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林莫寒用过早膳后,便开始着手煲沙参玉竹淮山鹅肉汤,立春给她打下手,于常顺负责烧火。
林莫寒将适量的淮山、沙参、玉竹洗净,浸泡片刻。然后又切了半斤鹅肉、半斤瘦猪肉,分别将其洗净,又切了三片生姜。
随后把三味药材、生姜片和瘦猪肉放进瓦煲内,再加入适量的清水。用武火煮沸后,转文火煲一个时辰左右,再下鹅肉煲至熟腍。
在煲汤的期间,林莫寒又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虾油豆腐、猪油煮萝卜、胭脂鹅脯、素炒马兰。
四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一端上桌,立春和于常顺都忍不住地流口水。三个人也顾不得吃相了,风卷残云般,很快就把四道菜给吃光了。
立春摸着吃得饱饱的肚子,不停地夸道:“还是林娘子的厨艺好,比我强多了,以后我得好好跟着您学。”林莫寒笑了笑,道:“你煮的饭菜味道也不错,毕竟你年纪还小。”
用完午膳后,林莫寒把煲好的沙参玉竹淮山鹅肉汤,盛在了一个瓦罐里。然后拎着瓦罐,和立春一起出门,雇了一辆马车,往辅国公府方向驶去。
用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辅国公府门口。林莫寒和立春一下马车,便被辅国公府的一个门房认了出来。那门房主动和林莫寒打了声招呼,随后便引导她从角门进辅国公府。
林莫寒一进门,便迎面走来了一位笑颜如花、衣着华丽的贵夫人,被几个丫鬟簇拥着。
那位贵妇人看样子也像是来辅国公府做客的,现下是要离开了。那位贵夫人面如银盆,杏核眼,年纪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林莫寒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很是面熟,像是曾经在哪里见过。
林莫寒她们不一会就走到了主院的正厅里,陈老夫人和大儿媳王氏,正在里面等着,早已备好了茶水点心。
走进正厅,林莫寒便给陈老夫人和王氏行礼问安。陈老夫人年近花甲,两鬓花白。
她今日身着姜黄缠枝莲纹刺绣缎面褙子,赤金撒花缎面裙,头戴鹅毛点翠金丝菊发冠,愈发显得贵气逼人。
见到林莫寒来了,便笑容满面地道:“林娘子近来可好?我知道你整日都忙得很,不得闲,这不我就下帖子请你来松散半日。”
林莫寒笑着道:“老夫人最近身子可安好?我今日来贵府拜访,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所以就煲了沙参玉竹鹅肉汤,这款汤有滋阴润肺,健脾开胃之效,只是不知您是否喜欢这种口味儿。”说话间,立春便把瓦罐递给了陈老夫人身旁的大丫鬟。
陈老夫人笑意盈盈地道:“林娘子实在是太客气了,以后来我们府上做客,不用带任何礼物,我都高兴。”
随后便请林莫寒落座,林莫寒在陈老夫人对面的一张杌子上坐了下来。两人又热络地闲聊了起来,陈老夫人也是信奉儒释道之人,她知道林莫寒的师父是一名道家修行人,所以,她们聊起了《道德经》、《太上感应篇》等经文,一老一少,聊得甚是投机。
在场的其他人,则听得云里雾里的。聊着聊着,陈老夫人说起自己刚得了一件稀罕物,是一扇西洋穿衣镜。
林莫寒道:“镜子在风水中的影响颇大,可不能随便摆放。”陈老夫人认真地问:“是吗?我还真不清楚,你仔细和我讲讲。我本来打算放在卧房里的。”“千万不可放在卧房床的对面,长此以往,人容易生病的。”林莫寒道。
陈老夫人忙道:“多亏了你提醒我,不然我还真不知道。”
坐在一侧的王氏一直未能融入二人的对话,她只得不停地劝着林莫寒喝茶吃点心。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王氏提议一起去后花园里赏花,于是众人起身去往后花园。王氏和一个大丫鬟一起搀扶着陈老夫,林莫寒则走在王氏的身旁。
王氏边走边笑着道:“林娘子今日若是来的早一点的话,就会遇到北昌侯夫人了。她那人说话嗓门特别大,还特别能说,聒噪得很,吵得我脑袋疼。”
林莫寒笑着道:“我不认识北昌侯夫人,我刚进门的时候,倒是看见了一位圆脸杏核眼的贵妇人。”
“可不就是她!”王氏道,“我也不是背后说人闲话,这北昌侯是新贵,他原先是前镇国公的副将,后来因功被陛下赐了侯爵。但是北昌侯夫人,这说话办事的风格吧,和咱们真不一样。”言外之意,就是北昌侯夫人素质不高,不能和她们出身世家大族的人相比。
“前镇国公的副将?被赐侯爵?”林莫寒内心反复体会着这两句话,感觉里面信息量颇大。难怪她一看北昌侯夫人,就觉得面熟,因为这位北昌侯夫人曾经也是外祖母家的常客。外祖父一家被抄了,副将却升职了,电光火石间,她联想到了很多。
辅国公府的后花园很大,里面绿树成荫,繁花簇簇。假山流水,相映成趣。逛了一会儿之后,陈老夫人请林莫寒在一个五角凉亭里歇息。凉亭周边的花开正盛,花圃里,黄色的芍药花、紫色的木槿花、白色的茉莉花争奇斗艳。
林莫寒欣赏着眼前的美景,仿佛置身于仙境中。此时,从粉色蔷薇花丛中,走出来了一个身着缕金白蝶穿花云锻裙的娇俏女子。
女子笑盈盈地向陈老夫人及大太太行礼,然后视线转向林莫寒,她见眼前的女子清丽素雅,和她认识的一众贵族小姐大不相同,她很想去结识这个女子,于是爽快地问道:“这就是祖母说的神医林娘子吧?林娘子好,我是赵映雪。”
林莫寒对着眼前的姑娘微微俯了俯身,笑着道:“赵娘子过奖了,我不是什么神医。我叫林莫寒,您叫我‘莫寒’就好。”
赵映雪听完爽朗地笑了起来,说道:“莫寒,真是一个好名字。敢问莫寒芳龄几何?我刚及笈。”
“我痴长您两岁,今年十七岁了。”林莫寒回道。“那我就叫你莫寒姐姐喽,”赵映雪俏皮地说道,“莫寒姐姐的家离我们府远不远?我可否去你家找你玩啊?”
林莫寒见眼前的女子大方直率,也不反感,于是笑着回道:“寒舍随时都欢迎赵娘子的光临。”于是二人闲话了起来,原来赵映雪是陈老夫人的嫡孙女,排行老六,人称赵六娘,是大太太王氏所生。
林莫寒和众人又闲聊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起告辞。陈老夫欲留林莫寒一起用晚膳,林莫寒婉拒了。
离开了陈老夫人的院子后,立春便和林莫寒闲聊了起来,立春不解地问道:“林娘子,方才您和陈老夫人聊《道德经》,我记得其中一句是‘万物生于有,而有生于无’,此话怎解呢?我比较笨,求您告诉我。”
林莫寒抹了一下立春的脑袋,笑着道:“我们立春也开始参悟了。”然后她继续道:“打个比方,我们人是食牛羊肉的,牛羊之类的是食草长大的,对不对?那些草木又是靠阳光、雨露还有天地之气长大的。天地食日月之精,日月食宇宙之气,寻根溯源,宇宙生于一个无限小的点。”立春嗯了一声,耷拉着脑袋,似懂非懂的样子。
两个人说笑间,不经意间已经走出了辅国公府的角门。两人说笑的这一幕,被停在门口的,一辆豪华马车里的贵公子看到了。那贵公子剑眉入鬓、目若朗星,气宇轩昂,正是三皇子南宫琰。坐在他身旁的丁凯也看到了林莫寒和立春。
丁凯激动地喊道:“殿下,站在辅国公府门口的那两位小娘子,不就是我们前阵子在返京路上遇到的那两位?”
南宫琰的视线一直在林莫寒身上,她今日依旧是一身素色衣裙,眉目如画,身材婀娜有致。乌黑油亮的青丝随意地挽了个随云髻,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南宫琰的心房微微颤动了一下,心跳加速。
他低声道:“她来我外祖家做什么?丁凯你去跟门房打听一下。”丁凯立刻跳下马车,去找门房打探。门房知道他是三皇子身边的亲信,见到他,态度都很恭敬。
丁凯很快又回到了马车上,他和南宫琰汇报道:“她就是之前给陈老夫人看好病的林娘子,今日是应邀去辅国公府做客的,说是陈老夫人很喜欢这位林娘子。”
“原来她就是林娘子啊。”南宫琰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的林莫寒,边笑着道。于是他和丁凯耳语了几句,丁凯很快又跳下了马车,走向了正欲雇马车离开的林莫寒身旁。
他拱手行礼道:“林娘子,真巧啊,我们果然是有缘,又遇见了。”林莫寒思索了片刻后,也认出了丁凯。
“是你,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林莫寒说道。
丁凯指了指旁边的那辆豪华马车道:“车上有一位故人,想见见林娘子您。”
林莫寒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到,看到了一辆极为奢华的马车,看那马车的标记,她便知道了那人的身份。想必马车上坐着的,就是那天她在回京的路上遇到的贵公子吧。
她的本欲拒绝,但是想到她又突然想到外祖父一家的遭遇、想到她今日看见的北昌侯夫人,她又觉得很有必要见见这位贵公子,也只有他这种身份的人,才有可能知道些许内情。
于是,她思索了片刻后,微笑着对丁凯道:“好啊。”然后带着立春往那辆奢华马车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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