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降“金砖”

叮铃铃!叮铃铃!

客厅里,她那部电量只剩百分之十的旧手机,突然爆发出刺耳的、撕心裂肺的铃声!在这死寂又混乱的清晨,这铃声如同惊雷炸响!

纪析年吓得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她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经纪人王莉的名字。

“喂…喂?莉姐?”纪析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和惊魂未定的颤抖。

“纪析年!我的天!你还在睡觉吗?!快醒醒!!”电话那头,王莉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激动、亢奋,甚至带着点破音,穿透力极强,震得纪析年耳朵嗡嗡响,“出大事了!天大的好事!你踩到狗屎运了!!不对不对,是天上掉金砖了!!!”

纪析年被王莉这连珠炮似的吼叫弄得更加懵了,脑子里全是卧室里那个“狐狸精”,根本没反应过来:“莉…莉姐?你说什么?什么金砖?”

“试镜!试镜通过了!!!”王莉的声音拔得更高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昨天!就前天下午!我让你去试的那个戏!那个大制作!国际班底!你!纪析年!你被选上了!!女主角!!!”

“什…什么?”纪析年怀疑自己幻听了,或者还没从昨晚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女主角?莉姐,你…你没开玩笑吧?昨天那个…不是连导演是谁都不知道吗?副导演试的…”

“千真万确!!!”王莉激动得语无伦次,“刚接到的电话!制片方直接打给我的!通知你被定了!演女一号!合同马上就发过来!我的祖宗啊!你知道这是什么级别的饼吗?!国际名导苏景的新片!双女主配置!投资好几个亿!好莱坞级别的制作团队!能在里面露个脸都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你居然直接拿下了女一?!纪析年!你要翻身了!你要大火了!!!”

“苏…苏景?” 这两个字像带着冰锥,瞬间刺穿了纪析年混乱的意识,让她整个人如坠冰窟!

昨晚的惊魂未定还未散去,这突如其来的、如同核弹爆炸般的消息,又将她狠狠抛向了另一个深渊!

苏景?!

那个三年前被她用拙劣借口狠狠推开、狼狈逃离的苏景?!那个光芒万丈的影后,如今已是国际知名大导演的苏景?!

她要去演苏景电影的女主角?!

这怎么可能?!这简直是…是命运最恶意的玩笑!最荒诞的戏剧!

巨大的震惊和恐慌瞬间淹没了她。王莉后面兴奋地说了些什么,关于“国际团队”、“顶级资源”、“一步登天”…纪析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发黑,握着手机的手抖得厉害,几乎要拿不稳。

“喂?析年?你在听吗?喂?高兴傻了吗?说话啊!”王莉的声音还在电话那头兴奋地叫着。

高兴?纪析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都冷透了。卧室里还锁着一个来历不明的“狐狸精”,现在外面又砸下来一个由她最不敢面对的前任导演执掌的“巨饼”…

这哪里是天上掉金砖?这分明是前有狼后有虎,把她架在火上烤!

“莉…莉姐…”纪析年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我…我知道了…谢谢莉姐…合同…合同发我看看…”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应付完激动万分的王莉,挂断了电话。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映出她苍白如纸、写满惊惶和茫然的脸。

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她粗重的呼吸声。

她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板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睡衣传来,却压不住内心的惊涛骇浪。

苏景…导演…女一号…

这几个词在她脑子里疯狂盘旋、碰撞。

为什么会是苏景?副导演试的戏…为什么最后是苏景定的她?苏景知道是她吗?如果知道…她为什么…?

无数个疑问和恐惧交织在一起,让她头痛欲裂。

就在这时——

咔哒。

卧室的门锁,传来一声轻微的转动声。

纪析年浑身一僵,血液瞬间凝固!

她猛地抬头,惊恐地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门把手,正在被缓缓地、从里面转动着…

门把手转动的速度很慢,带着一种试探性的、甚至有些笨拙的意味。纪析年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一点点转动的金属把手,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一个超出人类认知的恐怖存在破门而出。

咔哒。

门锁终于被彻底拧开。

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隙。

一只眼睛凑近了门缝。

不是预想中妖异的银瞳,而是一双…带着浓浓好奇、懵懂和一点点刚睡醒的惺忪的眼睛。乌黑的眼珠,清澈见底,是纯粹的人类眼睛的颜色。

纪析年愣住了。

门缝被拉得更开了一些。一个脑袋探了出来。

还是那张昨晚让她惊为天人又惊骇欲绝的脸——肌肤胜雪,五官精致得不似凡人。但此刻,那双眼睛不再是冰冷的银灰色,而是变成了纯粹的、如黑曜石般的乌黑!长长的银发依旧披散着,衬得那张脸越发空灵脱俗。

她身上…裹着纪析年昨晚随手丢在床尾椅背上的一件旧T恤。宽大的T恤松松垮垮地罩在她身上,下摆垂到大腿,露出一双笔直修长、光洁如玉的腿。她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似乎毫无所觉。

她看着坐在地上的纪析年,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充满了纯粹的好奇,像刚出生的幼兽第一次打量这个世界。她歪了歪头,银色的长发滑落肩头,然后对着纪析年,露出了一个极其生涩、却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笑容。

“……” 没有声音。她只是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点气音。

纪析年呆呆地看着她,大脑彻底宕机了。

眼睛…变黑了?颜色还能变的?昨晚那惊悚的银色瞳孔难道是错觉?还是说…只有在月光下或者某种状态下才会显现?

眼前这个裹着她的旧T恤、赤着脚、眼神懵懂如同稚子、美得惊心动魄的女人…真的是昨晚那只小狐狸变的吗?还是说…她其实是个失忆的、有特殊能力的人类?或者…某种更难以理解的存在?

无数个念头在纪析年脑中翻滚,让她头痛欲裂。

女人见纪析年没有反应,似乎有些困惑。她扶着门框,小心翼翼地迈出了一步,赤脚踏在客厅冰凉的瓷砖上。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初学走路的笨拙和谨慎,却又有着一种奇异的轻盈感。她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纪析年走过来。

纪析年下意识地想后退,身体却因为僵硬和恐惧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靠近。

女人在纪析年面前蹲了下来,歪着头,近距离地、毫无顾忌地打量着她。那纯粹探究的目光,让纪析年感觉自己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女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清冽的、如同雨后森林般的草木气息,很好闻,却让纪析年更加紧张。

她伸出手指,似乎想碰碰纪析年的脸。

纪析年猛地往后一缩,避开了她的触碰,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别…别碰我!你…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女人被她的躲避和激动的语气弄得一愣,黑曜石般的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委屈的水汽,像被主人呵斥的小狗。她瘪了瘪嘴,收回了手,抱着膝盖蹲在那里,可怜巴巴地看着纪析年。

纪析年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那根紧绷的弦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乱了。恐惧之外,一种巨大的、无法掌控的混乱感攫住了她。家里有个身份不明、行为莫测、疑似非人类的“室友”,外面还有个即将面对的地狱级修罗场——前任导演苏景!

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是王莉发来的微信,一连串的感叹号和表情包:

【合同电子版发你邮箱了!!!快看!!!】

【我的天!苏景导演的戏啊!!!】

【开机宴就在三天后!你必须给我拿出最好的状态!】

【纪析年!你的时代要来了!!!】

“开机宴…三天后…” 纪析年喃喃自语,看着屏幕上“苏景”两个字,只觉得一阵眩晕。

她该怎么办?

这个“狐狸精”怎么办?

苏景…如果苏景知道是她,会是什么反应?无视?嘲讽?还是…更可怕的态度?

巨大的压力如同沉重的枷锁,一层层套在了她的身上。

蹲在她面前的女人似乎感受到了她情绪的低落和混乱,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挪,再次伸出手,这次不是碰脸,而是轻轻地、试探性地拉了拉纪析年睡衣的袖子。动作轻柔得像是羽毛拂过。

纪析年抬起头,对上那双纯净无辜、带着一丝讨好意味的黑眸。

混乱,绝望,还有一丝荒谬的、被命运捉弄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她淹没。

三天。距离那场注定是修罗场的开机宴,只有三天。

而她的生活,从昨晚开始,就已经彻底失控,驶向了一条她完全无法预料的、布满荆棘与未知的轨道。

这场由她“主演”的荒诞剧,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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