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被逼的一步步后退,眼看就要撞上身后的柱子,簪子已经在雪白的颈间刺出了些血意……
一位侍卫却在这时匆匆赶来,对着端王耳语两句,端王眉头微蹙,勾起的唇角多了一丝意味深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扔给沈砚。
“解药,今夜不能留你了,改日……”
药瓶砸到沈砚胸前,而后落了下去,竟是没碎,咕噜咕噜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滚——”
沈砚看着人挥手撤了所有人手,急匆匆离去,瞬间脱力,颇显狼狈地跌在地上。
“殿下。”小柏从暗处现身,捡起地上的瓶子,倒了药丸,“解药。”
威胁解除,药效似乎又压过了痛意,脑子眼看要被混沌的情|欲占据,这一道人声却是生生逼出了沈砚的一丝冷笑,“药是他下的,他的解药你敢吃。”
“混账东西。”沈砚撑起身子,青色的衣料上血渍格外扎眼,冷声道:“去找石头来,砸烂这些伤口,装成石头划伤。”
小柏得令,隐入夜色。
粗糙的石块在伤口上前后划拉着,让原本狰狞的伤口显得更加可怖。
沈砚咬着另一只袖子,眸子里蓄满了泪,额间后背冷汗渗出,强烈的痛感让身体里的燥热平复,原本因药效泛粉的肌肤现下因为失血比平日里还要苍白三分。
“刺啦——”衣料被划开,小柏带着全是血迹的石头和衣服料子飞身离去。
沈砚扶着柱子,一步一步往那个最亮的地方走去。
*
“什么阿砚不见了!”谢允珩眼看就要摔杯子,身旁的晋王按住了人,吩咐侍卫去找。
晋王看着急得团团的谢允珩,出声安抚:“已经派人去找了,放心,活见人死见尸。”
一听这话,谢允珩额头青筋直跳:“皇兄阿砚不会死的!”沈砚拼了命都要救沈清妧,所以绝无可能在宴会上轻易就像阿史那社尔一样自杀……
可是若是有人要害他呢,谢允珩脑子里突然闪过沈砚中毒十年这个事情。
对啊可是万一有人要害他呢?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本就不安的心高悬半空,惴惴不安。
谢允珩眉目间全是忧色,道:“皇兄我也出去找。”
晋王按住谢允珩拍在桌子上的手,“不得擅自离席,金羽卫肯定能找到你那位沈殿下。”
“皇兄,阿砚是我朋友。”谢允珩声音带着细颤。
闻言,晋王眸子暗了暗,松开了手,道:“你先去,我去禀告母后。”
谢允珩着急忙慌起身道了声谢。
“阿砚——”
“阿砚——”
“阿砚——”
今夜已经出了一个北狄质子自戕血溅宫宴的乱子,眼下被灌了酒的南梁质子又不见踪影,一时间宫人侍卫人人自危,大气不敢喘。
“阿砚——”谢允珩一直喊着人,但是却不敢大声,低低压着嗓子,声音比平日闷上不少,隐隐绰绰传到沈砚耳朵里。
伤口一直在流血,沈砚几乎已经快要站不住,背后已全然被汗液浸湿,但身上却发烫,他努力挪着脚,想要朝着声音方向走去,努力看着脚下的路,一抹玄色入眼,抬眸,少年已然向他奔来。
见到熟悉的脸,紧接着是一声比一声近的呼唤。
阿砚二字,莫名的令人心安。
下一瞬,被打横抱起,圈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沈砚靠着人,想要抬手环住人脖子,可是垂在外侧的右臂宛若破布片子,根本抬不起来。
“传御医——”
怀抱太过让人安心,伤口麻木,痛意生生挨了过去,一直被掩在紧绷痛意和恐惧下的**又渗了出来。
丝丝缕缕伴着谢允珩身上的熏香烧得沈砚眼神稍显迷散,不自觉想要贴得更紧些。
御医已然赶到,掀开沈砚的衣袖后倒吸一口凉气,而后一摸脉,登时心道完了。
“去把院判大人请来。”姜御医开口。
一个小宫女立即领命奔了出去。
沈砚尽力从谢允珩怀里起身,这才看到自己手臂上是何等惨状。
为了掩饰锐器划出来的伤痕,小柏拿那种常用来造假山的粗粝石块,在他手臂上来来回回划拉,眼下整个小臂血红一片,皮肉翻开,衣料和着血粘在伤口上,眼下御医正小心翼翼剪着和伤口粘连在一起的里衣。
沈砚心道这人下手也真是全然不顾自己死活,难怪自己痛到连端王不知道给自己下的什么猛药都生生熬到现在还没有大发。
清理上药后缠好了纱布,姜御医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而后颤颤巍巍开口:“殿下,方才臣为沈殿下请脉,沈殿下似乎还中了阿芙蓉。”
谢允珩原本瞧着人出去一会儿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又气又怜,闻言,眉头蹙得更深:“什么东西?”
“多为行龙阳欢好之时做催情之用。”
谢允珩惊了,怒道:“那多说什么快去熬药啊快去!”
姜御医直接叩首:“催情之药非毒,一般无解,但臣已经派人去请张院判了,他一定有法子……”
谢允珩怒从心起,抄起手边的茶杯就砸:“无解无解无解!你们御医院是养了一群废物吗!我看今日阿砚中了毒你们也解不了!前些日子阿砚的毒无解!到今天中了药也无解!”
“解不出来本殿下就给你灌这个破春药!!!”
沈砚头倚在谢允珩胸口,此刻谢允珩的胸口因愤怒和大吼剧烈起伏着,他伸着没受伤的左手,扯了扯谢允珩的袖子。
谢允珩低头,沈砚嘴唇微动:“殿下……我放了血,没事的没事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话虽然是这么讲,可是**又开始占据他的理智,不受控制地去够谢允珩的手,本就比平日烫的肌肤触到谢允珩指尖时,竟觉得有一丝丝清凉让人不自觉想要索取更多。
谢允珩觉察到怀中人的异样,心一横,把人反转了下,脸贴脸搂住,四周宫人见此,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抬头。
姜御医不知为何突然安静,抬头偷看:“殿下!我的殿下你快放开沈殿下!”
“若不欢好,这样只能加重沈殿下的煎熬啊!殿下你放手。”
姜御医现在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为了赏钱来当这个中秋节的差,刚死一个现在又中药一个,脑袋真是要保不住了。
另一个茶杯伴着怒吼飞来,“那你说怎么办!没用的废物!云海去找药,给他灌药!”
云海应声,姜御医正要大喊饶命的时候另一个御医来了,逃过一劫。
张院判见着情况不对赶忙开口:“殿下息怒,臣有解法。”
谢允珩改为原来抱着沈砚的姿势,但把人转过来时才发现,沈砚面色潮红,双目紧闭,眉尾却是红红的,平日苍白的嘴唇此刻泛着粉。
沈砚睁开眼,桃花眼里氤氲着水汽,雾蒙蒙的却带着缠人的**,谢允珩喉咙一紧,赶忙偏过脸去。
张院判摸了脉:“沈殿下受伤后失血,阿芙蓉药力还未上来,加之疼痛抑制了……”
“别废话我要解法!”谢允珩耐心显然所剩无几。
张院判顿了一下:“服加速血气运转的药,而后泡汤泉,让沈殿下发汗。”
“药从汗出,得解。”
“当然,若可以,可以让沈殿下适当情动……”
谢允珩听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这他妈不还是趁人之危!你们真就是一群废物!”
张院判也叩首不起了,阿芙蓉作为龙阳欢好之物本就少见,加之催情本就是闺房之乐,又何须解药。
虽然这法子害人的也多,但多半都是得手,剩下的要么是为保贞洁自尽,要么是就是自残生扛。
沈殿下已经几乎断臂求生,奈何药性过强终敌不过,他也是真的没法子。
半晌,上方传来一句,“你们下去吧,云海,备汤泉。”
两个御医都松了一口气,退了下去。
沈砚迷糊中死死抱着人不肯放手,谢允珩索性不勉强借了外面几层衣服下了池子,但是人手臂上的伤口不能沾水,他只能一同下了池子将人靠在池子边,时刻看着。
汤泉浴池里,两个人就那样依偎。
情/欲上涌,但是偏生药效钓着人,沈砚尚有一丝理智残存,所以他无比清晰的知道这药要怎么解。
谢允珩却只是生涩的在他肩头抚着,再无其它,似乎想要以此来疏解他的难受,沈砚闭上了眼,这还不如不弄,更难受了。
“阿砚,你好些了吗?”谢允珩问道
沈砚哑着嗓子:“殿下……上去吧,我自己……泡一会儿就好……”
谢允珩也知道自己这时候无能无力,但也不能放任沈砚一个人在这里,方才就是阿砚太远才让不知哪个歹人害了阿砚。
沈砚不再言语,只靠着人,闭上了眼,水汽氤氲汤泉湿滑,又有肌肤相亲,欲念真的一点点回落,四散不见。
谢允珩注意力全在沈砚手臂上,他一直小心翼翼托着,良久怀里人还是一动不动,谢允珩低头,发觉人已经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一直焦躁不安的心终于静了下来,怀里人就这样安静的睡着。
谢允珩怕将人吵醒,干脆在池子里泡着,又过了几刻,确定人真是没事之后抱着人从浴池里走了出来。
为人擦身,替人穿衣这些事情他从来没干过,稍微复杂一点的衣服他自己都穿不好,可是今夜他不想让任何人瞧见沈砚的睡颜。
折腾了半天给人穿了里衣中衣,而后用一件大氅包着人,谢允珩抱着沈砚坐在回宫的马车上,怀里人仍旧在安然的睡着,白瓷小脸被银灰的狐毛包着。
鬼使神差地,微凉的唇贴在那处浅褐色的痣上,一触即分……
一更!![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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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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