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渊接过下属手中的缰绳,他的爱驹此刻也同他一般身披铠甲,沈朝渊拍了拍马头,随即翻身上马。锣声、鼓声、马匹的嘶吼声和将士的呐喊声不绝于耳,气势恢弘,就连皇城内的佳人似乎都能听见一二。
此刻他一身戎装立于马上,城墙之上相送的才子佳人遍布,如同两年前一般。只是这次,他要寻的人却迟迟不见。
他走的很慢,可直到锣鼓声不见,身后的城墙渐行渐远,他也未曾听见那一句‘沈将军’。沈朝渊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便策马疾驰、奔赴战场。
与此同时,公主府内。
卫沐池早早的就换上了一身红衣,她不知道昨日是怎么说出口要为他送行。但是言出必行是她一贯的作风,红色最喜庆也最吉利,这样去送行再合适不过了。
刚出门,卫沐池就吩咐了下去:“陈忠,去把本宫的欢欢带来。”
欢欢是沈朝渊在她十二岁生辰那年送与她的汗血宝马,当时他说希望这马能给她带来欢乐,她索性就给它起名叫欢欢。
陈忠刚将欢欢牵了过来,苓妃中毒的消息就传进了公主府。
卫沐池只觉得脑海中一阵嗡鸣,她无暇顾及其他便直入皇宫。
卫沐池赶到华清宫时,华清宫外是一众妃嫔,华清宫内上上下下都是太医。孝怀帝立于宫门前一言不发,皇后在一旁眉头紧皱看样子很担心苓妃的安全,卫沐池没有心情同旁人虚与委蛇,她走到孝怀帝身侧,直直的望向房内。
三个时辰后为首的太医才到孝怀帝身前复命。
“回陛下,苓妃娘娘已经脱离了危险,但娘娘所中之毒,毒性猛烈,所以目前仍在昏迷中。”
得知苓妃脱离危险,孝怀帝松了一口气道:“阮初何时能醒?”
太医们相互对视几眼,最终还是为首的赵太医说了出来:“这,……,回陛下,至于苓妃娘娘何时醒来就看娘娘的命数了,快则三天,慢则,……。”
卫沐池哑声问道:“直说便是。”
得了指令太医才继续道:“慢则此生再难清醒。”
闻言,卫沐池只觉眼前一黑,不由得退后一步才稳住身形。她推开春桃扶着她的手,直直的跪在孝怀帝身前,戚声道:“父皇,母妃平日素爱静修,从不与人交恶,不知是何人的竟然心肠如此歹毒要置母妃于死地。今日,儿臣斗胆为母妃讨个公道,求父皇彻查此事,以解母妃所受之苦。”
“皇儿快起来,如今天凉跪着伤身体,就算皇儿不说,朕也定要为阮初讨个公道。胆敢在朕的眼下动朕的爱妃,真是好大的胆子。传朕口谕,命大理寺卿裴严彻查苓妃中毒一事,告诉裴严,春猎前朕要见到下毒之人。”
姜后双眸眯起,侧头对身侧之人使了个眼神。
卫沐池没有理会姜后的小动作而是在得到孝怀帝的回应后继续道:“若是母妃知晓父皇此举,定会感动不已。只是母妃尚在昏迷中,太多人看望恐怕只会影响母妃静养,父皇您也累了一天了,不若由儿臣照看母妃,您早些休息。”
孝怀帝点头道:“也好。”
待孝怀帝一行人离开后卫沐池才转身进了寝殿。
一转眼已经过去了两月有余。
苓妃睁开眼就看到卫沐池握着她的手,趴在床榻前。
苓妃大病初愈,刚刚转醒,没忍住咳了两声,卫沐池本就睡得不踏实,苓妃一咳嗽她便立刻清醒了过来。
见苓妃醒来,卫沐池急忙道:“传太医。”
说完她才抬眼看向苓妃问道:“母妃感觉如何,可好些了?”
苓妃昏迷了许久,她刚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无比,苓妃又轻咳了两声才扯了扯嗓子道:“无事,别担心。”
才两句话的功夫太医已经在寝殿外候着了,卫沐池没有多言,急忙让太医进寝殿为苓妃诊脉。
片刻后。
赵太医才复命道:“回殿下,苓妃娘娘已经没有大碍,再过几日便可恢复正常,行动自如。”
闻言,卫沐池才松了一口气。
赵太医离开后,卫沐池直接坐在床边轻轻抱住苓妃道:“母妃可吓死我了。”
苓妃抬手摸了摸卫沐池的头:“母妃这不是好好的吗?没事的。”
卫沐池起身,单膝跪在苓妃身前,拉起苓妃的手,话语中带着不容忽视的严肃:“母妃你听儿臣说,这毒是何人所下,你知,儿臣知,父皇亦知。如今前朝父皇已经自顾不暇,这后宫父皇更是无暇顾及。儿臣已经有了自己的府邸,无法肆意出入皇宫,如今就算是您尊贵为妃,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几日后,大理寺卿找出所谓的‘真凶’,父皇动怒命人斩立决,诛九族,仅此而已。”
苓妃沉默片刻道:“母妃知晓,所以颜儿意下如何?”
“母妃,儿臣要您去找父皇请命,就说您大病一场,早已看破红尘,从此只愿削发为尼,与青灯古佛相伴,从此不问世事。”
闻言,苓妃愣了片刻,才满眼震惊的看向卫沐池:“你,你说什么?”
卫沐池深吸了一口气,重复道:“儿臣说要母妃向父皇请命离宫,削发为尼。到时儿臣会与父皇说此事,待母妃离宫后,儿臣自会派人严加看守,保护母妃安全。”
苓妃摇了摇头道:“这,这怎么行,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本宫怎能放心的下你与陛下?你要本宫离开陛下以求自保,那怎么行呢?若你和陛下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如何是好?不行,本宫要留下来,与你和陛下一同面对。”
“儿臣就知道您会这么说,可就算您放不下父皇也无济于事,您在朝中无亲无故,更无半分势力,您留在宫中只会让父皇和儿臣受到牵制。如今正好借此机会将您送出宫,如此一来儿臣同父皇也能没有后顾之忧,方可大展拳脚,整治一番朝野。”
卫沐池叹了口气,劝道:“母妃要相信儿臣和父皇,您只需照顾好自己不必担心宫中之事。等儿臣助父皇扳倒姜氏后,儿臣会请命让父皇再将您接回到宫中,也好让父皇与您长相思守。”
“可,……。”
见苓妃还在犹豫,卫沐池连忙道:“此事儿臣早已禀明父皇,母妃相信父皇,也要相信儿臣。”
苓妃沉默良久才开口道:“如此也好,颜儿,你要好好帮助你的父皇,母妃等你来接我。”
苓妃的动作很快,离宫后,她便去了帝都城外不远处的静莲庵。卫沐池即刻加派人手严加看管,姜后即便想阻止也无从下手。
解决完苓妃的事,卫沐池才想起那日要送沈朝渊的话早已食言,她提笔刚想修书一封,解释为何当日未去,可又有些犹豫。
他们二人本就是形势所迫,并无感情,那日之事她本可以不用解释,可若是不解释,不知为何她的眼前浮现出了沈朝渊难过的样子,想到此处卫沐池不禁笑出了声。她怕是最近太忙了,忙的有些臆想了,他怎么会因为她没去就觉得他会难过?
见卫沐池将笔放下,一旁研墨的春杏有些诧异道:“殿下,这是不写了吗?”
卫沐池点了点头便走出书房,春杏任劳任怨的将笔和宣纸收起,可还没收拾完,卫沐池便重新回到了书房。
不知为何总出了书房后卫沐池总觉得心里闷闷的,她从不为没有必要的事情烦心。
“春桃,研墨。”
春桃不懂卫沐池为什么去而复返,但她懂得殿下说什么她就该做。此时不同以往,这段时间春桃跟在卫沐池身旁经历了很多,她已经从好奇的小春桃成长为不该问的不能问的大春桃。
还有半个月就到了春猎的日子,她知道这是自己最重要的机会,有些准备还要提前做好,看着信鸽从手中飞出,卫沐池心里畅快了不少。
半个月后。
由于边关一直告捷,龙颜大悦,特许城中百姓也可在场外围观。场外观看的人多了,危险也就多了起来,镇国大将军依旧在暗中保护孝文帝的安全,但本来负责春猎安全的沈朝渊离开了,这重担自然就落在了兵部尚书钱峰和京兆尹廖文涛的头上。
春猎比赛共进行九天,每日春猎预选赛晋级的狩猎者都将通过抽签决定出场时间,狩猎种类不限,最终仅通过狩猎数量决定,与猎物大小无关,数量最多者获胜。孝怀帝将根据心情选择出狩时间,简单来说就是那组运气好就能伴随圣驾一同出战,但是孝怀帝最终狩猎数量将不计入成绩。
以往春猎的获胜者都是赏银万两,但今年不同,孝怀帝为了给出征的战士鼓气,临时下令宣布今年获胜者可额外获得一个帝王的赏赐,且赏赐由获胜者自己决定。
春猎的第一日,人比往年多了数倍,虽说对皇帝来说危险很高,但对卫沐池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了。人多人证就多了,何况沈朝渊出征给足了孝怀帝借口,无需策划刺杀,只要她获胜,届时即可当场请旨入朝为官。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