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梅轩内,黄氏头发散乱,半躺在床上,神情疲惫。
大丫鬟樱落端着一碗安神汤推门而入,黄氏有些忐忑看着樱落,低声道“今日林娘子在落梅轩那会儿,是不是侯爷一直在门外?”
樱落把碗放在小几上,垂下头有些不安地搓了搓手,然后方吞吞吐吐地道:“奴婢也不知侯爷何时过来的,我带林娘子出门的时候,才看见侯爷在门外站着。”
“完了,他一定听见了。怪不得侯爷削了我的管家权。”黄氏猛然坐起来,神情落寞地说道。
随后又厉声问:“今日下午守院门口的小丫头都在干什么?怎么侯爷来了也不知道通报?”
樱落吓得赶紧跪下,怯生生地说道:“姨娘息怒,林娘子过来的时候不是正好下着大雨吗?那会儿守院门的小丫头子们估计是去避雨了。”
“一个个的都是饭桶,关键时刻就掉链子!”黄氏愤恨地说道。
“娘,你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父亲就剥夺了你的管家权?”黄氏话音刚落,一个身穿桃红色刻丝并蒂莲纹彩晕褙子、头戴赤金累丝垂红宝石步摇的娇俏少女走了进来。
这位少女,就是林莫寒的庶妹林静姝。虽然黄姨娘并未扶正,但私下底,林静姝喜欢喊她“娘,”不喜欢喊“姨娘”。
在黄氏掌管中馈的这几年,林静姝也享受着嫡女般的待遇,吃穿用度都比府里的其他几个同样也是庶出的姊妹强。
而她本人也是掐尖要强的性格,她也一直盼着黄氏能早日扶正,到时,她便是名正言顺的嫡女了。
不仅能说一门好亲事,而且出门交际的时候腰杆也会更硬一些。因此今日上完课回房后,一听黄氏的管家权被削了,她就急忙来寻黄氏,看上去比黄氏还着急。
“你吆喝什么?着急有什么用?”黄氏冲着她,没好气地说道。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林静姝又怒气冲冲看着樱落问。于是樱落便把林莫寒来诊脉之时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哼,哪里有什么红衣女子?娘,我看你是被人骗了。这个林娘子,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还来装神弄鬼的这套把戏!”林静姝愤愤地说道。
樱落垂着头不敢接话,黄氏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过了片刻,她吩咐樱落道:“你拿一百两银子,去清风观找道长来落梅轩做驱邪的法事,记得要悄悄地去,不要让别人知道。”
“娘,你还真信这些啊,你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想办法重新取得父亲的信任,夺回管家权。”林静姝焦急地说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等做了法事我也安心了。至于管家权,我只能慢慢想办法。”
“哼,这个大夫人和林玉姝,都死了十年了,还来祸害我们。她活着的时候,用嫡女的身份压着我,死了还。。。。。。”林静姝坐在小几旁的杌子上,边吃着点心边道。
没等她说完,就被黄氏厉声呵斥住了,黄氏看了看窗外,望着林静姝道:“住口!你还不吸取教训,时刻记得要慎言!”
据说,自此以后,连续数日,林怀谦没有再进过落梅轩。黄氏耍了好几次手段,想夺回管家权,但胡姨娘也不是吃素的,也未能让黄氏得逞。黄氏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是彻底失宠了。
次日一早,林莫寒和立春起床用过早膳后,正欲应邀去给西城的一户人家看诊。
她们锁好小院的大门,正欲转身离开之时,前方突然来了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在她们面前停下,林莫寒认出这是昭德侯府的马车。
然后就看见林怀谦和两个随从从马车里走了出来。林莫寒只得驻足,向林怀谦行礼问安。
然后望着林怀谦,神情淡然地道:“不知林侯爷大驾光临寒舍,所为何事?”今日出门,林莫寒没有戴帏帽,也没有罩面纱。
林怀谦一见到她,目光就一直在聚焦在她的脸上。
白皙如玉的瓜子脸上,长着一双美丽的丹凤眼、挺拔俊俏的鼻子、花瓣一样的红唇,像他的玉姝小时候的样子。
人人都说他的大女儿是个美人胚子,她的眼睛随了杨氏,而鼻子和嘴巴像他自己。
他盯着林莫寒的脸看了半天,在对于林莫寒就是林玉姝的事情上,他又增添了几分信心。
想到此,他的脸上展露出了慈父般的笑容,他和蔼地道:“多日多亏了林娘子给老夫人治病,今日某特地来表示谢意。”
说着,便让两个随走从马车上搬下来了两个黑漆描金的礼盒。
“这是老夫人的一点心意,请林娘子收下吧。”林怀谦道。
林莫寒见状,依旧是淡淡地道:“昨日我已经收了诊金,不能再收这些贵重的礼物了。”
“哎,林娘子莫要客气,这是你该得的。”林怀谦笑着道,然后让随从把礼盒递到了立春的手上。
“我也不耽搁你出门了,告辞了。”林怀谦说完,便乘马车离去了。
立春只得转身开门,抱着两个礼盒回到了院子里。
林莫寒打开礼盒,看见里面装的分别是两匹上好的锦缎和一副红宝石的头面。
于是立春疑惑地道:“林娘子,昭德侯是不是觉察出什么来了?怎么送的这么贵重的礼物来?”
林莫寒平静地道:“有可能,今日他亲自来送东西,分明就是想看看我不戴面纱的样子,想验证一下他的猜想而已。”
立春笑着道:“可见侯爷心里,还是有您这个女儿的。如果侯爷确定您是她的女儿,让您回府里住,您会答应吗?”
林莫寒一边轻轻地收好礼盒,一边道:“我内心是不愿回去的,但如果想查出害死我母亲的凶手,最好还是在府里住,看情况再说吧。”说完,她们再次锁上大门离开。
她们这次去的是一户姓商的平民家庭,商家的主母得了比较重的风寒,久治不愈。
林莫寒为其诊完之后,发现他们之前找的郎中开的方子有误,耽误了病情。于是林莫寒重新调整了方子。
她见这户人家房舍简陋,衣着也比较寒酸,看起来生活比较艰难。于是就没有收诊金。
几两银子的诊金,对大户人家来说都不够一顿饭钱,但对于穷苦人家说来,得是全家人几个月的嚼用。
她之前跟着师父在村里行医,每逢遇到穷困之家,师父不仅免收诊金,还时常舍药。
她时刻记得师父“与人为善”的教诲。商家人很是感激她,等她们离开的时候,一家老小都出门相送。
“明日我想歇一歇,咱们回杏花峪看看吧。”在回去的路上,林莫寒对立春说道。“好啊好啊,明日就能见到祖母他们喽。”立春欢快地回应道。
“咱们一会儿去糕点铺子,买几斤糕点带回去,让他们尝尝。”林莫寒又道。
“嗯嗯,我小弟要是见到有糕点吃,肯定很开心,他可馋了。”立春笑着道。
于是两人就拐弯去了糕点铺子,林莫寒把各种口味的糕点都买了一些,然后就乘马车回到了帽儿胡同的小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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