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精此刻比他理智得多。
他想到在国师府探听到的一些消息，“你与蟒蛇精在一起多久了？”
喜欢？爱？
他就绝对不可能爱上一个以它为食的妖，这人类莫不是中了妖术？好像没有啊。
“三月有余了吧。”
等等！
“既三月有余，又在京城，如此大妖岂会无人发现！”
“我曾潜伏国师府听到那老头与虎妖勾结，似乎想要设计取其千年妖丹，不会是蟒蛇精吧？”
陆冉晃了神，“什么？你说虎妖和谁？”
虎妖不会就是阿金说的朋友吧？
他就说这傻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兔子精：“你急什么？现在人忙着抓我应该不会那么快行动，对付我都吃力，谋害千年大妖估计还要筹谋一阵呢。”
陆冉：“回去，先回去再说。”
兔子精一点也不想去见阿金，又看陆冉是在焦虑想了个办法，犹犹豫豫道：“要不，要不你用预示之镜看看他们搞什么鬼后做打算？”
有道理！
兔子精也用了点小心眼，想看看有关陆冉的未来中，蟒蛇精会不会帮他。
这对大家都好。
兔子精只想逃命，他们也是为了蟒蛇精不被奸人坑害。而陆冉也能知晓与蟒蛇精是否长久。
一举三得。
陆冉犹豫片刻，即便一想到这妖器是上百颗兔妖眼珠做的就浑身发冷，可是兔妖依然性命垂危，他无论如何不想阿金未来也是这副模样。
“你别怕，有我在，我的族妖不害你。”
铜镜明亮如新，背部花纹繁华妖异，周边缭绕着缕缕红色妖气编织的细纹。
“开始了。”
画面中，陆冉劝说阿金相帮：“阿金，你能不能帮帮他？你们都是妖，正所谓出门靠朋友……”
画面猝然切断。
阿金站在野外，手轻轻一挥，结界裂开一个大口子，一缕白影火箭一般窜出。
兔子精声音传来，“妖器有点问题，不大流畅，应该没关系。”
陆冉：“你逃跑的模样十分潇洒啊。”
兔子精：“……”
奇怪的是，后续缺了大段。
画面再一出现已经是多年之后，陆冉一身官服，如所求一般进了仕途。
身边却再无阿金。
他与众人把酒言欢。
他收商贾之礼，谄媚赠予大官，无视百姓疾苦，昔日亲切的街坊——花婆婆哭声凄厉，酒坊婶子破口大骂：“我真是看错了人！苍天有眼！陆冉你不得善终！”
身边还是没有阿金。
兔子精：“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陆冉：“嗯，其实能成这样也不容易。”
他浑身发冷，不知为何自己以后会变成那副模样，他知晓自己性子不够坚定，可坏成这样人神共愤的样子也很难得。
他太了解自己了，他坏不到这个地步，除非发生什么事情。
“你这妖器不会是坏的吧，不仅一句话说不完整，没头没尾的略过大量实情，出来的事情也很假。”
很快，中年的他，反水了。
陆冉：“……”
怎么更惨了看着，什么时候自己还卧薪尝胆做了卧底？他仔细辨别画面，是国师府，没有阿金，难不成阿金真的中了奸计？
兔子精：“……”
这人好奇怪，好复杂，他真的不理解。
他交出了证据，一条贪污大案画上了终结，他也人头落地了。真是窝囊的一生，很符合他这样理想化又瞻前顾后的性子。
“我要赶回去和阿金交代了。”
“那我明晚在这里静候佳音。”
“好。”
陆冉被这柴快步回去了。
一路上心绪重重，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走得太快，离家越近越有股难以呼吸的感觉。
没有被揭露的未来在陆冉脑子中一幕幕滑过。
有关妖，有关阿金的事彻底从他的脑海中消散。
原来不仅是阿金不见了，他也再也没有阿金的记忆了。
为何？事情为何会走到哪一步？
恍惚中他走进房间，分不清现实和过往。
金眸青年焦急地望着他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陆冉？你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你身上为何那么大的妖气？你和谁做了那种事？”
“陆冉！你敢？”
金眸如炽烈的日光燃起熊熊大火，他一气之下出门循着妖气找罪魁祸首。
谁知罪魁祸首竟送上门来，语气焦急道：“不好！妖器出问题了，未来被诅咒了！”
“陆冉！”
还敢提他的名字！
阿金的怒意化为金色火焰冲天而起，巨蟒盘旋现身，一时间雷电交加，天瞬间黑的彻底。
唯有两只竖瞳金眸，大如屋舍，亮如日月。
他张开獠牙森森的大口，竟一口吞下了带着预示之镜全力抵抗的兔妖。
天色很快恢复如新。
阿金又幻化成淡漠美丽的青年。
陆冉明明目睹了一切，还是如摄魂夺魄一般转眼忘却，他迎了过去，道：“阿金，站着做什么？怎么不进去？”
阿金察觉出问题，忧心忡忡。
那股不祥和慌乱突如其来，应下陆冉猝然倒下死去，化为真实，再难移转。
——
路冉明把阿金的塑料箱放在地上，地暖散发着舒适的暖意，阿金动了动，化出原型盘成一个瑞士卷，随后除了绵长的呼吸就一动不动了。
“好了，他也回来了，这下你能好好在家休息几天了吧。”
赵文远对他说道。
路冉明闻言笑笑，脸上热意不散，有些不好意思似的，不知是因为高烧还是被撞到他和阿金的拥抱。
两人用过餐后，各自回房间。
路冉明坐在床上，就这么看着，心里好似有了莫大的满足，竟也不觉得无聊，也好像只是发呆，前所未有的安然。
他一回家习惯先脱下外套，穿着一件灰色毛衣，家里多日没人，还不顾地上灰尘和室内通风，懒着不想动作。
他也坐在地上，伸手捏阿金露出来的尾巴尖，来回绕了两下，阿金动了动，把蛇尾收了回去。
路冉明：“……”
他病中觉得躁热，脑中浮现出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应该是阿金口中的前世。
阿金的尾巴缠绕在他腿上，收紧，向上。
……
不知是该嫉妒还是……没错，就是恨得牙痒痒的。
感觉自己以前和傻子一样，自怨自艾，活在回忆里，什么事也没做。
你看他上辈子，不出三月再努力一下说不定都能揣蛋了。
好蠢啊，路冉明，你真不争气！
呼吸因情绪急促了些，肺中发痒，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放在地上的手摸到一层灰尘，他还是受不了，起来开一点窗，拿吸尘器开始清扫。
窗户还带着白色雾气，吸尘器嗡嗡的白噪音莫名解压，熟睡的蛇妖把头也埋了进去，夜灯带着几分舒缓温柔。
外面的夜风很大很吵，吹着吹着，寒冬和积雪，往昔和旧岁一起吹走了。
——
寺庙连带着周边旅游建设竣工了，他们先前的热度很高，在年后开幕就迎来了一大波游客，随着不断完善，好评率走高，名气也渐渐打出来了。
多平台的账号搭建完毕，随着路冉明有意的引导，渐渐传出了寺庙祈求灵验，以及符纸和护身符很有用的名气。
他们开始线下和网上出售，计划两手抓。没有商业的急功近利，他们稳扎稳打，效果出奇的好。
茫茫人海中，涂磊也来了。
他们撞到一起后，双方都觉得挺巧的，不过也说明了他们寺庙彻底火了，有本地人的群众基础，以后不出幺蛾子也能经营十多年。
“你们怎么在这儿？也来祈福吗？网上说这里很灵验。”涂磊好像有些转变，以前总有些要死却又很难杀的气质，现在虽然还有些瘦弱，双眼有神许多。
就好像长大了似的。
“祈福？酒香也怕巷子深啊，能有这效果我们寺庙可也要感谢一下你对面这个人呢！你们既然认识就多聊聊。”
“你要是不嫌弃，可以跟我们一起吃顿素斋。”
赵文远有眼力见地走了，留下懵懂的涂磊。
“他说的什么？”
路冉明笑笑：“他就是我常提的哥们儿，以前一直说要出来却没机会见面。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了。”
“一会儿留下吃饭吧。”
“我最近和文远在忙这边的事，负责宣传运营这块。”
涂磊哦哦了两声。
两人有些尴尬，路冉明道：“你来祈福？一会儿可以让文远给你画张符，他的符会比护身牌好得多。前面山景不错，要不走走看看？”
“好。”
山上海拔高，有些冷，他们没走太远。
太阳和城市的太阳好像不同，更大更刺眼，天空湛蓝高远，万里无云。
远处重山朦胧，水墨画似的，涂磊瞧着拿手机拍照，拍了好几张都觉得效果一般。
“忘了带自拍杆了，拍个vlog或者外景直播应该也不错。”
路冉明眼睛一亮，对了，涂磊人气高，让他宣传宣传效果应该很好。
“我一会儿去找个自拍杆，这个主意不错，要不下午试试？”
他表示很赞同。
涂磊很相信他，他的账号也经过他的手。明明是他的提议，他又突然退缩了。
“可是我没带化妆包和衣服，今天状态不够好，要不明天？”
就，突然工作。
路冉明笑笑，“都行，看你方便，我最近一直在山上。”
涂磊闻言犹豫半晌道：“你身边的那个人……你和他怎么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