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问起大姐有没有什么怀疑对象时。

大姐摆手：“哪有人恨辫子？”

这太平间停尸柜似的屋子里装有十二个人，个个都是活不如死。没啥用，也没人在乎。

都没人在意，又何谈要杀害呢？

他们就是藏在这间屋子的垃圾。垃圾固然惹人厌，那也是看得见的情况下。

大姐反问民警：“你会收拾看不到的垃圾吗？不得吧。好了警官，莫问我嘞，我晓得啥？啥都晓不得！”

警方没能再获得更多信息，打道回府，只有孟涛留下，继续走访，期望大海捞针，捞出一根金条。

七队人少，开会随时随地都能开。

他们干脆直接在回程路上把案情会开了。刑技把当场发现的信息都告知关南。法医也给出初步反馈。

关南在脑海倒腾一遍，汇总道：“死者甘省人，三十五岁，来本地打工，大概今天凌晨四五点去世。

从目前的情况看，投毒的可能性占九成。”

关南拍拍手：“来讲一下，有没有什么想法？”

李少轩扭脸打算说话，被关南批评回去了：“开车看路！直接说就得了。”

李少轩耸耸鼻子，道：“那屋子的人、还有死者同事，咱都盘问过一遍。同事还要再查。别的，我看可以重点关注那街道上的居民。”

因为只要有心观察，不难知道死者在街上捡食的习惯。

纪明珠往窗外看了一眼，变幻的街景，不变的是随地飘的鬼。

上车前，今夏兴冲冲地表示，她俩只要在一定距离内就得。所以她不需要跟她一块上车。

而作为一个对社会了解稀薄的鬼，她想去外面看看。

他们开他们的车，她自由泳。

今夏跟她开玩笑：“做个流浪鬼。”

纪明珠：“……嗯。”

回过神来，纪明珠听着李少轩和关南聊怎么铺这个人海战术。关南一脸愁容。

仔细一整理：死者的社会关系要一一排查；毒源要查，周围居民要走访；纸袋生产商、零售商要去问；附近早餐店要问（当然，不能排除凶手自己包包子的可能性）……

要问关南最怕遇到什么案子？

就这种！

如同沙里淘金子。

等关南点她名，问她想法时，纪明珠刚整理完思绪，缓声道：“我有一个猜测。误杀。”

关南敛眉：“说说。”

纪明珠双手合十放在膝前，面露思索：“如果有凶手，且凶手正是借由那纸袋里包子杀害死者……那么，为什么是纸袋？又如何保证死的是死者？”

辫子除了上班、上厕所，就不会再出门。上厕所他们都在公厕，时间不固定。要趁辫子上厕所的时候投毒，风险太高。

而辫子上班，又在深夜。凶手除非刚好在辫子上班前再放纸袋，不然怎么保证那包子就被辫子拿走？

这些话，纪明珠不用提，关南和李少轩往这方面思考一下就能想到。

这条街道住着形形色色上班时间不一的进城务工人员。寻常街道夜晚可能静谧，悄悄做点什么，不会有人发现。

但这条街，也许随时从某个入口冒出一个刚下工回出租屋的工人。

试问哪个凶手会选择冒着暴露、误杀的风险去将装着毒包子的纸袋放置在垃圾桶上方？

ta把纸袋丢进框里，这行为都没那么怪异。

关南：“你意思凶手随机杀人？”

李少轩一巴掌拍方向盘上：“这还咋查？你这推测你知道意味着，凶手跟死者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凶手只要在死者前把东西放过去就行了。

整个过程充满随机性，凶手是外地来的都有可能！”

凶手完全可以是路过山河市的时候，想起来，哎！今儿天气不行，我得杀个人。

然后就把事先或者临时准备的毒包子随机放个地方。

而辫子，就是那个被随机选中的倒霉蛋。

这种杀人手法实在是太儿戏！

简直像做游戏！

最关键的是，稍微带入一下辫子，那也太绝望了。人本来就活得辛苦，因为一个人神经病似的行为，就死了？

李少轩啪地又一拍，砸响了喇叭。

关南：“干什么呢！”

“只是一个想法。”纪明珠表情没什么变化，语气也一如既往平淡，“如果是这样，我想，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纸袋。摆在我们很少在意，但凶手确定会有人发现的地方。”

“所以关队——”

“我认为……这个案子发生在南省特大投毒案之后，且同样是对早餐做手脚……也许不是巧合。”

一般投毒，而且是公共场合投毒，可以扔水源里、可以扔含毒的带包装零食之类，为何偏偏选择包子？

纪明珠缓缓吐出一口气，“那件案子，只要看过报纸的都知道，中毒人数高达三百多。如果本案是模仿作案，那么……会有多少个纸袋？”

她声音又轻又慢，说得关南毛骨悚然，待纪明珠停下来，静静地看着他时，他才恍然发现自己后背已经冒出冷汗。

关南声音有些滞涩：“小纪，可能这就是一起简单的……”

“希望如此。”纪明珠拧一下有点僵硬的脖子，“这只是我的猜测。”

李少轩扭过上身，脸色有点难看：“倒，你把我说服了！南哥，咱们赶紧联系各个派出所进行排查吧！！”

“你以为……”关南爆粗口，一巴掌拍车座上，“这事我想就能联系啊？”

李少轩在座位上是坐立难安，不小心透过后视镜跟纪明珠对视了一眼。我倒，她也太冷静了吧！

话她说的，事却是他在急？

李少轩舔舔起皮的嘴：“南哥，真的，咱总得试试吧？”

“……”关南闭目，冷静思考几秒，一旦把这案子跟南省特大投毒案联系起来，他就怎么都冷静不下来，心慌。万一呢？万一呢？！

关南心下一骂，从裤腰带上别着的手机套摸出手机，决定立马跟大队长请示。

这边一堆话说完，大队长让他回局里，这事得再向上请示。

他挂断电话，催李少轩快点。话音刚落，手机又响，竟然是他最看不顺眼的刑侦二队队长。

关南拧眉接通，直觉二队没憋好屁，压着嗓子：“喂？有事快放！”

二队长温柔亲和的声音响起：“关哥啊，帮个忙。”

二队长小关南三岁，见面就叫他哥，平时笑眯眯的，戴个眼镜，看着就跟个语文老师似的，但关南第六感他不是什么好人，基本绕着他走。

对关南来说，宁愿跟老撬他墙角的暴躁一队长合作，也不跟说话就带笑的二队长来往。

事实上，他们平时也的确没有往来。

结果二队长今天打来请帮忙？

关南狐疑：“先说什么事，我再决定帮不帮。”

“小事。”二队长垂眼翻阅手里的卷宗，“咱们大队唯一的女警不是被您抢走了么？这儿有个案子，请她来看看，提供个不一样的视角。

你知道的，平常咱都上外边儿借，现在咱不是自己有了吗？再去借，多不好意思啊。”

什么抢走？

明明就是你们这群人都不要，才分配给七队好吗！现在缺人，倒敢厚着脸皮来借。

关南冷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二队长：“哎~当初咱名额不是满了嘛。听说有女警选拔上来时，那我可是第一时间就找大队长了，谁料大队长劈头盖脸把我一顿骂。说七队都困难成那样了，我还闹着抢人家人，太不像话。”

“我一想，是啊，咱不能做这么自私的人。我立马就跟大队长表态，七队有需要就给七队，我们二队跟七队好得跟一家人似的，有困难时，我想，七队不会见死不救。”他停顿一秒，“关哥，关照关照？”

屁话！没一句关南爱听的。

关南冷哼：“我手头案子缺人得很，借不了！”

二队长：“唉好吧。这案子，悬咯！”

“……”关南咬牙切齿，“就半天！”

二队长勉强：“好吧。”随即又带起笑意，“结案我请关哥和小姑娘吃饭。小姑娘在哪呢？我亲自来接。”

关南看眼窗外，离市局不远了，他骂骂咧咧：“用不着！七队有车！没事了吧？没事就爬！”

挂断电话，关南看向纪明珠，表情一言难尽。

纪明珠其实已经听到了，毕竟关南那手机声儿挺大。她倒是淡定得很，“我知道了。”

“这边投毒案有消息能告诉我吗？”

关南拍拍她的肩：“去吧。没事儿，这案子一时半会儿结不了，你就去二队露个脸。回来咱继续战斗。”

李少轩坐前排，一心开车，没咋听清：“咋回事儿？”

“二队那老狐狸打小纪主意。”

李少轩：“不是。不是！这几个意思？上回一队才撬走一个，这又要撬？”

撬走不可怕，毕竟李少轩听说已经撬走过好几个了。可怕的是，他在这儿三年，没人撬……

纪明珠来第二天就被撬了！

李少轩又锤一把喇叭。

“不行，小纪你不能去！”

“你想哪去了？就借人小纪半天。”关南心里隐秘的怕人又撬墙角的心思被李少轩大咧咧地说出来了，他有点不高兴，有点慌。

小纪刚上班一两天这表现的素质可比去年那个刚来时强多了。

虽说二队没干过撬墙角的事，但万一呢？万一这借人就是个幌子，借完就不还了呢？

想着，关南再次拍上纪明珠的肩，语重心长：“小纪啊。你，还回来吧？”

纪明珠：“……回。”

比起去其他队和未知性格的同事相处，她更愿意呆在七队。七队人员构成简单，队长好说话，办案做事很方便。

关南觉得她说话语气不情不愿的，正要再叮嘱几句，手机响了一下，是短信。

二队长发来的：局里恭候：）。

关南把手机摔车座上，抹把白里透黑的后脑勺，粗声粗气地又催李少轩一遍：“回局里！”

……

就在今早，七队还在派出所的时候，二队接到一件案子。

有人报案称在城郊小树林里发现一行李袋。

里面可能有尸体。

警察到现场一看，那是具裸尸，阴||茎、睾||丸扎满针，活像仙人球。

坑坑洼洼的脑壳上写有两个大字：

骚、货！

晚上好呀，明天的晚上更[熊猫头]

谢谢朋友们的评论和营养液~[撒花][亲亲][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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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