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情绪堆叠下沈万竹这一夜闭着眼睛干睡,直到房间一点点亮起来,他也没睡着,起身洗了把,困意阵阵袭来。
躺着睡不着,起来又困,沈万竹甩甩脸上的水便拖着沉重的脚步出门。
外边天刚亮,太阳才出一点点头,由于昨晚的缘故沈万竹没有去隔壁房间而是一个人出门逛城阳。
清晨街上多是热气腾腾的包子铺,街边的铺子都忙着收拾店门,路上人烟稀少,沈万竹简单解决早膳,见店一边的榜板上有人贴告示,紧接着一群人簇拥到前。
沈万竹放下银子也走过去瞧,前边人头攒动,好在他个头高一眼看到了告示上的内容,告示是一副金箔画,画的一高台上戏子的背影,左下角写的‘兰轩’。
“这不刚好能说明前两日兰轩打样重修楼是为何了嘛,原来是建戏台子。”最前头的光头汉子看个大概便拎起菜筐挤出人群走去。
介于此大伙纷纷议论。
“往年可都是四海班来唱戏,今年居然换了班子,这上面写的这人怎那耳熟呢?”
“这不人称楚刀的那西门戏子嘛,你们出了这城阳往西走就能听到这人名声了,他来演今年这戏肯定有看头!”
“我去定位子了,各位今晚可要来兰轩相会哈。”
“是是,早早去定位子呀,让让。”
沈万竹拦一个看上去面善的青年,问道:“请问这个戏唱的是什么?”
青年见沈万竹面生,当是外地人,亲和介绍道:“城阳每隔三年都会请外头戏班子到咱这儿演出,每年的曲目都不一样,少侠今年来的巧啊,今年要唱的是《灵官渔父》,这讲的可是沧浪真君济世安民的故事,所以最受欢迎,少侠既然是第一次来城阳可得去听一听,真君定会赐你福泽保佑你全家呀。”
“沧浪真君是人间对东明君的尊称,所以这曲子讲的是东明君的故事。”谷清音望着窗外陆陆续续赶往兰轩的人,“所以这里的人并不知道城主的真实身份,都是把他当成真君的信使。”
张连民喝口茶,“我刚出去打听,这戏班子是民间组织请的,并非东明君的意思,他从不干涉这些事,可见他在这一块声望很好啊。”
谷清音道:“当年哑海成为西极宗作恶的地后这一块恶鬼遍野,没有仙官敢认领,一则没有足够的底气可以收服这些邪祟精魅,二则哑海受污严重如果净水工作不彻底这里便没有几个人,更别提会有多少信徒,是东明君认下了地,经过千年来的守护才有今日城阳的繁华,所以他能受这里祖祖辈辈百姓的爱戴,让他能在天庭四君的位置屹立不倒。”
上天庭的四君以东西南北四个方位为主,东边是东明醒,西边是当年的承歧,南边是各星君,北边是古千钧和墨云,沈万竹对此了解不深,不过他记得自承歧叛变后西边主仙都陨落,后来是梵天为主守着,但梵天实力不足以跟其他三人相提并论便没有获得主仙位置,他出事后西边更是群龙无首。
沈万竹看太阳要落下便起身到窗边寻望,“兰轩那儿我已经定了个小位子,今晚是最后期限还需要你们二人再去城里逛逛,戏是看不成了。”
谷清音道:“明白,不知昨夜哑海那处仙君可有新的发现?”
其实他想的是今日怎么没有见到南渡大司,平日里这两人可谓是形影不离,怕不是哑海出了事让南渡大司去查什么。
张连民却是个直肠子,听完谷清音的话一下问出关键,“大司呢,你俩昨晚不是在一块,是哑海出了事?”
沈万竹道:“他多半还在查哑海的事情,已经给天庭捎信了吧?”
“嗯。”谷清音道,“今日宫月仙君来信说已经加派了人手到哑海一处查,如果有新的发现会与我们联系。”
张连民作为沈万竹多年的知心朋友,他此时发现沈万竹有意避开话题,只是谷清音在此不好过问便没有多说,而是拉着谷清音离开出门去巡查。
夕阳拉下帷幕,阁楼内大台子前长凳短椅挤得密不透风,茶碗磕碰声里飘起袅袅白烟。
这一处多是寻常百姓买的起的位子所以人多视线越靠前才好,后头都是拼个头,多数孩童都骑在大人肩头张望,而老人多是坐在地板上图个听戏不执着于眼睛去看到什么。
沈万竹来的早在靠前左边位置抢到了个长凳,手边还有个小桌子供着小点心,前一排除了来得早的便是有些钱的,所以带着几个家仆后面的百姓不敢往前挤得太过。
开戏前都聊得热闹,沈万竹后边是个爱聊天的大姑娘,时不时跟周边人分享一盘瓜仁。
盘子伸到沈万竹前,趁机搭话:“小郎君今年几岁了?”
沈万竹正巧要找个给他讲前戏的,他便抓了一把,“二十有六,家在南方,上没有父母下没有妻儿,想来大姐手下是有资源的吧。”
大姐一听便觉得这小伙聪明又直白,加上样貌不错更是喜上加喜,“那可不,我啊是城阳最大的红娘,手里那姑娘你要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的,你这身世入赘有个家最合适不过了!”
沈万竹慢悠悠磕起瓜子,“入赘啊,也行,我身上要什么都没有,哪家肯要我都能随时拎包入住,不过今日我还是想好好看戏,看完戏再谈吧。”
大姐抓着凳子往前挪了挪,“看戏又不耽搁给你说亲,来,大姐给你讲戏,讲的好你就让大姐给你说亲。”
“好啊。”沈万竹胳膊肘一搭桌角,斜着身体听。
“今儿讲的这出戏啊总结就是真君救世人,从前呢有一座岛,岛上渔民靠海吃饭,一户人家有个爱习武的小孩,他特能憋气所以很小在海上捕鱼那是如鱼得水信手捏来啊,他们家成了最大的头,这小孩还会看天象,经常带着村里人下海,很快这岛的人家都富起来了开始出海做生意,很不巧的是最重要的一次出海生意这小孩看错了天象,发生了一次海啸,这次船上的可都是挑家的大梁,全死了,只有小孩没事,这村里的人就靠着小孩一人捕鱼,虽然能将就活着但没了心气,这人没了心气可难活啊,就这样一天病死好几个人,剩下的也都搬家要走,整个村子最后只剩下小孩一个人,后来这小孩练就一身本事飞升成仙又回到了这个村子开始继续捕鱼,不久后这里又聚集了新的人家,一点点做大就是现在的城阳。”
沈万竹悟到其中的小孩说的是东明醒,那这故事的前半生便讲的是东明醒飞升前的故事,这故事倒是平淡的很,远不如他想象的那么精彩。
“城阳原本就是一块凶地,多亏真君显灵养着咱们,你这姻缘牵成了可要跟我到真君观里拜一拜。”大姐故事讲得投入,都要落两滴泪。
锣鼓骤响,戏台大幕一掀,场上喧嚣戛然而止,千百双眼睛齐刷刷钉向那方寸之地。
烛火描摹台上戏子的轮廓,他一开嗓,恍如一根细线从脑髓抽出去,眼前戏台的朱漆剥落,空气里浮动的灰尘转而开出一朵朵花,落得毯上都是,席间酒香扑鼻。
从前沈万竹混的多是热闹地,看戏听曲驯养珍玩一个不落,还是第一次在这个角度看戏,转而看向二楼一圈拉帘子的雅座。
一眼注意到斜对角最好看戏位子的南渡,果然消息灵通跟自己来到了一个地方,沈万竹将边上站着看戏的小厮叫来。
小厮靠近些弯腰听,沈万竹将沉甸甸的一银子顺势塞进他怀里,“给西边二坐的那位客人送些好酒好肉,就说是雅座附赠的,剩下的你拿着吧。”
小厮一听抓了抓怀里的银子,心里乐开花,连连点头。
后座的大姐也瞧见了这一幕,心里美得跟那银子入了她怀里似得,看个戏居然遇到个愿意入赘的,还是个出手大方的年轻人,那郑家大小姐挑得很,要相貌上佳愿意入赘且单纯可爱,这可让她懊恼了几个月,终于碰到了传说中的十全十美的人,这一单成了不知道又能买多少个胭脂铺子了。
看戏就看个乐趣,沈万竹既然了解到故事看得时候便不需要多专注,指间捏着瓜仁壳反复摩。
台上的戏子唱得不比他看的当年那些差,鼓声配合妙,能精准抓住看官的情绪。
大姐此时生怕沈万竹这到嘴的鸭子要飞,见小桌子边上的空位还没有人入座便准备把屁股挪过去,近水楼台先得月,刚弓腰起身一个人一步抢先过去。
沈万竹也注意到地上的烛光拉长偏头一瞧,跟对方碰到视线。
“原来是中书君,幸会幸会。”邬子烛撩起下摆端正坐好,望着戏台,“这戏唱的好,还好赶上了没错过太多。”
沈万竹没想到自己坐旁上的位子是邬子烛的这么巧,但戏唱到**处,他没有搭话。
高昂的铜锣声落下去,换成戏子抽泣的独白。
城阳第一e人邬子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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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灵官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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