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红日穿破层层铅云,金色的光芒即将喷薄而出,绿柳红花烟雾迷离,晶莹的水珠摇摇欲坠地挂在枝叶尖上,婉转悠扬的黄鹂鸣叫声从浓绿中传来。万物生长,空气清新带着一股浅浅迷人的花香,这是一天最美好的一刻。
萧宁一脸的疲倦之色,揉了揉眉心,头痛欲裂。好像有一个人拿着一柄大号的锤子毫不留情地捶打着他的脑袋。睁了睁眼睛,眼前是一片模糊的影子。摇了摇头,虚影重新叠合在一起。萧宁放心似的长吁了一口气。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的走廊上传来,来人走得很快,眨眼间已经到了门外。秀秀一脸惶急地趴在门框上,探出一张沾在莹莹汗珠的圆脸,神色煞白,当她看见萧宁衣衫完整地坐在椅子上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左右看了看,大声喊道:“阿根,阿根。”
“嗳,来了。”阿根一边应着,一边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头发凌乱披散着,抬起一张黑眼圈的长脸,秀秀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你是怎么了?生病啦?”
阿根弯着腰走了过来,张大嘴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昨天晚上小念唉声叹气一晚上,我也跟着睡不着。”
秀秀神色古怪地看着萧宁,转头看了看阿根:“他在叹什么?”
阿根抓了抓头发,满脸迷糊,嘀嘀咕咕道:“什么红豆,什么发几枝?我是一句都没有明白。”
秀秀亦是迷惑道:“言念,你是想要吃红豆吗?”
萧宁大窘,硬着头发,小声道:“是的,昨天晚上不知怎么想吃红豆糕。”
秀秀笑了笑,满脸的狡黠之态,伸出右手食指刮了刮鼻子:“你一个大男人想吃红豆糕一晚上睡不着,羞不羞,哼,你等我一下,我去厨房吩咐一下,看还有没有红豆?”说完,风风火火地又跑了出去。
“唉,”萧宁朝着秀秀远去的背影喊道,微微赧然:“我现在又不想吃红豆糕了。”
阿根困得直摇头:“小念,你不用喊了,她早就跑远了。”
萧宁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凉茶递给阿根,阿根随手接过仰头喝下。
萧宁目光闪烁看着阿根,轻轻地说道:“不知道秀秀怎么早,跑过来是要做什么?”
阿根嚼了嚼几下茶叶,淡淡地说道:“应该是为了最近黑衣人采花贼的事情。”忽然觉得口渴得厉害,抄起茶壶直接咕咚咕咚灌了下去,褐色的茶水随着嘴角淌了下来,润湿了上衣的一角。眨眼间,茶壶的水空了,阿根放下茶壶,长舒了一口气,“前段时间,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个黑衣人,到了夜黑风高的晚上,就神不知鬼不觉来到女子的闺房,将女子无声无息地掳走。弄得人心惶惶。你刚来,被人怀疑很正常。”阿根喋喋不休全部说了出来,一脸的平静。
萧宁心里微微讶异,这个阿根太平静了,匆匆一瞥之下,却发现阿根脸上平静,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自己,心念电转,面上却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呵呵呵连苦笑了几声,勉强蒙混过关。
萧宁一手端着香气四溢的茶盏,狐疑地看着面前一脸心虚目光逡巡的秀秀。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你有事情瞒着我?”
秀秀更加心虚地偏过头,小心地问道:“茶好喝吗?”
“还没有喝,不知道。”萧宁目光灼灼地看着秀秀,伸手握住了左袖中暗月的剑柄,蓄势待发。
阿根却是叹了一口气,大步踏向前,从衣袖中摸出一块令牌,大声喝道:“我是衙门的公差蒋虎,奉大人之命特来抓捕黑衣人这个淫贼。”
萧宁躬身站了起来,连忙站到一边,伸手朝着椅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蒋虎一怔,看了看秀秀又看了看萧宁。
萧宁指天发誓道:“我绝对不是淫贼。”
蒋虎挠了挠头,目光露出我知道啦,就你这个小身板的神情。面色讪讪地说道:“其实,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萧宁甩了甩衣袖,露出清瘦的手臂,叹道:“我手无缚鸡之力啊,看见蟑螂都会晕倒。”
秀秀一脸不忍之色,拉了拉蒋虎的衣袖,劝道:“要不我们再想想其它的办法?”
蒋虎睨了秀秀一样:“那你又从哪里再找一个如此眉清目秀的男子来?”
萧宁忍不住苦笑,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找了一个吃住无忧的地方,原来是一个坑啊!自己竟然还跳了下来。
秀秀皱着脸,劝道:“小念,我家主人说了,只要你帮助我们抓住那个淫贼,以后你住在我们这里,衣食无忧。”
萧宁做出无奈的神色,长叹了一口气:“好吧。我答应了。”
秀秀一喜,拍了拍手掌,一个侍女双手捧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轻轻地放在茶桌上,行了一礼,又缓缓退了出去。
秀秀拿起一件鹅黄色的长裙,抖了抖,喜滋滋道:“小念,虽然你比我家小姐的个子高了那么一点,但是,身形却是一模一样。你现在就穿我家小姐的衣服,扮做我家小姐,待在香闺中,只要淫贼一进入,你就大叫。到时候,埋伏在外的蒋衙役立马进去救你。”
呵呵呵,萧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哭笑不得地望着两人,拿起衣服走了进去。
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过了片刻,众人纷纷侧目如同潮水般让出了一条道路。
一支精致花蔓相缠的银簪,斜斜插在如云的发鬓上,随着步步生莲,点缀着薄薄雨滴型银片的流苏,在风中荡漾着异样的美丽。轻薄如迷雾的绡纱,覆盖在白皙温腻的双肩上。少女眉梢眼角泛着雨露般的清纯与柔美,精致的五官,绝代的风华想必是当世的画圣也会迷离失神吧。
萧宁手持一柄绡纱竹骨扇,轻掩鼻子,笑意盈盈地向前走去。秀秀,蒋虎面面相觑跟在左右,一人拿木棒,一人拿大刀警惕地看着周围。
萧宁偏了偏头,凑近了秀秀,小声地说道:“放轻松一点,我们在大街走一圈,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秀秀微微张大了嘴巴,恍然大悟,拿起木棒敲了敲了一家商贩的胭脂水粉,大声喊道:“把你这里最好的胭脂拿来,我家小姐可是全称最美的人,你不能拿次等货来糊弄我。”路过的行人纷纷围了过来,眨眼间,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身麻衣的小贩哪里见过如此阵架,连忙拿起最好的水粉包了起来,抖抖索索地递了过来。
秀秀蹙着眉毛,大声呵斥道:“我们罗府在当阳镇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那随便拿个盒子装装就可以了吗?”转过头,气势不弱地朝着蒋虎大声喊道:“蒋,蒋二狗,掀摊。”
蒋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苦于不能当场发作,只能化身蒋二狗,气势非凡走了向前。在小摊贩苦苦的哀求声中,狂吼一声,“哗啦”声音大作,七色的胭脂细粉轻扬空中,萧宁与秀秀齐齐后退几步,蒋虎当场被撒成了一个粉人。
小摊贩跪倒在地,哀哀痛哭起来。萧宁露出不忍之色,向着秀秀使了一个眼色。秀秀从衣袖中摸出一个钱袋放在小贩的面前,啐道:“这有什么好苦的,我家小姐心善,特意让我把这袋金铢给你,算是赔罪,别哭了,这些金铢足够买你十个摊子了,你应该谢天谢地。”
小贩急忙扯开钱袋,看到里面明晃晃的金铢时,立马破涕为笑。站了起来,连连作揖。
萧宁笑了笑,轻点下颌,算是回了礼,转身款款走了。秀秀得意地笑了笑,低声问道:“我做得可好?”
萧宁小声笑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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