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三

姬轻墨花费了整一个时辰来洗浴,浸香,还吃了好几颗当年李贵妃用来生体香的玉香丸。

今日虞夭夭要上朝,穿的自然是玄色。赵太后今日要玩手段便不会给虞夭夭回宫的机会,为了与她相配姬轻墨便也选了玄色蹙金龙凤呈祥吉服,下着红色蹙金溜边牡丹花百褶纹裙。

姬轻墨又让小紫将一头长发绾成元宝髻。

他原本打算将头发梳成随云髻,因为他母妃李贵妃每逢众贵人聚集就会选这种发髻,李贵妃也曾在私下对姬轻墨道,她仔细寻思,随云髻不是最能衬托她容貌的发髻,却是最能让她的容貌妖媚中带着纯情,正经中带着勾引的发髻。

但现在姬轻墨是皇后,皇后得端庄,得大气,要得体。还是元宝髻为好。

绾好头发,小紫在他发髻的正中央插了一支凤鸣牡丹珠钗,金凤口上悬着一颗白色珍珠,牡丹的花瓣丝丝分明。两側点缀有金步摇。脖子上带了赤金盘螭璎珞圈,耳上戴了赤金缠珍珠耳坠。腰带繁重而复杂。

当年李贵妃在妆容上永不会出错。李贵妃曾说,皇后是六宫之主,穿什么都是对的。妃子却得小心谨慎。

“朕,可是皇后。”

只需要复杂,再戴上最贵的饰品。

小紫拿着螺子黛帮姬轻墨画眉。

“对,小姐是皇后。小姐,你总让我叫你娘娘,你也得说本宫,或是哀家。不能说朕。”

哀家?

姬轻墨微微翻眼。

装扮妥当后,姬轻墨踏上舆轿,前去皇家演武场赴赵太后的鸿门宴。

吴武帝好武,单是大吴的京城一带就设下了三处皇家演武场。

两处在城外,一处在大京宫城后。除之外,吴武帝还圈了一整座山做了皇家围猎场。

今日要去的是宫城后的演武场。

清晨,赵太后未告知李兆福就已着令宦官传令朝中四品及以上官员家的女眷来演武场。今日午膳后她会在那里搞一场赛马会,若时间宽裕,再比比剑,吟吟诗,作作对,与满朝文武及其家眷们一道欢笑半日。

赵太后此番行事分外小心,身为总管公公李兆福也是在今日早朝结束后才得知此事。

姬轻墨也是在与张福闲谈时才知晓。张福说李兆福知道此事后心中怨气不小,本欲与张文斐阻拦此事,可太后却含泪说起前朝之事、说这两个男子不知道体谅她身为女子在宫中的孤寂,何况令已下,有些与她交好的官员家眷也都到了宫中。

难道要让家眷们将内宫不和之事大肆宣扬出去?李兆福与张文斐只能顺着太后的心意将今日之事做了。

“总管公公却想不透太后娘娘为何这般行事。”张福道。

姬轻墨自然知晓赵太后的用意。

他尚且不知赵太后如何这般确定他与虞夭夭换了身子的事,可昨日未能寻到他两人的破绽,赵太后今日这般变本加厉定然是想要在百官面前拆穿他与虞夭夭的伪装。

“邪祟”。

朝中百官、宫中太监侍女都在,就算张文斐与李兆福想要保住他这个皇帝,也无计可施。

那般,赵太后就能逼着张文斐将某个合乎赵太后心意的小皇子抱上帝位,比如姬云燚——父亲已被贬为庶人,在朝中无任何背景,赵太后就可以为所欲为,甚至垂帘听政。

至于“姬轻墨”这个皇帝,是用火烧了还是在被关在禁室一辈子。大抵也要顺着赵太后的心意而定。

可赵太后若非咬着“邪祟”不放对付他,就必定要对付虞夭夭,虞夭夭好对付,虞家要如何应对?

难不成将来五六岁的小皇帝登基,这个有“邪祟”之嫌的虞夭夭还得继续做皇后不成?

又或者以“邪祟”之名杀了虞夭夭惹来虞家的疯狂报复?

真是妇人之见!姬轻墨心道。

走下舆轿,他在太监与宫女的簇拥下走入演武场。

皇家演武场长约一百丈,宽三十丈有余,随处可见禁卫军。

演武场东西两侧各有一排间间紧密相靠的、用木头搭建的观景屋,远看去仿若一排长廊。每间观景屋都上有雕花顶,下铺有地毯,摆了方桌,桌上摆放着吃食,还挂了帷幔便于隐藏女眷容貌,朝中官员与他们的家眷依照官位高低而入坐。

正南面只用巨幅锦缎环绕,留有帐门,便于军士与马匹入场。

坐北朝南处则是专供皇家观战修建的三层小楼,视野开阔,名为鏖战楼。吴武帝修建此楼是为了纪念自己的父亲吴太.祖建立大吴的军功。

鏖战楼一楼全是他父亲有过子嗣的妃子。未能有子嗣的那些已被赐死,与吴武帝一道葬入皇陵。

姬轻墨上了鏖战楼的二层。

座位早已摆好,正中间是皇帝虞夭夭的座位,视野极好,姬轻墨与太后分坐皇帝两侧。姬轻墨身边的的三个位子归宁妃、静妃,裕贵人。裕贵人已经到了,面色有些红,凝神把玩着玉镯,听见太监的声音才恍然知晓皇后到了。

赵太后身边也坐着她的密友。

姬轻墨未见到虞老夫人,身为一品诰命的虞老夫人却未出现在这处。

虞夭夭穿着黑色的朝服坐在最好的观景位置。抬眼看见姬轻墨,她笑语晏晏,趁着扶起行礼的姬轻墨的时刻将小匕首塞在他手中,漫不经心道:“皇后应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盛会。”

“自然。”

“朝中文武百官,他们的家眷,还有朕的小侄儿们都会来。”

“小公主们呢?”

“年长的已经嫁了,剩下的年纪太小,会吓着。”

姬轻墨再度行礼:“陛下真是面面俱到。”

虞夭夭笑道:“都是母后之功。”

两人又携手对赵太后致谢。

品着茶,赵太后面色不改,李嬷嬷站得端正,眼中那掩饰不住的傲慢中藏着一丝迫不及待,等着一场好戏。

扶着姬轻墨坐上后位。虞夭夭回位,面朝演武场。

仪仗队的骑手已原地待命。事发突然,尚有一些朝中官员与其家眷未到此处。

“没事,等着。毕竟今日有热闹可看。皇后可喜欢?”赵太后这般说。

姬轻墨立刻应道:“儿臣进宫多日,托母后的福才能参与此种盛会。”

“皇后出身将军世家,机会难得,何不去场上施展一番?”

“不可。”

“为何?”

“儿臣已出嫁。”

“那又如何?哀家听闻皇后在家中时最爱驯服烈马,今日特意给皇后娘娘准备一匹性子极烈的好马!”

姬轻墨长吸一口气,眼角也缠上了浓浓的笑意,心中怒骂虞夭夭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一开口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被缠上了黏腻的甜。

他先用各种溢美之词对赵太后各种赞扬,见赵太后入了瓮,才正色道:“儿臣叩谢母后天恩。却也还望母后见谅,儿臣而今终究是皇后,总不能再像做女儿家时那般恣意妄为。”

“无事,本宫准了就可。还是——皇后不敢?”

姬轻墨闻言,立刻神采飞扬的叩谢赵太后天恩,道自己的确想要试一试,又懒洋洋蹙眉道自己今日为了彰显皇家气度着实盛装了一番。“这……总不能……”

他欲言又止。

“皇后还真是盛装。那日来见哀家都未曾这般隆重!”

姬轻墨立刻陪笑道。“那是自然,儿臣见母后是见亲人,是孩儿见娘亲,自然随意些。”

赵太后寻不到破绽,便只愤然哼了一声。又问虞夭夭:“皇帝,可愿意试一试那匹烈马?”

虞夭夭面露笑意,笑道母后怎么忘了,他根本就不会骑马。

赵太后整张脸都冷了去。

姬轻墨坐得端正。

心中却重重舒了一口气。

从张福那处知晓今日太后会办盛会后他就在寻思策略——若他是赵太后究竟会如何生这一场事端?

皇后是将门之后,他却手无缚鸡之力。赵太后不定会让他这个“皇后”骑马射箭,他便刻意盛装,满身珠翠。单是这蹙金的华服就有十余斤重。

赵太后再生事端,也总不能让他这个盛装的皇后去内室换衣,“展现武技”给文武百官看吧?

从容过了第一关,姬轻墨坐得越发端正。

朝中百官来得陆陆续续,每一户人家到场都会携全家来鏖战楼,跪在楼下的软垫上高呼万岁并恳求皇帝宽容自己晚到。

赵太后瞒着李兆福做了此事,能用的不过是自己的人,自然不能在第一时间通报京城所有官宦人家。最先通知的是与自己交好的夫人。而后才挨家挨户通知别的官员。

李兆福心中有气,也不帮忙。时间短暂还要携带家眷,已过午,董深与张文斐都未携带家眷赶到。

赵太后也不急。

才走一个,又来一个官员,身着靛青官服,是一个六品官。

姬轻墨正在好奇为何一个六品官能来最低官衔也得是四品的演武场,就听李兆福低声对虞夭夭介绍说此人姓刘,不过是个小小的六品书吏。

但他也是裕贵人的兄长。

虞夭夭让刘书吏上楼说话。

姬轻墨一颗心都被狠狠吊了起来。

太监们摆出屏风,刘书吏上楼也只能在屏风后说话。虞夭夭让他平身,忽然道:“你妹妹的桃花藓似乎有些严重呢。”

满堂大惊。

就连平素一直带着笑意,甚少有情绪波动的李兆福一时也难掩眼中的惊愕。

姬轻墨也分外不解,依照规矩,有桃花藓的裕贵人决然不能入宫为妃!

刘书吏在朝中为官却不知这般行事是犯了欺君之罪?!

即便是慌忙选的妃子,也得经过太医院层层检查!

这裕贵人怎么就进了宫?!

瞥了眼慌乱的裕贵人,略做思考,姬轻墨一切了然于心,眼珠微微一转。笑道:“陛下,看来裕贵人同陛下很有几分缘分。”

姬轻墨左手在右手背上轻轻抚摸片许。

这是两人昨夜商定好的暗号,意为:朕知晓自己在胡说八道、胡作非为,但你依旧得装傻配合。这是为了大局。

虞夭夭便笑着点头道:“着实有趣,如何说?”

“有隐疾的女子进宫——那可是欺君之罪。进宫前各种检查都没能发现,难道不是有缘?陛下,你可得多疼爱裕贵人才是。这可是天上定下的缘分。”

隔着屏风姬轻墨看不见刘书吏的脸。从声音上判断刘书吏应当很是感激。

李兆福依旧笑得满面春风。

裕贵人似也舒了一口气,欠身对他行礼。

唯有赵太后面上似有不悦。

姬轻墨浅笑。看来这鸿门宴比他想的还要厉害几分。

刘书吏走后,小太监来报,宁妃、静妃已经到了。

【不好意思了,回复亲亲留言说的是昨天有更,但是没写完,也忘了改下留言……以后会注意哒……】

【好啦~~大戏开始啦~~~三月初二看女主表演,三月初三到男主的主场啦~~(#^.^#)其实我觉得下一章比较好玩~~~(#^.^#)本想今天加更一章的,毕竟昨天没有更,但估计写不完了,明儿见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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