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朱循又一次被长绳捆在椅子上面,嘴里塞着一块旧布,心里把萧宁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哗啦”一声,火炬上的火焰无风自动起来,窜成细细的一条火线。仿佛一条昂首而立的小蛇,虎视眈眈地看着猎物。一头冷汗从朱循的头顶上涔涔而下。当他看见那一条拉长的黑色影子时,脸色吓得惨白,拼命挣扎起来,摇晃的椅子哗啦啦的响。
“哗啦”一声,囚室大门的铁锁链忽然自己断裂,掉落在地。木门往后移去。一个黑色披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朱循的面前,虽然身材玲珑。但是,也丝毫不能减弱朱循心中的恐惧。
来人伸出手缓缓摘下兜帽,一张秀丽的脸平白多出了一丝阴沉狡诈之色。朱循心里大骂萧宁。伸出纤纤细手,涂着红色染料长长的指甲宛如一柄柄小刀,轻轻地点在朱循的脸颊上,一双眼角微微上挑,带着十足的妩媚与闲适,与平日的清丽已经判若两人。
朱循想起自己不久前还装扮她的模样,这时候,更加心寒了。指甲挑着白布一扯,秀秀挺直腰,好整以暇地看着朱循,嘴角噙着笑:“你看起来很怕我。”
“我我我,”朱循胆战心惊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啊!”秀秀歪了歪头,一派小女子的天真烂漫,捂嘴轻笑道:“我是这里的主人啊。你不请自来,我这个做主人的,当然,要好好问问你啊。”
朱循叫苦连连,连忙陪笑道:“误会,误会,我只是误入此地。现在别过,现在别过。”
秀秀“诘”的一声笑道:“别急,别急。”弯下腰,与朱循对视着,仿佛猫看着老鼠一般,目光灼灼:“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就明白了。来人。”话音刚落,门外鱼贯而入四个黑衣人。
“我不想去啊,救命啊,救命啊。”朱循像一只虾子蹦跳着,带着椅子晃晃挪动。
四个黑衣人上前,按住朱循,一根木棒迎面打来。闷哼一声,他晕了过去。
一行人身影模糊地走在一个黑暗的甬道中,每一次抬起脚的时候都发出沙沙的声音,这应该是极深的地下。转过一个弯,走入一个墙壁上用红漆绘画着图案的遂道,墙壁上的一排整齐的凹洞中放着一个瓷盏,燃烧的灯芯静静地散发着黄色的光芒。
四个黑衣人肩膀上扛着朱循,面无表情跟在秀秀的身后。步上台阶,进入一个大厅内,偌大的厅内整整齐齐地放着几排冰棺,透明的棺盖里隐隐约约露出一张张少女的脸庞,这些女子生前想必都是美丽的,但是,现在就像一只只枯萎的蝴蝶,面色苍白静静地躺在棺内。叠放在腹部的右手腕上有一道深刻入骨酱紫色的割痕。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冰雾,朱循全身颤抖从寒冷总冻醒了,睁开眼睛就看见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张大嘴巴,却是发不出一声来。
秀秀径直走向前去,高高黑色的台阶上,一个身穿红色长袍的人端坐在木椅上,椅背枝枝叉叉互相交织着,几十根尖刺扇形张开着,上面挂着银制的骷髅头颅。
秀秀立定,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姐姐。”
一双竖立闪着金黄色光芒的橄榄形的眼眸从诡异的面具孔里睁开,红衣人歪了歪头,嘶哑阴沉带着男女混合的声音从面具中传了出来:“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你不要来见我。他是什么人?”
秀秀回头看了一眼朱循,淡淡地说道:“就是一只老鼠,现在,我就要把他丢入毒池中,让他尸骨无存。”
“他是什么人?”红衣人再一次重复道。
“什么?”秀秀一脸讶异地看着红衣人。
“蠢货。”红衣人一挥衣袖,一枚闪着妖冶光芒的银针快速地射向动弹不得的朱循。朱循惊恐地瞪大双眼,“叮”的一声,一团光轮闪电般出现与银针相撞。银针被拦截成两截,从空中掉落在地。光轮回转,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稳稳接住了剑柄,暗月。
萧宁施施然行了一礼,温雅地问道:“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
“言念?”秀秀脸色变得惨白:“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宁目光复杂地看着秀秀,随即神色恢复如常,淡淡地说道:“我一个朋友在这里,自然我也会来这里救他。”
朱循看见萧宁,喜极而泣,大骂道:“你这个混蛋,我还以为,还以为。”一时语塞,过了片刻“见到你真好,快来救我。”最后声嘶力竭地喊道。
红衣人好整以暇地站了起来,傲慢地说道:“神隐门圣女,你这等凡夫俗子,看见我还不赶紧下跪。”
“圣女?”萧宁面罩寒霜,冷冷地问道:“那么,这些死去女子又是为了什么?”
红衣人轻哂一声,双手负后,昂胸高傲道:“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生下来就已经注定了高贵和贫贱。就像我,注定要高高在上,受千万人的膜拜。而这些贱民。”她抬手遥遥指了指那些冰棺,嘲讽地说道“就注定要成为我脚下踩的石头。”
萧宁眼神变冷:“如此说来,那你在我的面前也是贱民了。”自己虽然不受陛下的待见,但是,身上流淌的全是货真价实的皇族血脉。
秀秀惶急地跪道:“姐姐,你不要伤他。”
红衣人冷冷睨了一眼秀秀,淡淡地说道:“滚到一边去。”衣袖一挥,一只只红色的灵蝶从她的身后纷纷飞了出来,铺天盖地扑了过去。萧宁神色一凛,飞身跃起,一手抓住朱循的胸前衣服把他提了起来,飘身倒纵向后,手中的暗月飞起,转成一个光轮,挡在两人的身前,形成一个一丈的圆形屏障。
“嗤嗤”撞上屏障的灵蝶瞬间成为光尘飘散而出。“啊啊啊”那四个黑衣人却是没有朱循这么幸运,红色的蝴蝶纷纷落在他们的身上,尖尖的口器插在他们的皮肤上,瞬间就吸干了他们身体里的鲜血,脸颊凹了下去,痛苦挣扎地翻滚着,眨眼间就成了几具干尸俯卧在地。
萧宁脸色铁青,双手交错,两手食指中指骈接,两道白色的光芒从指尖窜出形成八尺火焰长剑。长剑挥动如鞭,两道火焰编织成一个巨大的网,把漫天的灵蝶网络其中,烧成灰烬。
红衣人愤怒地一甩衣袖,一点灰色从她的指尖扭动地挣脱而出,一瞬间整个大厅凝固起来,一切变成了灰色。
萧宁面无表情僵立着,飘逸着长发依旧飘扬着,空气中烧成一半的灵蝶四周漂浮着点点光尘静止不动。红衣人款款抬起白皙娇嫩的右手掩在面具上,轻笑了几声。身姿曼妙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在瞳孔呆滞,全身变成灰色的秀秀面前稍微停顿一下,愠怒道:“废物。”
微微探身,面孔凑近了萧宁,仿佛一个小女孩带着一点好奇细细端详着:“你这张脸很漂亮,我想要把它扒下来,好好收藏着。”
萧宁灰色的瞳孔忽然变成了琥珀色,原有的色彩重新一瞬间回到他的身上,空中静止的暗月忽然划着一道光芒落到夏宁的手中。“刷”的一瞬间,暗月划破了红衣人脸上的面具。“喀嚓”面具一分成两半从她的脸上滑落了下来,露出一张皱纹横生的脸孔,红衣人崩溃地双手掩住脸,连连后退,惨叫着:“我的脸,我的脸。”
周围出现了波动,灵蝶身上的火焰继续吞噬着,粉尘洒洒洋洋地飘落下来。彩色重新回到了众人的身上。秀秀挣扎地扑到红衣人的身上,眼眶泛红道:“姐姐我们走,姐姐我们走。”
红衣人转过一张恐怖如恶鬼的脸,恶狠狠地说道:“滚,你这个蠢货。”
萧宁神情凝重地问道:“你到底是谁?神隐门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红衣人嗤嗤笑道:“你配知道吗?”
萧宁叹了一口气,面有遗憾道:“看来你是不会说了。”
“当然,我可是高贵的”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身体忽然僵立了,红艳如烈火的长袍变成了灰色。
萧宁目光锋利如剑,一股炙热的火焰从四周窜了出来,将一切吞噬进去。朱循惊慌失措地拉着萧宁就要往外面跑去,萧宁看着秀秀淡淡地说道:“你跟我出去吗?”
秀秀伸手一捋耳边的碎发,轻轻地说道:“我跟你出去以后,你会不会把我交给衙役呢?”
“会。”
“我就知道啊。”秀秀惨笑一声,转身抱着姐姐僵硬的身体,叹息似的说道:“你们走吧,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我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冰棺快速的熔化,里面少女的身体掉到大火中,火焰越来越盛,映在了萧宁瞳孔中。
从一开始我看见这个红衣人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的术法简直跟我的一模一样,虽然,她的手法比我低了许多。但是,也与我一脉相承。
师父,你到底是谁呢?有着怎样的秘密?萧宁在心里喃喃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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