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储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父亲居然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他把自己这个皇位的真正继承人当成什么了?尤其是现在威利还在生病,威廉居然仍然选择跳过自己,指定他代替自己出访加施泰因。
“这多半是宰相的阴谋!”
维姬同样为丈夫受到的不公待遇而愤愤不平,在她眼里,只有一个人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可以左右威廉的选择。于是她言之凿凿地给奥蒂莉亚定了罪。
“即便不是她主导的,想必她也出力不少。”
皇储说这话时态度相当讽刺。他知道以宰相对他的忌惮和痛恨,做出这样的事一点不值得惊奇。
“我去找莱恩多夫伯爵打听一下具体情况,”维姬忽然像只斗志昂扬的公鸡一样,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我不能让她这样利用威利!”
莱恩多夫伯爵实在不愿意面对皇储妃的探问,如果可能,他很愿意打打官腔,把一些尖锐的问题含糊过去。但皇储妃向来不是个容许他人蒙混过关的,她一叠声地提出各种锋锐的问题,不容莱恩多夫不作答。
“为什么不让皇储前去加施泰因,而要换成威利?皇储才是帝国的继承人啊!”
莱恩多夫只好勉为其难地叹着气,将原因解释一二:
“陛下只是不希望再发生一次类似巴登贝格那样的事件。”
“但是威利参加的不是庆典,而是真正的会谈啊。”
如果只是无伤大雅的典礼,或许维姬还可以容忍儿子代替其父出现在社交场合。但这一次和沙皇的会面,是要真真切切商谈俄国在巴尔干半岛的利益的。这种情况下,又怎么能够忽视皇储呢?
“您能否告诉我,是谁和陛下做了这样的提议?”
面对这个问题,莱恩多夫不免要头疼,他觉得皇储妃颇有些明知故问:
“您的心中多半是有答案的。”
“威利他自己呢?他就没什么话说吗?”
“这……”莱恩多夫伯爵是很乐意帮忙弥合皇室成员之间的关系的,只是他十分怀疑,这件事成功的可能。在他看来,皇室祖孙三代之间的矛盾可以说是越来越深刻了,“皇储孙的确有来面见过陛下,也说了些什么。”
“他是不是推辞了?他本就应该主动推辞的!”
维姬发誓,如果威利能够找准自己的位置,不去和父亲争抢地位,她还是愿意给予他一些母爱的。但莱恩多夫轻声细语的回答让她的美好设想瞬间破灭了:
“皇储孙只是提请陛下注意,说您一定是会来阻挠此事的。”
维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丈夫身边的,她的脚步是虚浮的,鞋尖像是踏在云端里。她往日只知道宰相是个和她作对的人物,现在看来,她的儿子也投身到和她为敌的政治领域中来了。
“看来在不知不觉中,我们亲爱的宰相多了一个盟友,我们乖巧的儿子多了一个靠山。”
当维姬把这些话转述给丈夫时,后者冷笑着,甚至不想表达自己的愤懑之情。
“还有沙皇,他在玩弄过他那肮脏的把戏之后,又想着要对德国的皇室玩弄同一套手段。根本没有一个正派的好人愿意和他去握手,所以他们选择了我们的儿子,也不管他是否具备应有的资格。”
维姬的话成功地激起了皇储心里更恼恨的火焰。他没有回应妻子的话,只是冷冷地走到书桌前坐下:
“看来我需要给宰相写封信。”
于是奥蒂莉亚现在可以把玩着手里皇储的来信了。她已经把这封信通读过了一遍,很是嘲笑了一番皇储的天真幼稚。她顺手把信丢给赫伯特,让他也看一看。皇储的这封信颇有控诉的意味,还有相当浓厚的抗议的味道。
“这一决定并未告知我本人,我从未从官方正式渠道得到任何通告。我所了解的一切全来自于媒体和传言。这未免不符合规定礼仪。历来皇储出访是更高规格的礼遇,我不认为在我健康情况和个人时间都允许的情况下,将我撇到一边是合理的做法。”
“皇储殿下的愠怒之情,是否需要转告给皇储孙殿下呢?或许皇储夫妇会因为愤怒而从中作梗也说不定。”
赫伯特轻声细语地询问着。烦人精玛丽消失后,他感觉这段时间过得神清气爽,连酒都能少喝一点了。他看到奥蒂莉亚朝他扬扬下巴,示意他去拿笔来,就知道她打算口述给皇储的回信,连忙起身去拿了纸笔。
“当然要和皇储孙说这件事,要让他知道我们为他承担了来自皇储的怒火。他需要学习感恩这一美好的品质。”
奥蒂莉亚慢吞吞地说着,她把自己大致的回信意思给赫伯特讲明白,让他学着自己去斟酌语句:
“就和皇储说,皇储孙的行程已经定了下来,而且对外公布过,不能再作更改了。说的稍微婉转一点,不要过多激发他的怨恨。”
“其实我不很明白,说到底这也只是一次出访,您又没有把什么具体的实权职位交到皇储孙手上,皇储他何必如此愤愤不平呢?”
赫伯特一边斟词酌句地写着回信,一边随口问道。奥蒂莉亚对此报以一声冷笑:
“倘若我真的破格把皇储孙提拔到一个行政职位上,皇储反倒不会如此义愤填膺了。”
“哦?”
“外交本身即使其目的,是比其他一切事务都重要的行为。外交是君主得以行使权力的尊贵领域,是具有政治意义的礼仪,在一切政治行为中,当属它的级别最高。想必在皇储眼里,儿子正在逐步蚕食本该属于他的权力吧。要我说这会让他们夫妻的神经痛苦上好一段时间。”
奥蒂莉亚向来秉持着外交至上的观点。这并不是她独创的看法,每个君主制国家几乎都秉承着相似的论点。也正因如此,皇储才会愤而做出极为激烈的反击,奥蒂莉亚一封不痛不痒的回信可不能安抚他。他很快写来了下一封信:
“考虑到皇储孙的健康问题,他理当被列入不宜出访的名单。我很愿意替代他的任务。因为我认为能够尽一己之力,来向沙皇表明我们和俄国交好的愿望,是再好不过的了。”
如果说皇储的前一封信仅仅是让威利跳脚,那这第二封信的到来可就让他坐不住了。他几乎是立即弹起来,开始给赫伯特写信,要他千万不要上了自己父亲的当。威利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既然自己选择站在皇帝和宰相这边,那就要守住阵地,不能让父亲把它夺走。
“假如真的让我父亲去出使,他见到沙皇以后,一定会喋喋不休地和他说有关英国的事情,还会赞颂保加利亚人的勇气。他要是真的去了那儿,我们所有人就都完了!”
“危言耸听,”当赫伯特把这些话转述给奥蒂莉亚时,后者轻哼了一声,“把事情刻意说得夸张是皇储孙惯用的伎俩。不过这其中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些内容正可以拿去坚定陛下的心志。”
赫伯特微微点着头,他知道母亲肯定还有下一步安排。果然,奥蒂莉亚开始指点他如何给皇储孙回信:
“在给他的信里再提一下让他进入外交部熟悉事务的事情,和他说我已经提请了陛下同意。等他从加施泰因回来,就可以真正进入外交部了,不必通过他父亲同意。”
赫伯特心领神会地站起身,准备回去写信。奥蒂莉亚托着腮,在盯着窗外出了几分钟神后,又朝他挥挥手:
“记得再去给你妹妹写封信。真不知道她和比尔那样娇生惯养长大小家伙,在非洲过的是什么日子?让她回信的时候写得长一点,我想知道他们具体的情形。”
还能有什么情形呢?玛丽和比尔的脚刚一踏上非洲的土地,就被彻彻底底地震惊了。比尔还没有到周游欧洲的年纪,玛丽对于外国的印象也只有记忆中稀薄的一丁点。本来按照按部就班的流程,他们应该在忠心耿耿的仆人的一路护送下,在奥蒂莉亚那在欧洲无往不利的庇佑下,在一封封请托照顾的信件和大把的金钱包围中,悠哉悠哉地开始他们周游列国的生涯。
而不是像现在,两个人好像两个傻瓜一样,呆呆地注视着非洲那阳光侵染,荒凉狂野的大地。玛丽不顾淑女形象地把嘴张成了O型,用一条纱巾蒙住脸,隔着轻薄的布料去看头顶明晃晃的太阳。仿佛红红太阳也和在柏林见着的不一样,成了异国他乡特有的风物。呼啸的风穿过她握着比尔右手的缝隙,发出的动静像是在说着令人不解的异域语言。
眼前的景象太让人难以适应了。放眼望去,能见到的都是黑人,他们像一群群的蝌蚪,黑黝黝的,东一堆西一堆。行走在他们中间,玛丽和比尔不安地对望着,彼此都觉得对方的皮肤白得耀眼,看起来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妈妈不会是不打算要我了吧?不然怎么会把我扔到这种地方来?”
比尔委屈地拉住姐姐的手,使劲抽了抽鼻子。玛丽这样平时没心没肺的家伙也不由得涌起了怜惜之情,忍着一腔心酸,安慰地揉揉弟弟的脑袋:
真是抱歉呀老弟,其实是妈妈她不打算要你姐了,这才把你连累了。
结果弗里茨出访没成,又知道二货要去外交部,新仇旧恨,就和二货大吵一架~~
二货嘤嘤嘤:爷爷,我爹要揍我~~
妞妞拉拢二货的同时,二货给自己找了个好基友瓦德西~~鉴于瓦德西野心又大,于是拉着瓦德西和妞妞家打擂台~~
妞妞:霍家的倒霉孩子真是让人一眼都不想看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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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父子矛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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