推的我！但为了不让将军和九王爷互生嫌隙，我在将军面前只字未提！哥怎么还冤枉我是要离间他二人？我真的……”他忽而一顿想起什么似的，“不对啊……哥你、你当时好像没看我们这边，那你怎么、怎么会知道……不行不行……我要找人求证……我要找人求证！”

“陈川！！！我叫你闭嘴！！！”

他一看时机差不多了，故意放慢脚步，如愿被周允谦一把摁住。

“闭嘴闭嘴闭嘴！”周允谦气急败坏地一手捂他嘴一手掐他脖子。

“咳咳！放开我唔！”他明显感觉到周允谦是真的有杀了他的心，他其实有能力反制，但必须继续忍耐，“你唔干什么！咳咳咳咳！你要杀了我？！唔唔唔唔唔唔唔！！！”

周允谦怒不可遏，手下力道越来越重，他窒息感也越来越强烈，眼珠已开始抽搐上翻，周允谦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断然不会细究后果，若自己再不反抗，恐怕真的就要一命呜呼，但若是这时候反抗，之前的做戏效果将大打折扣。

“呃……”他几乎是晕厥了一瞬，但在刺激下又很快清醒，紧接着又是一阵晕眩。

不行了，不能死在这。暗器瞬间握于掌心，他抬手就要发射。

嘭——

大门被一把推开，剑刃寒光刹那闪过他眼尾，剑尖快准狠刺入周允谦肩头，力道大到直接将他钉入后墙。

脖子上力道减轻的刹那，陈川霎时瘫软在地，目光上移，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填满了他眼眸。

杜莫恒，在你身上下的赌，我从未输过。

阅文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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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绿茶差点翻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