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点,李故舟爷爷走了。
前一天下午,李故舟还去了对面的图书馆。
手机响了,是爷爷打个电话。
“又去哪里了?别忘了喝水。”
李故舟不怎么爱喝水,他回复他。
“嗯。”
今天,麦城好像变了,感觉时间一下子就来到了秋天,树叶开始掉落。又来到冬天,眼前开始下雪。
或者来说,是李故舟的世界开始变了。
两年前,他拿到了保送林大的资格。
那时候的他不算是如今这样冷漠,忧郁,只是个不爱表达的少年。
殊不知,这是他幸福的终止,是他祸乱的开端。
父母在一场车祸中逝去,爷爷又生了病。
家庭的接连变故打垮了他热烈的心脏。
简椿昨天晚上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要送什么给麦子。
不过既然已经答应过人家了,当然要说到做到。
简椿想了半天,麦子说她想看星空。
她打开窗户,微微凉风穿透过自己的身体。
今晚的星空确实美丽。
今日许愿:天上的星星请保护她。
简椿想到自己没吃完的星空糖,也不知道麦子能不能吃。索性就用糖纸折了几只千纸鹤。
做得确实一言难尽。
晚上七点,简书槐提前回来了,简椿立马跑到简书槐旁边:“爸爸,能不能借我二十块钱?”
简书槐:“你想买什么?”
简椿:“我在医院里认识了一个朋友,叫麦子,我答应过她,明天给她礼物的。”
简书槐反问:“你想好送什么了吗?”
简椿摇摇头,她是真的没有。
简椿和简书槐一起来到前面的书店,门还没有关。
简椿为麦子选了一本泰戈尔的《飞鸟集》,自己拿了一本《活着》。
晚上,简椿失眠了一小会儿,她在梦里茫然,不知所措,一醒来,就再也进不去梦里了。
Life is given to us,we earn it by giving it.
我们的生命是天赋的,我们唯有献出生命,才能得到生命。
第二天,简椿来到病房,她蹑手蹑脚地推开了房门,往里头看去。
麦子已经醒了,她再轻轻地敲门。
麦子见到简椿有些激动:“简椿,你终于来了!昨天的星星好多颗,可惜你不在身边。”
简椿把那本飞鸟集递给麦子。
麦子很开心,里面还夹着千纸鹤。
简椿:“顺手做的,希望你能喜欢。”
麦子摆弄着千纸鹤,“挺漂亮的。”
简椿突然想起,这么久了还没见到麦子的父母家长。
她试探性问:“麦子,你的家长呢?”
麦子笑笑:“你们来的时间都是岔开的,真巧。”
简椿品味不出来“巧”在哪里。
淅淅沥沥的小雨说下就下,简椿回到病床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
数不清的玻璃滴在窗户上,照射得却如此漂亮。
简椿也就是在这时才终于看见了麦子的家长,是她的妈妈。
麦子妈妈不意外,因为她见过简椿,可是简椿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简椿礼貌问好。
“你是简椿吧?”
简椿点点头:“我是。”
“多大了?我看你和麦子差不多大。”
“我比麦子大两岁,我今年16了。”
“昨晚麦子还和我说你呢,今天终于正式见面了。”
她说话很温和,热情。雨声也渐渐小了些许。
夜晚很快到来,今天本就是周六,简书槐在家待着。
简椿晚上回家时,发现餐桌前坐着一个人,她没看清,以为是有亲戚来了。
直到换鞋时,简书槐说:“简椿,你看谁来啦?”
简椿立马仔细回望那个背影,清一色的绿色外套。
待他扭头后,不出所料就是李故舟。
他真的好像很喜欢绿色哎。
绿色是春日的景,粉色是春日的情。
简椿高高兴兴地跑到李故舟旁边,她也觉得真是奇怪。
这几天,每每见到李故舟,他的眼神都很忧郁,好像大哭过一场,就是找不到泪水。
泪水仿佛隐形了般。
他本是低着头,察觉到简椿强烈的目光,抬起头,对视上了他的眼睛。
李故舟本来戴着眼镜,现在一再下来,眉目确实更清晰了一点。
简椿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盯着他看,把李故舟搞得不好意思了。
李故舟一望简椿,就能看见夏日里的微笑。
简书槐打破了寂静:“来来来,我今天新做了可乐鸡翅还有红烧鱼。”
简椿顿时两眼放光:“哇!”
简书槐敲了敲简椿的脑袋:“先去洗手。”
简椿皱了皱眉头:“知道啦。”
李故舟还是那样安静,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和谐。
晚饭后,李故舟主动帮简书槐收拾了一下碗筷。
简椿坐在沙发上能隐隐约约地听到他们的谈话。
简书槐说:“你爷爷的事情不要操心,我会帮你的,我只是希望你能早日走出阴霾,回去好好学习。”
李故舟说话有一丝妥协的无奈感:“我会的,谢谢简老师。”
简书槐:“都说了,叫我简叔就行。”
李故舟:“谢谢简叔。”
李故舟收拾好碗筷,也不知道该干什么:“那个,简叔,我还有事,先走了。”
简书槐:“别啊,多待一会啊?”
李故舟摇摇头:“有点事。”
简书槐:“好吧。路上小心。”
简椿听到李故舟要走,有点失落,突然想到什么:“爸爸,我送哥哥。”
李故舟:“我就住隔壁。”
简椿有些尴尬,她差点把这事都忘了:“我出门透透气。”
……
屋外,简椿看着李故舟回家。
李故舟开门的动作一停,然后把门又关上了。
他走到简椿旁边:“简……椿?妹妹?”
简椿不知道是不是听觉出了问题,她竟然从短短的四个字中听出来了两个问号。
“是我,怎么了?”
李故舟不知道怎么表达。
“哥哥,你怎么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心,李故舟只能自嘲一笑。
他摇摇头:“没什么。”
他没有再回家,而是坐在楼梯上。
这个样子,像极了孤独的囚徒。
简椿安慰:“我听到了你和爸爸的谈话,我知道你可能会伤心,但是……”
简椿话没有说完,她是想拯救这个囚徒的,谁知道他这么执迷不悟。
“但是什么?妹妹,你别这样,我有我自己的打算,你不用尝试为我做些什么。”
李故舟实在不忍心说些痛心的话,但是他自己就很心痛。
李故舟还是在意简椿的想法的:“我没有故意凶你,我只是觉得这样做不值得。”
简椿能听见他的语调很温柔。
简椿呆愣几秒:“可是我觉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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