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么,高一A班的入江直树被邀请加入网球部参加全国大赛。”
“诶,他学习已经满分了,运动居然也这么厉害!”
“我说琴子,你应该早就知道这事了吧?”理美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她的肩膀,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的反应。
“嗯,入江君接下来整个星期都不在家,上周末就去参加关东区的选拔赛了。”
琴子垂眸,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书包带上的长颈鹿挂件,睫毛在眼下投出不安的蝶影。
“这样一来!”仁子突然握住她的手,少女温软的掌心传来阵阵暖意:“岂不是你放学就能和我们一起玩了呀!”
“并不——”琴子垮下肩膀苦笑着,扯过书包甩到胸前,抽出的学习计划表上密密麻麻爬满荧光笔标注:
“做不完,根本做不完!”
放学后,琴子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回到入江家。
是的,回。
因为直树不在家,她被官方指定鸠占鹊巢。
可没有直树的房间仿佛被抽走了某种频率,笔尖悬在习题册上方迟迟落不下去。
她托着下巴望向对面空荡荡的椅子,夕阳将窗棂的影子斜切在桌面上,空椅背拖出的长长阴影竟显出几分落寞。
毛绒笔被摩挲得微微发烫——往常这个时候,该有他敲着草稿纸的修长指节,或是解题时微蹙的眉峰。
原来习惯是这样悄然滋长的:
会期待他讲题时笔杆叩击桌面的笃笃节拍
会偷瞄他专注时睫毛在鼻梁投下的细碎阴影
会贪恋凑近请教时萦绕在衣领间的雪松气息
琴子忽然惊觉,那天从图书馆窗口漏进来的光,早已将少年的轮廓描成了心底最鲜活的剪影。
她把电影票根保留下来,夹进了那本空白页上画有电影海报的课本里。
其实早在去看电影前,她就在课本的空白页上画了男女主拥抱的这一幕,入江君肯定看到了吧。
琴子打开日记手账,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少女心事:
原来思念是有声音的——
是笔划过纸页的沙沙声,
是翻书时指尖蹭过纸边的刺啦声,
是心跳在寂静里愈发清晰的咚咚声。
……
“入江,发球出界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须腾拍了拍少年的肩:“刚才训练的时候想什么了?我可看到你笑了!”
“没什么。”直树垂眸指节摩挲球拍,刚刚把球抛向空中,脑海里突然闪现某个发球练了一个星期都还不会,却从未想过放弃的笨蛋罢了。
也不知道她在家怎么样了,少了他的督促,那家伙一定没那么自觉。
琴子思念直树,直树又何尝不是呢。
须腾医药公司曾是他科研项目最大的投资商,所以这个人脉必须早早建立起来。
结交须腾学长对更早获得项目启动资金有帮助,何乐不为。
“须腾学长,记得兑现承诺。”
“放心,我家实验室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入江君!”松本裕子拦在宿舍林荫道前: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松本裕子,东大附高的选手。”
“听说你在申请加入我们东大医学系主任的项目团队。”
她向前半步:“我可以……”
直树后退,语气疏离道:“借过。”
少女怔在原地,直到那个挺拔背影消失在转角:好冷漠一男的。
松本有点被打击到了,一缕发梢甩到身后,要知道她在学校可是校花级别的,从没男生这么对她,等着吧,她一定拿下这座冰山!
然而直到为期一周的赛事结束,她也没能找到与直树自然交谈的契机。
还是返程的时候,才借着同乘地铁的机会,暗中记下了直树家的站点。
当地铁报站声响起时,她攥着扶手的指节微微发白,在车门关闭的警示音中慌忙跟上那道清瘦的身影。
沾着春雨的风掠过地铁口,松本躲在转角处樱花树下,看着少年突然停驻的身影。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躲到树后,须臾之间又忍不住好奇从树干后探出半张脸。
夕阳勾勒少年发梢的柔光,直树唇角噙着松本从未见过的温柔弧度,目光破开熙攘人潮,精准落在站口背单词的女孩身上。
扎着丸子头的少女翻动单词本的手蓦地停顿,睫羽轻颤抬头,粉色发带随着转身划出亮色弧线。
她绽开笑颜,抱着单词本轻快地飞奔而来,帆布鞋踩碎满地斑驳树影,一路撞进直树眼底。
少年向前迎,在两人衣角即将相触的临界点抬起右手,轻弹去她眉心沾着的樱瓣:
“我不在这几天,英语复习得怎样?”
“每天都早起背单词啦!”
“是么?”翻开她捧着的单词本,修长手指划过密密麻麻的笔记。
“不信你抽查!”
“目前为止?”
“so far!”
“换句话说?”
“in other words!”
“on purpose?”
“啊?”
“昂—帕—帕—斯!”少年突然拖长音调模仿着片假名发音,眼底漾开粼粼波光。
女孩恍然大悟拍手喊出:“故?意?”
倚着潮湿的樱花树干,松本看见两人影子在石板路上生长缠绕。
二十步外,少年侧脸浸在流动的夕照里,为配合女孩的身高微倾着,化作被春水漫过的青竹。
那个在赛场永远淡漠疏离的直树,此刻连发梢都浸在暖橙色的夕照里,仿佛薄雪消融在潺潺春溪,所有棱角都化作潋滟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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