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鹅毛般的大雪从低垂的彤云上纷纷洒洒而下,山脊上的飓风又把落雪重新卷上空中,九天之下,黄泉之上,仿佛只剩下白雪和凛冽的风声。静寂之地,千琅山,这个矗立在极北之地的巨山,巍峨高大,绵延不绝,终年都笼罩在大雪之中。

从高空俯瞰而下,晶莹的冰雪反衬着浅薄的微光,如蛇的山脊从地面蜿蜒而上,聚集在山顶上,甚是壮观。大风卷起鹅黄色的剑穗,一个身穿浅蓝色衣裳的人却不可思议地出现在这里,他的右手里握着一枝鲜艳欲滴的桃花,那是三天前他经过淮水之地,一位满面羞涩的小姑娘送给他的。他低头看着夭夭的桃红再看看小姑娘通红的面颊觉得甚是可爱,于是他用真气养着桃花,一路风驰电掣地跑到了这里。

缓步走过一处山梁,眼前却是一片洞天,晶莹剔透大小不一的冰柱从山顶间垂了下来。如此美景,应该吟诗一首,不能干瞪眼,当然“啊啊”更加不能说了,显得没有格调。他低头想了想:“冰缩寒流,川凝冻霭。前回”还没有吟完,流光湛然的眼眸蓦然变得一沉,连忙抬头看向东南方。

一颗璀璨的流星拖着长长的七彩尾巴划过天空,摇曳过处连大雪飓风都避让开来,直直地飞向夏国的都城郢丰。来人神色凝重地望着流星过后,七彩光圈凝绕着的太阳。

“白虹贯日。”他喃喃自语道,一不留神,右手中的夭夭桃花瓣被大风扯走,追逐空中晶莹剔透的冰晶眨眼之间就不可见了。

看着光秃秃的树枝,“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他蓦然地闭上嘴巴,空中的雪停了,连谷中咆哮的大风也停了。一缕澄澈温暖的阳光透过云的罅隙照在来人的身上,这一刻,喧嚣冷冽的神山第一次出现了惊人的宁静和祥和。

来人却是苦不堪言,扔掉手中的树枝,有一些气馁地摇头,叹道:“我就心情不好,跑到这里想要看看传说中的大雪,不想竟然在这里遇到不可抗拒的天命。”转过身去,低头沉思一会儿,摇了摇嘴唇,轻声说道:“要不要装成没有看见?”空中的光束更加炙热了,来人连忙抬袖遮住双眼,“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光芒随着一阵大风消散。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搭在剑柄上,无奈地抽出长剑,剑身通体晶莹剔透,凝聚着一层淡淡的霞光,上面用篆体刻着浮光二字。

来人一抖手腕,轻轻一划,“喀嚓”一声,坚硬逾铁的冰壁出现一道裂纹,衣袂飘飞,身姿飘若惊鸿,强大的气劲从他的手中磅礴而出,冰晶和飞雪化成一条条银带围绕着他上下漂浮移动。

当最后一剑划下,人已随清风而去,缥缈天地间。

十丈的冰崖上,三个大字铁画银钩“动山河”。

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

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

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大雁山,在都城郢丰南二十里处,山势连绵不绝,层恋叠翠,风光秀丽。应是皇家森林,虽然名胜古迹居多,但还是人迹罕见。

主峰太乙峰四面悬空,中间一座金丽辉煌的八角观星阁。午后微醺明丽的阳光直直地透过屋檐下悬挂的银铃投射到屋内的石板上,一名老道趺坐蒲团上,神色肃穆地看着面前一根柱子,柱子颜色沉郁中带着黄,点点荧光闪灭其中。过了一会儿,一点光芒从柱中逃逸而出。道人伸出右手握住光芒,再一次张开,一行金色的普密文从手中电射而出,悬浮空中。倏然之间化成一阵金粉从空中纷纷扬扬落下。身后的小道童却是目瞪口呆,刚才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只是看见了光芒化成金粉飘洒,却不知刚刚一个天机从眼前出现过。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身穿青色锦服的太监,言笑晏晏地看着面前紧闭的红漆大门,一甩手中的拂尘。他的身后站着四个带刀侍卫然后是二十个手捧髹漆木盘的宫女,大红色的半透明绡纱覆盖其上,但还是掩盖不住名器珍宝的润泽光芒。

“贵妃有旨。”一道尖细的声音打破山间清晨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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