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栀子花刚开,花香味飘满整个麦城。
李故舟在今年三月份休了学,现在住在医院对面的小巷子里。
跟他住在一起的,还有他的爷爷,一位尿毒症患者。
令李故舟没有想到的是他的邻居竟然是高中班主任——简书槐。
他也是一早出门买饭,回来时偶遇到的。
其实也就一年多没有见面,简书槐也还记得李故舟。
简书槐也是惊讶,他的得意门生现在应该在读大学才对,他现在脑子里有一万种可能。
李故舟倒是坦然:“老师,我休学了。”
他礼貌得和简书槐问好后就消失在了走道里。
简书槐回到家,简椿还在睡觉,床边上那个柜子上放着一束栀子花。
他默默地撕掉了昨天的日历。今天已经是立夏。
再过几月就是秋天,然后是冬,一年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可是他想让时间停止或者逆转,总之不能再继续往前了。
简椿是在中午醒的,她觉得自己这是在睡午觉,她赶紧起来。
简书槐没有在家,简椿拿起了桌上的水蜜桃就啃了一口,香气弥漫在嘴边。
下午,她像往常一样来到医院后面,医院后面有条湖,冬天会结冰,但很薄。
这次不同的是,她带了一束花,她把花瓣撒进了湖水中,湖面上的花随着春天流进了时光里。
昨夜是春天的尾巴,而今天是正式的夏。
简椿心里默念:以花祭春,望年年春来,年年花开。
她想,她一定能等来下一个春天的。
接下来的时光就像流水账,很久才画上一个句号。
简书槐在医院后面找到了他。
他温和地说:“别总是往湖边站,别掉下去了。”
简椿今天穿了件粉色薄毛衣,下面是白色长裙。那个毛衣口袋很大,她总是装着大白兔。
简书槐无奈道:“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
简椿捂着耳朵先跑为敬:“不听不听,爸爸念经!”
“简椿!”简书槐拿她没有了办法。
简椿这会儿心里还窃喜爸爸没有追上来,又再感慨自己的幼稚。
她觉得自己都16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但是她乐意享受这份天真快乐。
她无意间还差点撞到一个人,她一看这人高高瘦瘦的,还戴着个眼镜,顿时有点犯花痴。
她不好意思地说:“抱歉。”
李故舟没有说什么,回了句:“没事。”
她感觉这无趣极了,说话冷冰冰的,就跟冬日里冰块撞击地面一样。
她以为这会是温柔的主宰,弥补一下已逝的春天。
结果什么都不是。
简椿还是先想着逃脱简书槐的唠叨,没想到简书槐就在她后面。
她吓得一惊,跟兔子似的弹射起来。
“爸。”
简书槐也看见了李故舟他也很意外,打了声招呼:“李故舟也在啊。”
李故舟没有了早上的淡定,能看出他逃避的眼神,应该是有些慌乱。
他轻轻点了点头:“简老师好。”
简书槐:“别叫我简老师了,多不亲近啊,叫我简叔就行。”
简椿也很疑惑:“爸爸,你跟他认识?”
简书槐倒是一脸骄傲:“我以前的学生,拿过数学和物理竞赛一等奖。”
李故舟却心虚低头,他知道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再让以前的恩师骄傲起来了。
他原本就是想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离开,可是这下好像有点困难了。
简椿笑笑:“那这位大哥哥,你好,我是简椿。”
李故舟有点结巴,声音颤抖:“李…故舟。”
“我们算认识了,也算是朋友了吧?”
李故舟点点头,他现在只想离开:“我还有事,改日再聊。”
他走的确实快,但像风一样,不让人察觉。
简椿回到家,对着窗外的那棵大树发着呆,她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呢?
简书槐:“吃药了吗?”
简椿耷拉着兔耳朵:“能不能不吃药,药好苦!”
她认命般的一口咽下去。
她能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变透明,接着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她离开了,也会是这么平常,不会有人发现,不会有人难过。
她回家拿起画笔在白纸上勾勒出一个简易的兔子框架。
确实有模有样,她再涂色,给兔子添了一个黑色眼镜和一个过于夸张的胡子。
她没忍住,先笑了半天。
笑声惊起了一旁的简书槐:“笑什么呢?跟个傻瓜似的。”
简椿:“……”
简椿:“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嘛?”她装作稍微淑女般了一些。
她有点好奇,问:“爸爸,你哪位学生,额……就是李故舟,你能给我讲讲他的故事吗?”
简椿露出星星眼,兔子的眼里映着对面那栋楼斜射过来的落日余晖。
“他啊。”
简书槐也不知道从何讲起:“他挺厉害的。15岁就保送了林大。”
简椿也很惊讶,原来天才少年竟在自己身边。
夜里,梦深。
她又一次梦见了自己的妈妈。
梦里的妈妈已经老了十多岁,不像自己三岁同框相册里的那一张了。
但她的臂膀还是那么温暖有力。
她的无声哭喊没有人回应,只有枕头默默承受了一切。
人嘛,总要有点念想,可是念想一多,就只能在回忆里痛苦挣扎。
没有人能拯救她,包括她自己。
外面,黑蓝色天空中有着宝石,它们一闪一闪,一起守护女孩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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