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女相：盛极而衰第62章父子矛盾（一）绿色阅读 - 帝国女相：盛极而衰看书神

第62章父子矛盾（一）

巴登贝格不再对奥蒂莉亚造成威胁了，但他在霍亨索伦皇室中造成的分裂却一直存在，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皇储夫妇自然站在巴登贝格这一边，而且一再对他表示过支持和同情。威廉理所当然地和奥蒂莉亚站在一起，一致反对巴登贝格。奥古斯塔出于对皇室血统纯正的维护，难得地和威廉站在了一起。本就显得势单力薄的皇储夫妇没有料想到，不仅他们的长子威利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连同他的妻子多娜都不赞同他们。

多娜和威利早已完成了婚礼。当初订婚时因为多娜父亲葬礼的缘故，订婚几乎是秘而不宣的。因此为了弥补，婚礼就办得十分盛大，场面隆重。长长的车队从贝尔维尤宫出发，一路驶向柏林大教堂。新郎和新娘的专车被装饰成巨大的皇冠形状，其余来宾的车上也点缀满了彩旗花环。

不过当天柏林最大的新闻并不是皇储孙的婚礼如何豪华，而是一辆来自胜家缝纫机厂的广告车居然堂而皇之地混进了婚礼车队，还悠哉悠哉地开出了相当远的距离。这种滑稽的花边插曲很让柏林人开心，却不受维姬的喜欢。她固执地认为，这不是个婚姻开始的好兆头。

果然，婚后没过多久，维姬就发现，这个自己精挑细选的儿媳和自己相当合不来。她原本以为，多娜有一个倾向于自由派的父亲，理当受到熏陶，没有想到多娜嫁进来以后却处处以威利为先，半点不站在自己的立场上。

不仅如此，威廉还很喜欢这个孙媳妇。虽然在奥蒂莉亚看来，威廉喜欢多娜的理由也很叫人无语。但威廉很喜欢把这件事拿出来说：

“本来国内的很多人对她是不怎么注意的，我也是一样。但婚礼当天，我看见几位将军也在场，多娜那孩子对他们却十分热情，很快就和他们聊到了一起，这个态度我是非常满意的。”

奥蒂莉亚对此的反应是猛翻白眼：“如果放任您的将军们继续独大下去，军官团迟早有一天会惹来大麻烦。”

威廉对此倒不怎么担心：“说到这个，皇储固然有这样那样的种种毛病，但唯独在军事上我是放心的。他的威望足以压服这些将军们。”

这一点奥蒂莉亚倒是也很认同。于是她不再继续这一话题，反而窃窃地为皇储妃进起了谗言：

“听说皇储妃依然想和巴登贝格家族做亲家。”

“我以为我已经下过命令了。”

威廉认为皇储夫妇还不至于公然违背君主的谕令，自己多少还是具备一个皇帝的权威的。

“陛下要知道，现在巴登贝格变成了个很受人爱戴的人物。人人都说他是斯利尼夫查战役的胜利者，是个模范德国人，只是不幸被俄国人和奥地利人逐出了国家。我想这种思潮想必也影响到了皇储妃，听闻她总和人说，巴登贝格让她想起了她过世的父亲。”

奥蒂莉亚在皇储夫妇的宫里照样安插有人手，许多皇储宫中的私密事情她都一清二楚。当然，皇储夫妇对此也有应对之策——他们做起事来更加隐秘了。

“不像话，”威廉嘟囔着，对此大摇其头，“实在不像话！”

“我想皇储夫妇大约并不了解巴登贝格这个人在政治上的危险性，也不明白他其实是个软弱且不负责任的人。又或者说，这种危险性正是他们需要的。我可以相信，倘若巴登贝格定居在德国，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成为帝国国内各个反对党死硬派推出的宰相候选人。”

奥蒂莉亚的这番话对威廉来说永远是一枚重磅炸弹。别说他一贯对奥蒂莉亚信任有加，就是如今信任不再，长时间相互依赖的惯性也会让他倾向于不找寻个新人来折磨自己。因此他立即挥起了手：

“我已经下过命令，决不容许巴登贝格进入宫廷和军队。你放心吧，只要我活着一天，他就别指望能娶到任何一位霍亨索伦的公主。只要在婚姻问题上他得不到满足，他在宫廷和军队里就不会有立足之地。”

威廉的这番表态很让奥蒂莉亚满意，她明白自己对威廉的影响力，唯一的问题不过是威廉能够再活多久。想到这个叫人伤感头疼的问题，她就不由得想要长叹。但她不能在威廉面前流露出这种情绪，于是她转而说起了皇储孙威利要进入外交部实习一事：

“这件事理当提前和皇储殿下打个招呼，但我很怕他会提出激烈反对，反而影响到皇储孙熟悉外交部运作的进程。”

“他倒真有可能这么做，”威廉咕哝着，深知自己的儿子很看中皇储的权限地位。他想了想，索性告诉奥蒂莉亚，“干脆你也不要和他说了，直接领了我的命令，叫威利去实习就是。”

奥蒂莉亚正等着这句话，听到后忙不迭地答应下来。而威廉不免由外交部联想到了如今的外交形势，于是他又看向奥蒂莉亚：

“听说外面都在传言，说三皇同盟即将寿终正寝了，这要怎么办才好？”

“请陛下放心，只要还有一根线，我们就要把三帝同盟织下去。”

奥蒂莉亚回答得斩钉截铁。很难说她如此坚定是因为真的笃信能解决这个问题，还是仅仅因为她的下属里根本没有一个人敢对她直言劝谏。但她的态度无疑安抚了威廉。老人最喜欢的就是简单、明确和肯定的回答。

“或许在不久之后加施泰因的三皇会面上，我们需要和沙皇好好谈一谈。”

威廉嘟囔着，而奥蒂莉亚对此十分赞同。她知道在彼得堡的俄国宫廷里，一样存在着亲德的势力，沙皇不可能不顾及这些人的意见：

“陛下说得是很正确的。所以届时我们需要派出非常合适的人选来和沙皇面谈。”

“照理说应该我本人亲自前往，我觉得自己依然身体强健，足以支撑这次旅行。但我的医生决不同意，他要我好好留在柏林，我哪儿也去不了。”

威廉对此颇为遗憾，甚至拉着奥蒂莉亚抱怨起医生的大惊小怪起来：

“你想想看，他们甚至不肯让我骑马去参加秋季的军事演习。我都为这事高兴了一整年了，倒头来还被医生们扫了兴。你知道吗？他们非得要我到时候坐在专车里指挥就完了。”

奥蒂莉亚在这一点上倒是无比赞成医生的意见，要知道威廉现在平衡失调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哪怕他站在平地上都很难保证不突然一头摔倒，医生们都在担忧，搞不好他会因此遭遇很严重的事故。奥蒂莉亚打心眼里希望威廉能多活几年，她一点不希望威廉去骑马，然后摔上一下。而和她持相同观点的还有对威廉忠心耿耿的老副官长莱恩多夫伯爵，他苦口婆心地劝着威廉：

“乘坐专车指挥也没什么不好的，陛下。腓特烈大帝当年也是这么做的啊。”

“那倒没错，但那只是在他生命快到尽头的时候。”

威廉相当愤怒地回敬了过去。收到莱恩多夫求助的目光后，奥蒂莉亚知道自己理当用女人特有的柔情来劝服一下威廉，最好再加上几滴眼泪。但她在威廉面前实在是作威作福太久了，如今要她做出柔情万种的模样，对她来说实在是强人所难的一些。

或许她可以流一两滴眼泪。可是很奇怪，当她面对其他人时，每每想到威廉可能命不久长，她都会毫不羞耻地流下一连串的泪水。现在面对威廉本人，她却连半点眼泪都挤不出来。这让她自己都感到诧异，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坚持倔强什么。最后她选择俯下身去，把脸贴在威廉的手心里，尽管她到底没有流出哪怕一滴泪，但她释放的示弱的信号已经被威廉接收了。

“好吧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坐在车里就是了。”

威廉一边不满地絮絮叨叨着，一边轻轻抚摸着奥蒂莉亚的脸庞。莱恩多夫对此颇为欣慰，甚至希望这幅画面能持续得久一点。不过他这朴素的愿望持续没能超过五分钟，很快宰相和皇帝就又开始说起了正事：

“为着陛下的健康考虑，陛下还是不要去加施泰因的好，旅途实在过于辛劳的，不妨指定一位人选代替您前去吧。”

照理说，皇帝因故不能参与国际会议，最为合适的代表人物当然是皇储——未来国家的储君。但威廉和奥蒂莉亚彼此对视一眼，都相当默契地一致认定：决不能让皇储出现在沙皇所在的公共场合里。

“理论上来讲，皇储出访是更高规格的礼遇……”

奥蒂莉亚慢吞吞地说着。威廉心照不宣地接过了她的话：

“没有错，可这一次出访不是什么庆典，为的是和沙皇本人会谈。”

“然而皇储殿下和巴登贝格关系匪浅，而沙皇本人又对巴登贝格恨之入骨。皇储殿下却偏偏对一个沙皇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人百般袒护。陛下，我很有理由相信，他们之间可能发生极其严重的争吵。”

威廉对此极为赞同：“你说的一点错都没有。皇储显然不适合和沙皇共处一室。”

“那么，想必陛下也同意我的看法。”

奥蒂莉亚笑容可掬，威廉连连点头：

“正应该这样，我们还是让威利那孩子代表我去面见沙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