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冤魂上门

小叶子也没想到,宋时祺居然真的一口就同意了宁玉的提议,甚至没有一丝迟疑。一连住了几天,又是做饭又是打扫卫生,甚至还把算命的牌子摆到了“黄泉路”店门口。

虽然好像更没什么生意了。

这两人出门一趟,回来之后一个比一个奇怪,小叶子不懂,小春儿就更不懂了。

不过,小叶子自然有办法震慑他,让他知道这个家谁是老大!

宋时祺住进来的第一天,宁玉睡下之后,他便一个人在房间里补衣服,受了伤之后手不太方便,但他仍旧宝贝那衣服,宋时祺一针一线补得格外认真。补完那些小口子,他看向了最大的破洞,后背撕裂的洞口实在太大,他思来想去找不到一个好的方法补救,不管用什么针法,都会明显看出这衣服曾经破过。

一筹莫展之际,他抬头看向窗外。

龙婆房间原本是“黄泉路”中最大的一间房,也是唯一一间在一楼的房间。窗户临着院子,桌子就摆在窗户后面。

晚风轻扬,槐花飘香。

此情此景,应该是一派风月无边,然而这一抬头,宋时祺眉心一跳。门屋之下的黑暗里,站着一个东西。

一身红衣,皮肤惨白。

门屋漆黑,院子里也没开灯,压根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只知道是鬼。

冤魂上门?宋时祺手指轻轻捻着细针,看向二楼宁玉房间,那房间熄了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了。

反正不是找自己的,宋时祺干脆不理,要走要留就看那鬼吧。想着,宋时祺又低头思考是横着进针还是竖着进针,比划半天,还是不得其解。

横着进针,针脚扭曲似蜈蚣;竖着进针吧,又皱巴巴更加难看。

一筹莫展之际,猛地,他又想起门口还站着一位姑娘,那嫁衣似血鲜红,不像近代之物。不知这位姑娘懂不懂得一点儿女工?

想着想着,宋时祺直接开口要求助,才一抬头,心里又是一惊。

那东西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站到他窗前了?借着房间里的光,这次宋时祺看清了这女鬼的面貌。发绺之间的脸半边腐烂,白白胖胖的虫子扭动身体在腐皮烂肉间进进出出,仅剩一半的红唇盖不住发黄发黑的牙齿和烂成马蜂窝一样的牙床。

宋时祺只是一抬头,手还保持着向上微微抬起的动作。

那句话还是没咽下去,宋时祺只是愣了一下,就问:“姑娘你好,请问你会缝衣服吗?”

宋时祺觉得,只是他觉得,这女鬼好像也愣了一秒。

但很快,一人一鬼都反应过来,宋时祺猛地起身后退,同时反手摸向口袋中的符箓,摸了个空才想起来自己衣服早就破的破烂的烂,扔的扔补的补,他现在身上穿着的是宁玉以前的衣服,虽说小了些,但凑合凑合也能穿。

不过现在不是嫌弃衣服小不小的问题,是那女鬼要翻窗进来了!

女鬼脚一抬踩上窗棂,鲜红指甲马上就要碰到宋时祺。却见宋时祺反应过来后再不退避,手臂一挥,“骊珠!”

一柄通体泛黑的剑便横在女鬼与宋时祺之间,那女鬼动作一顿,发出一声凄厉怒吼。

宋时祺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若想......”

话未说完,二楼传来开门声。宁玉披着外套站在二楼走廊上,睡意朦胧,“大晚上不睡觉喊什么呢?”

宋时祺看到他,连忙收起骊珠,以免宁玉要怪他对顾客动手。但骊珠才一消失,那女鬼也动作迅速地退出屋内,隐入黑暗消失不见。

宋时祺:“???”

宁玉打了个哈欠,勾头望着楼下,透过窗子,与房间内的宋时祺对视,又问:“起这么早,练剑?伤都没好,医生不是说要好好养着吗?”

果然是还没睡醒,谁凌晨一点多练剑?宋时祺干咳一声,“没事,你先去睡吧。”

宁玉转身之前还不忘提醒道:“早点休息吧,小叶子要是半夜被吵醒,可是会吃人的。”

第二天晚上,宋时祺依旧站在窗前,这次不是缝衣服了,而是拿着毛笔在练字。

只见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执笔,面容平静,手腕轻轻抖动,可谓走笔如旋风。

待到子时一过,院内的黑暗浓郁了几分。宋时祺便知道那东西又来了,面色不改,手下动作也不停,直到身边阴风吹过,那东西不知何时到了他身后。

哟?有长进。宋时祺心道。

桌子上摆着一块破碎的镜子,本来是女子梳妆用物,大概就是他们口中龙婆留下来的,宋时祺还没有来得及收拾。

破碎的镜面之上,映着一个身穿白裙的小姑娘身影,头发滴答滴答滴着水,站在那里没一会儿就聚了一滩水,皮肤铁青,面色灰白。整个人被泡得发胀,眼珠子死鱼一半突出眼眶。

水鬼?

宋时祺心中隐隐叹了口气,这“黄泉路”生意是不是太好了点,怎么每晚都有东西找上门?还偏偏都是找他?

放在以前,宋时祺可能马上就叫出骊珠了,但本着顾客是上帝的原则,他头也没回,问:“姑娘,你是伸冤还是入地府啊?”

那姑娘只是等着一双死鱼眼看着他。

宋时祺大概是跟宁玉待了几天,染上了一些不好的习惯,竟然也学着他的口吻道:“别瞪了,再瞪眼珠子要掉出来了。”这话不是玩笑,那姑娘瞪得太用力,一颗眼珠“啵”得一声掉了出来,被眼后分布的毛细血管吊着挂在脸上。

宋时祺和姑娘同时伸手,条件反射想接,然而那眼珠吊在眼眶上,要落不落,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起来。

姑娘伸手挠挠头,挠下一块头皮。

宋时祺:“.......”

宋时祺深吸一口气,吸到一半的时候发现因为姑娘进了屋,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腥气混杂着腐臭味,他按下反胃的感觉,平静道:“阴差在二楼,你要是着急,可以先和我说,不过能不能请你转告一下附近的鬼,不要大半夜不经过别人同意就进别人房间?这样很不礼貌,而且男女有别,你不觉得这样很尴尬吗?万一我在换衣服呢?”

这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宋时祺觉得自己真是宁玉附体,真讲道理。

那女鬼抓着手上的头皮,愣愣歪了歪头,随即反应过来,一头皮丢向宋时祺。一人一鬼距离极近,着头皮带着灭顶之风,旋转着直直朝宋时祺脸上飞过来。宋时祺身子一矮躲过去,同时一个扫堂腿,两人立刻开打起来。

屋内空间狭小,两人从屋内到屋外,打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日月轮转。

直到,宁玉再一次被吵醒了。

宁玉本就睡眠浅,听着楼下越来越放肆的叮叮当当声,忍无可忍!“咣”地一声推开门:“有完没完!”

楼下瞬间安静下来,宋时祺一个抬头的功夫,那水鬼拖着一路水迹,消失在墙角。

宋时祺愣愣指着那摊水迹:“有鬼。”

宁玉眼睛都没睁开,脑子混沌,随口答道:“叫他坐会儿,有事明早再说......”说罢,宁玉转身回房,这次楼下没声音了,满意!继续睡觉!

第三天、第四天......自从宋时祺住进来之后宁玉日日被吵醒,不是红衣女鬼就是白发老太,宁玉从前哪见过这么多冤魂,实在忍不下去了,终于在某一日饭桌上,问出了他的问题。

“你之前睡桥洞,不会就是因为你招鬼吧?”

宋时祺刚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坐下,闻言一愣,气急反笑:“我?招鬼?你要不要看看门口那牌子上写了什么?算命!捉鬼!”

宁玉咬着筷子:“那为什么你一进来家里天天有鬼敲门?”

宋时祺耸肩:“我哪儿知道,说不定是你这里风水不好。”

小叶子面前饭碗里插了三根香,一脸享受地吸着气,听见两人聊天也嗤笑一声:“你没来之前,黄泉路可安宁得很。”

宋时祺沉思片刻:“那......就只好试着抓一只鬼问问了。”

小叶子小声嘟囔:“也不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这天晚上,宋时祺少有得极早熄灯,上床睡觉。没过一会儿,房间内窗幔飘动,“吱嘎”一声门被轻轻推开,月光如水般倾泻进来,在门前地上投射出一道浅浅的影子。

那东西越走越近,一身白衣,脖子断了半截,舌头吊得老长,往床边飘去,须臾,停在床边,伸出手朝着被子里那鼓鼓囊囊的地方抓去。

这屋子还是老实结构,房梁横在空中,其上蹲着个黑漆漆的东西,见那女鬼飘到床前,黑东西开了口,声音凌冽。

“朋友,找谁?”

“啊啊啊——!!!”

吊死鬼被吓得大喊出声,一张灵网自上而下落在她身上,罩住她的一瞬间自动收紧成为一道绳子,一圈一圈将其牢牢捆住。吊死鬼站立不稳,脚一软摔倒在地。

宋时祺跳下来,拍拍手,按下开关,房间大亮。

“放开偶!”

或许是舌头吊在外面的缘故,这东西说话还有些口齿不清。

宋时祺居高临下看着她,片刻后自门外又进来一个人:“抓住了?”

宋时祺点点头,宁玉一时兴奋查看,以为业绩来了。可看这身皮肤.......好像见过?宁玉蹲下来想看得更仔细一些,那吊死鬼左右扭头试图遮挡自己的脸。宁玉哪是这么好糊弄的,一手钳住他下巴仔细瞧着,那吊死鬼甩着舌头,“放开!放开!李龙疼偶啦!”

宁玉闭眼冷静三秒,松开了手,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小叶子!”

身后的宋时祺偷偷扬起嘴角,嘲弄地看着她,挑眉又摇头。

挑衅!**裸的挑衅!

士可杀不可辱,小叶子认命地躺在地上,脖子一伸,“咋了!就是偶!龙使偶!”

宁玉嫌弃地退后几步:“把你舌头收回去!女孩子家家,注意点儿形象。”

身上一松,是宋时祺松开了灵网。小叶子一骨碌爬起来,已经恢复原样。宁玉拉着她给宋时祺道歉,宋时祺只是笑笑:“算了,一来一回,也算扯平。”

小叶子看着他,觉得他心眼蔫儿坏,有些怀疑:“你别这么笑,看着瘆鬼。”

宋时祺叹口气,原来自己凶到鬼都害怕吗?

“你要是怕我报复,不如帮我个忙。”

小叶子一脸“果然有诈”的表情,问:“什么?”

宋时祺转身拿了那件衣服,翻到背后的撕裂处:“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补上?我实在补不上了。”

小叶子只是看了一眼:“不会。”

宋时祺看起来有些失落,眸光一瞬间黯淡下来:“......好吧。”

看他这么可怜,小叶子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又出声喊住他:“等等!我知道有个人可以,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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