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贩看了一眼卫沐池继续道:“夫人容颜倾城,我看这珠钗也只有夫人这样的美人才相配。”
闻言,沈朝渊挑了挑眉,未作解释,而是拿起珠钗,自作主张的带在了她的头上,才柔声道:“嗯,是很相配。”
卫沐池刚想反驳,可抬头便看到了沈朝渊正认真的看着她,烛光映着他的侧脸,本来凌厉的五官此刻她竟然觉得十分温柔,当真配得上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卫沐池看呆了一瞬,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道:“多谢老板妙赞。”
买完珠钗,两人又在白虎街逛了逛,红糖小糍粑、冰糖酒酿圆子和红豆糯叽叽都是卫沐池的最爱,遇到了就忍不住要尝尝。两个时辰后卫沐池喝下最后一碗冰糖酒酿圆子,没忍住打了个嗝。
见沈朝渊在偷笑,卫沐池出手就是一拳,小拳拳重击沈朝渊胸口,他不由得退后一步缓解力道。
“好好好。我不笑,颜儿可要再来一碗?”
卫沐池摆摆手道:“阿渊,别买了,吃不下了。”
两人玩着玩着,就到了午夜时分,可街上热闹不减,卫沐池突然拉住沈朝渊的衣袖,沈朝渊也顺势低头,她在他的耳畔问道:“沈将军明日何时出征?”
沈朝渊不知道她为何要问,但他控制不住的想,她今日所问是不是意味着眼前的人对自己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卫沐池问完便松开了手,可他的心,跳的忽然有些厉害。
沈朝渊猛然停下脚步,直直的望向她,一时间顾不得身处何处,哑声问道:“臣明日辰时便要出征,不知殿下为何问此事?”
他回了话,却也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姜后力荐他作为主帅,虽然离开皇城后,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到这个话题,但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前路未明,他本不该问,不该试探,他终究是存了私心。
卫沐池似是未察觉他的异样,也没听见他的回答,她仍双手背在身后,略过他蹦蹦跳跳向前走去。
她每走一步,沈朝渊的心便沉下一分。
行人匆匆而过,两人之间人来人往,他看不清那些人的脸,但卫沐池的背影却清晰可见。此刻她早已换下了华服,换成了一身白衣,而他此刻亦穿着入宫时穿的白衫,若只看外观两人就如同情侣一般,十分般配。
倏然间,卫沐池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他道:“我就是随便问问,怎么不行吗?”
“没有。”
沈朝渊急忙越过人群去追她,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卫沐池歪了歪头,看着他问道:“没有什么?”
“没有不行,能说的。”
卫沐池笑了笑道:“我开玩笑的,将军不必当真。”
沈朝渊急忙打断她的话,认真道:“没有不行,你能问我,我求之不得。”
卫沐池看着他的眼睛愣在了原地,反应过来时却发现他还拉着自己的手腕。两人贴的很近,就好像他抱着自己一样,她匆忙退开半步,逃离了他的怀抱。
卫沐池伸出拇指和食指按了按自己的鼻梁,明明很清醒,但她总觉自己好像醉了,她也想放任自己醉一回。
沈朝渊也反应过来自己的逾矩,立刻松开了她。
爆竹声震耳欲聋,可他却觉得世界忽然安静了下来,夜空中烟火绽放,她就站在烟火下,歪着头眉眼弯弯的看着他说:“问沈将军出征时间,当然是想亲自送将军出征啊!”
砰——。
爆竹声中一岁除。
新春已至。
军营内,沈朝渊已经整装待发,他身披战甲,墨发高高竖起,正擦拭着手中的长剑。
一旁的王磊副将见状忍不住夸赞道:“将军这身真英武。”
沈朝渊挑了挑眉道:“英武?你何时开始关注起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了。”
王磊阿谀道:“末将这不是想,要是公主殿下今日来送行,定会被将军这身迷住,到时候~。”
闻言,沈朝渊红了耳根,呵斥道:“不可胡言论语,殿下她,……。”
沈朝渊话还未说完,传令兵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报——。”
沈朝渊摆了摆手,传令兵见状继续道:“将军,陛下身边的孙福公公来了,此刻就在军营外。”
沈朝渊颔首对王磊吩咐道:“你先代替我点兵,我去去就回。”
养心殿内。
“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闻言,孝怀帝起身走向沈朝渊将他扶起道:“快平身,你这孩子,这大殿内就你与朕两人,何须多礼!”
沈朝渊顺势起身回道:“君臣有别,礼数不可作废,臣亦不敢逾矩。”
孝怀帝叹了口气,向皇位走去,无奈道:“也罢,不过朕想知道昨日你与谢家嫡女之事到底是否属实?”
沈朝渊神色凝重,重重的跪了下去解释道:“臣与谢小姐之间绝无半点私情,臣之所以派人保护谢小姐,也是受公主殿下所托,望陛下明鉴。”
孝怀帝摆了摆手,恨铁不成钢道:“你看你这孩子,又跪下做什么?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很正常,朕听闻那个,谢,……。”
孙福在一侧提醒道:“陛下,是谢婉。”
“对,就是谢婉,朕听闻池儿和谢婉私交甚好。想必你娶了谢婉,皇儿也会很高兴,今后两人也相互有个照应。”
沈朝渊不肯起身,仍直直地跪在殿中,不卑不亢道:“回陛下,臣当日所言均发自肺腑,臣能够得殿下垂怜,陪伴在公主殿下身边已是三生有幸。故此,臣此生只愿与殿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绝无二心,还望陛下成全。”
孝怀帝收敛起了笑容,眯起双眼,凌厉的目光肆意的落在沈朝渊身上。但沈朝渊好似未曾察觉一般,再次叩首,沉稳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
“求陛下成全。”
孝怀帝未发声,沈朝渊便不起,大殿内安静的只能听到呼吸声。半晌过后,孝怀帝面上重新浮现笑容,温声道:“你这孩子,罢了,朕也不愿强人所难,平身吧。”
闻言,沈朝渊缓缓起身道:“谢陛下成全。”
孝怀帝叹了口,对沈朝渊正色道:“沈爱卿,朕今日对你的试探,还希望你能理解。朕是一个父亲,可朕更是一国之主,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对皇儿朕亏欠甚多。朕多年前就将她交付与你,这么多年你做的不错,今后还望爱卿能继续看护好她,一如当年朕对你的嘱托。”
沈朝渊颔首,沉声道:“臣定当竭尽所能,不负陛下信任。”
孝怀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皇儿近日可还好?朕听闻她参加了百诗会,还夺了魁首?”
“回陛下,殿下不仅夺了魁首,还将诸多文人志士纳入麾下,只愿今年秋闱之时能为陛下招揽贤能之士,为陛下排忧解难。”
“嗯。”孝怀帝轻抚茶盏看了他片刻道:“皇儿有心了。”
“朕已经为你和皇儿赐婚,本该让你休息些时日让你们二人培养感情,可如今梁国蠢蠢欲动,背后定有安国的手笔,朕也是迫不得已。”
沈朝渊道:“臣明白。”
“嗯。”孝怀帝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朕就不再耽误你的时间了,记住此战只能胜不能败,待你凯旋之日,朕亲自为你主婚。”
“是。”
沈朝渊走后,孙福立刻上前添茶,问道:“陛下,如今沈将军已经出征,接下来的事情可如何是好。”
闻言,孝怀帝唇角勾出一抹冷笑,不屑道:“如何是好?她以为沈朝渊不在朕便无可奈何了吗?呵,皇后既然要赶尽杀绝,那朕便同她搏一搏。大宁只会姓卫,这天下也只能是朕的,你去给摄政王传个话,就说……。”
现今姜氏如日中天,帝位不保则沈氏亦亡,姜氏要沈氏死一人,那沈氏便不得不死一人。沈朝渊的生死就在姜后的一念之间,如今姜后能确定沈朝渊回不来,力荐沈朝渊出征,这其中缘由孝怀帝懂,摄政王沈熠更懂。
通敌乃是大忌,更遑论这人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过往的几十年里,姜氏步步为营一步步夺权,狼子野心满朝文武皆知,可孝怀帝毕竟是一代君王,骨子里的傲骨是与生俱来的。一时之间姜氏有权无名,孝怀帝有名无权倒也相持不下,而沈朝渊就像平衡木中的制衡点,如今姜氏已经容不下孝怀帝,沈朝渊一旦离开,这天就要变了。
帝都城西。
百姓齐齐聚在帝都城外,只希望为将士们送上祝福,祈愿诸君可以凯旋而归。
沈朝渊在城下驻足良久,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衣袖下的手不由得握紧了些。时辰已到,王磊有些不忍,但不得不开口提醒道:“将军,该走了。”
闻言沈朝渊回过神来,昨日仿佛就在眼前,他扯出了一抹苦笑,摇了摇头道:“是啊,该走了,传令吧。”
那日殿下醉了,难道自己也醉了吗?不过是逢场作戏之言,醉酒之人所言又怎么当真,他怎么敢奢望那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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