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科的日子是难熬的,时间如滴答的水滴,并不因人的难熬而加速,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
在被囚禁失去自由的日子里,我时常回想诱发自己精神病的病因:失恋这件破事。
其实都算不上失恋,顶多算是单相思,舔狗的自我意淫罢了。
想起当初给陈亮学长打电话,说话的时候自己都快哭了,哽咽着嗓子,自己似乎遭受了莫大的委屈与不公,其本质原因,是自己长时间的孤独,寂寞,缺爱,饥渴罢了,是吃饱穿暖思□□的矫情,挺恶心的。
不过当时自己喜欢她的那颗心,是真诚,火热,滚烫的,并不虚伪,没有欺骗,没有掺杂太多杂质,是问心无愧的,只不过自己一穷二白,穷酸破落的大学生,义务兵一个,啥也没有,光有喜欢是不够的。
陈亮学长也许没想到我会打电话给他,电话里他劝慰我强扭的瓜不甜。
我又给另外一个朋友发微信,打电话,当时的自己特矫情,感觉心里少了一块东西,在电话哭的好惨,死了爹妈估计也不过如此吧。
朋友在电话里,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我,只记得朋友告诉我守得云开见月明,劝我看开点,自己在电话里夸下海口,将来退伍请朋友吃大餐,呵呵,真是好笑,自己连大餐是啥样都没见过,都没吃过大餐,可电话里张口就来。
朋友或许都嫌我烦吧,陷入矫情的漩涡里,直到最后把自己送进精神病院。
在精神病院被绑在病床上,我才明白反应过来,自己玩的过火了,自己把自己玩了一把,玩大了。
我这才想起陈亮学长的话,以及朋友的劝慰之言,过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才学会与自己和解。
终于明白一个道理:“世上有两种东西越舔越硬,一个是女人的心,一个是男人的**,永远不要拼命去做感动自己的事,那真是一个傻子才会去干的事!”
当成为精神病,身陷精神病院失去自由,经受疾病药物的摧残,陷入无尽的黑暗,每天和猪狗一样活着时,我才明白什么狗屁爱情,都踏马哄鬼的,爱情并不是男性的必需品,健康,自由,快乐才是。
苦熬一年,终于到了9月份,母亲和单位战友按时来四科接我出院。
部队通知母亲接我出院,她提前几天就赶到大连,在探视间母亲告诉我出院时,我高兴坏了,两年时间,我无时无刻不期盼着早日出院,每次有病号出院,我都会到铁栅栏门口眼巴巴看着,心里羡慕的想着:“啥时候单位也来接我出院,该多好啊。”
这一天突然到来,我有点意外,也有点激动,探视间里,母亲高兴怜爱的看着我,她高兴欣慰我的病治好了。
探视间里我也很高兴,期盼单位早点来人,好早点接我出院,真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母亲微笑着嘱咐我说:“要给部队说,你想回去继续读大学。”
我低着头,低声的说:“我退伍想回家,不想再回去读大学。”
母亲依旧微笑着,不过看我的目光高兴里又有点担忧,忧虑之色,母亲不放心的问道:“娃,你感觉怎么样,这病好了没。”
听了母亲担忧试探的问话,我心里顿时一紧,有一丝害怕,害怕她和其余病号家长一样,要我再待在精神病院治疗,继续评残,不接我出院,那就不知要住到什么时候了,想想都头皮发麻。
这里病人出院,必须要家属和部队都同意,病人才可出院。
“妈,你放心啊,我这病真好了,彻底好了。”我有点急切的说到。
“嗯,妈知道。”母亲说到:“不回去上学,那就要留在部队。”
听了母亲的要求,我一阵苦笑,知道母亲为我着想,但同时也为母亲的话而汗颜羞愧,心里默默地想:“哎呀,你这不是胡搅蛮缠么,我根本不可能再回单位留在部队的。”
“不可能,我不可能再回单位的,这是部队,我都滞留一年了,现在退伍是按流程,咋可能留部队,你以为部队是你家开的啊。”
“那你会回去读书,把大学读完。”
“我不想上学了?”
“你说你不上学,回去你能干啥,咱先把大学读完么,好不。”
母亲要我把大学读完的想法很坚决,我无奈只好答应母亲:“好,我回去读大学。”
“一会单位人来问你,你就说你要回去上学,听到没。”母亲叮嘱到。
“嗯。”
单位来接我出院的是三个军官,刘舒政委,刘稳处长,翟炎(一名中尉,应该是单位新来的军官)。
此时刘舒已不是政委,单位好多领导都发生了变动,肖团长、刘副主任都转业了,为方便,我依旧称刘舒为政委。
护士在门口喊:“徐志坚,东西收好没,出来,你单位来接你出院啦。”
我兴奋的拿上衣服,快速往门口走去,好多病号来病房看我,又说又笑尽是羡慕之色,我也报之以微笑,说着安慰保重的话,在众人的祝福下,我走出了病区。
翟炎热情的同我打招呼,我俩是第一次见面,刘舒政委,刘稳处长,我比较熟。
出了医院,单位领导体贴热情的与我说话,不过我还是尽显病态与内向,像老鼠怕光一样胆小,害怕他们问话,尽量避免交流。
好在单位的领导都很热情,善解人意,我并没有多不适应。
走出医院,母亲带我去超市,给我买了一件红色的上衣,付钱时一旁的翟炎抢先付了钱。
之后,四个大人带我去理发店理了头发,可能寓意从头开始吧,从镜子里看着陪伴我的领导与母亲,我心里既温暖感动又有深深地歉意。
听着理发师电推理发的嗡嗡声,看着理发店简单朴素略显杂乱的摆设,我脑子一片安静,所有映入我眼里的物件,像是加了滤镜,让我感到有点不真实,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似乎随时都会有神秘人冒出来,把我又强行拉走,又把我送回精神病院,或待到一个更加隐秘的地方。
我心里有些慌乱,坐在椅子上的我虽然平静,但精神高度紧张,我警惕的从面前的镜子注视着理发店的动静,看着母亲慈爱微笑的注视着我,刘舒政委、刘稳处长在一旁耐心的等待,以及坐在椅子上,围着围裙相貌有点丑陋的我。
回想精神四科的囚禁生活,感觉一切和做梦一样,真实又令人后怕,好在现在一切不是梦,一切都过去,结束,我终于离开精神病院了。
理发师的梳子刮过我的头皮,驱散了那一股莫名的恐惧,唤醒残存的理智,我默默地告诉自己:“已经离开四科,离开精神病,现在是理发,从头开始了,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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