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响起脚步声,羽徽若从帐中回头,摄政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凌秋霜上前,唤了声:“师父。”
摄政王点点头,走到帐前,目光在羽心月脸上打了个转,落在羽徽若的身上,那双深沉的黑色眼眸里,隐忍着些什么。
羽徽若把羽心月的手放回去,站起身来。
凌秋霜道:“再过十个月,就是帝姬十八岁的生辰了,帝姬,我这次回来,是因赤丹神珠这件事有了新的进展。”
“已经查出赤丹神珠的下落了?”羽徽若惊讶道。
赤丹神珠是羽氏一脉相承的宝物,乃初代羽皇用自己的内丹炼制,为的是防止羽皇一脉不能及时化出翅膀。
羽皇一脉到羽徽若这一代,已经传了十二代,幸运的是,每一任羽皇都顺利继承凤凰真灵,拥有了自己的翅膀。
赤丹神珠威力巨大,小凤凰无法吞噬,所以羽皇规定,只有满十八岁方可食用。羽徽若还未出世,赤丹神珠就被凌秋霜的妹妹凌冬雪所盗,从此,凌冬雪和赤丹神珠如石沉大海,杳无踪迹。
凌秋霜追查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找到赤丹神珠的下落,本来已做好让羽徽若十八岁与鹿鸣珂成婚的准备,到那时,便可公布羽皇的死讯,由帝姬正式继位。
一旦羽徽若与鹿鸣珂结合,诞下拥有凤凰真灵的皇子或皇女,就可稳定羽皇这一脉。
前些日子,凌秋霜的追查总算有了点眉目,与摄政王在信中商议,赤丹神珠与凤凰真灵息息相关,这个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最好由帝姬亲自去取回赤丹神珠,同时,也可当做对帝姬继承羽皇之位的一次历练。
羽徽若欣然同意。如果能取回赤丹神珠,修复损毁的灵府,化出自己的翅膀,她就不用和鹿鸣珂成婚了。
她知道鹿鸣珂瞧不上自己,巧了,她也瞧不上鹿鸣珂。
“当年冬雪盗走赤丹神珠,是为了一个男人,种种迹象表明,那人来自七曜阁。冬雪下场如何,都是她咎由自取,赤丹神珠乃羽族所有,是时候该物归原主了。帝姬,过几日是七曜阁的明德院纳新之日,若顺利进入明德院,参加宗门遴选,就有机会进入七曜阁,成为内门弟子。”
“成为内门弟子,就可以探查赤丹神珠的下落了。”羽徽若接上凌秋霜的话。
“七曜阁隶属人族仙门,人族仙门自来看不惯羽族,帝姬,此行你要当心,千万不能被他们识破羽族帝姬的身份。”
“姑姑放心,我此去女扮男装,定会隐匿好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给他们可趁之机。”
“云啸风陪你同去。”摄政王和蔼的目光映出羽徽若的模样,仿佛看见了当年被自己牵着手登上羽皇之位的弟子羽心月,不由柔和几分,叮嘱道,“啸风他行事莽撞,寻找赤丹神珠一事,不可泄露于他,有什么危险的任务,可以交给他。”
凌秋霜亦道:“鹿鸣珂也与你同去。”
凌秋霜虽然有五年没见鹿鸣珂,对这个弟子的资质,颇为有信心,进入明德院,可以学习到更多的东西。而且,以他和七曜阁的关系,或许能帮到帝姬。
这句话,凌秋霜没有直接告诉羽徽若,要是羽徽若知道鹿鸣珂和七曜阁的关系,以她的性子,肯定会想尽办法利用鹿鸣珂。
羽徽若垮下了脸:“啊?”
鹿鸣珂是个难啃的骨头,自己都向他示好了,仍旧无动于衷,摆明了是不愿意和羽徽若和解。带他去,羽徽若怕他拆自己的台。
羽徽若万般不愿意,也没有办法,云啸风和鹿鸣珂分别是摄政王与凌秋霜钦定,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陪帝姬拜师明德院的消息,很快就以密令的方式送到了鹿鸣珂的手中,鹿鸣珂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收拾包裹。
在羽族的这八年,鹿鸣珂过得清贫,身无长物,压根没有多少东西收拾。他外出采了些小鸟最爱吃的果子,放在箩筐里,用捡来的石子摆了个小小的阵法,用来给果子保鲜。
小鸟已经好些日子没来了,怕是性子野,在外头尽情地撒欢去了,鹿鸣珂本打算再见它,就将它圈养起来,这样它便没办法飞离自己的身边,可惜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甚至没法再见小鸟一面。
鹿鸣珂把印有小鸟爪印的布巾叠好,放入打包好的包裹里,白梨站在门外,拦住他:“抱歉,鹿公子,包裹需要检查一遍。”
鹿鸣珂把自己的包裹递给白梨。包裹里是些换洗的衣物,和鹿鸣珂那把已经生了锈的铁剑,白梨把包裹还给鹿鸣珂。
鹿鸣珂锁上竹屋的门,再看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次陪帝姬同去明德院是摆脱羽族的绝佳机会,冥冥之中,连上天都在帮他。他发誓,这一去,再回羽族,便是他兵临城下的时候,羽徽若给予的所有侮辱,他都会一一讨回。
*
进入明德院,首先要通过明德院的大选,羽徽若三人报上假名字后,统一参加了大选。用的是擂台赛的方式,所有报名的弟子抽签比试,入学名额选前一百名,经过三日的擂台赛,三人成功跻身前一百名,取得入学资格。
“骆徽羽,柯明鹿,风笑云。”
“到!”羽徽若挤到最前头,举起手来,身后跟着鹿鸣珂和云啸风。
“这是你们三个的房间。”管事的弟子递给羽徽若一块木牌子,不忘嘱咐一句,“入得明德院,要守明德院的规矩,每个房间里都配有明德院规,望诸位悉心研读,切勿行差踏错,浪费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好的,谢谢师兄提醒。”羽徽若领到牌子,宝贝似的揣进怀里。
“给我看看,我们住哪里。”云啸风伸手来拿木牌。
“不对啊,前面都是四人间,怎么我们轮到我们,可以三人住一间房了?”羽徽若腕间套着凌秋霜给她的手镯,那镯子是个法宝,能锁住她的女身,化出男身,因此现在的羽徽若是个胸前平坦的少年模样,若仔细看,那眉眼与她的女身依稀有几分相似。
云啸风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男身,颇觉新鲜:“那当然是我提前买通了分配房间的师兄,可是花费了不少银子呢。”
共有一百个人,四人一间房,准备了二十五个房间,是够分的,有个倒霉蛋来的路上被狗咬了,因迟到被拒之门外。为了能和羽徽若住到一间房,云啸风贿赂了负责分配房间的师兄,师兄有意让他们两个住一间房,可惜多了个人没地儿塞,云啸风权衡之下,与其让陌生人进来与自己分房间,不如让鹿鸣珂住进来,反正那位师兄答应过他了,等过些日子,就揪个错处,把鹿鸣珂赶到柴房里去睡,那时,房间就是他和帝姬的了。
“不错,有眼力劲儿。”羽徽若对他的“自作主张”很满意。
云啸风塞的银子够多,他们三个分到了新弟子当中最好的房间,房间分为内外两室,内室睡觉,外室读书。床榻以两张为一组,分别置于左右。
羽徽若把包裹丢在左边的床上,自己躺下,四肢摊开,占了两张床。云啸风眼巴巴地凑过来,被她抵住脸颊推了回去,指向右侧的两张床:“你们两个,睡那边。”
“我不习惯跟陌生人睡。”云啸风一脸委屈。
“那丑八怪过来跟我睡。”羽徽若挪了挪位置,如果找不着赤丹神珠,还是得跟鹿鸣珂睡一张床,还得睡一辈子,不如提前熟悉下流程。
“不行,男女授受不亲。”云啸风坚决反对。
麻烦。
羽徽若坐起,吊儿郎当曲起一条腿,拍了拍自己硬邦邦的胸脯:“我现在是男人,哪来的男女授受不亲,还有,以后不许再嚷嚷这件事,捅出篓子,我把你嘴给撕烂。”
云啸风就喜欢羽徽若这个娇蛮的样子,那是独一份的可爱,都快迷死他了。他虎着脸对鹿鸣珂说:“你,过来,跟我一起睡。帝姬是女儿身这件事,要是被捅出去,我第一个不饶你。”
从头到尾没开口说话的鹿鸣珂:“……”
羽徽若提醒:“以后在外头,不许叫我帝姬,要叫殿下。”
云啸风:“好的,殿下。”
安置好行装,羽徽若开始打量起这间房子,云啸风跟个尾巴似的缀在她身后,她走到哪里,云啸风跟到哪里。
桌上摆着明德院统一的弟子服,旁边还有一本明德院规。羽徽若拿起来翻了两页,只觉头晕眼花,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便丢给云啸风:“你来读。”
云啸风打架行,读书,他不行,那些个字七扭八歪的,一见着他,就使劲儿催眠他,他眼睛都花了。他把书丢给正在铺床的鹿鸣珂:“还是你来,好好读,读完当着我和殿下的面背诵一遍,背不出来就不许吃饭。”
鹿鸣珂接住那本院规,撩了下眼皮,没搭话。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