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莲期期艾艾开口:“虽然吧,我也知道我自己天生一副好颜色,可他今日初初见我,还未瞧见我贞顺贤德的内在呢!”
温以娴掩帕轻笑:“那照你的话,江大人今日便该不假辞色,不为美貌所动才好?”
“那怎么行!我这般好看,他怎么能不喜欢我!”幼莲立马扔下帕子。
“……”
温以娴满脸揶揄之色,静静看着她上窜下跳。
幼莲不说话了,半晌又自己乖乖把帕子捡起来,蹭到温以娴身边托着脸看她:“可是,这不一样呀……”
究竟什么不一样,她也不知道。
温以娴松松搂着她,眼睛里也有茫然之色:“世上盲婚哑嫁的人那样多,能够动心已经是极好了。我还不知道……我会嫁个怎样的人呢。”
“你与陈国公夫人处的好,想来她也会仔细挑着些。”幼莲安慰她,“若是不合适,我就叫二婶婶为你做媒。”
听到这话,温以娴笑出了声:“你倒是会为虞夫人找事做。”
两人亲亲密密聊着天,外头想来探访的江有朝犹豫半晌,还是没叫人通报。他步伐凌厉地朝外走,手里轻轻摩挲着一块儿羊脂玉佩。
没走出几步,就看见长风急匆匆地跑过来,见着他才松了一口气:“主子,华昭郡主落水,二皇子跳下去救人了。”
听见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江有朝先是愣了一瞬,随即就大步流星往碧洗湖走。他负责围场安全,出了这样的事,恐怕陛下也会震怒。
他这边左思右想,都没想出来这两人怎么会有交集。营帐里边,迎春也赶紧向幼莲二人禀报了这件事。
听了迎春的话,她俩也诧异极了:“华昭落水,怎的是二皇子去救人了?她周围没有丫鬟护卫吗?”
春衫轻薄,落水后必是肌肤相贴,二皇子下个月就要迎娶柔嘉郡主入府了,怎么还会干这样的糊涂事。华昭身边跟着的丫鬟小厮都做什么去了,也没人下去救她吗?
迎春脸上表情古怪,她打探到事情原委的时候也极不相信,可事实偏偏就是这样:“听闻是柔嘉郡主与华昭郡主起了冲突,华昭郡主气不过,抢了鞭子抽人,反而被柔嘉郡主给推进了池子里,不准人救。”
两人身边也围了好些贵女,可柔嘉郡主见人就打,华昭郡主又一向人缘不好,哪还有人敢冒着被抽一鞭子的风险上去救人。
幼莲“嘶”了一声,赶忙拉着温以娴起来:“咱们快去瞧瞧,那边定然热闹极了。”
“你的脚……?”
虽然是装样子,这才躺了没两天,怎么就要大摇大摆地出门了。
幼莲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让迎春扶着我就行了,只是崴了脚,又不是断了腿。”
温以娴说不过她,只好由着她去。
等到两人到了碧洗湖边,果然一大帮子人围成一圈,内里是裹着披风倚着丫鬟哭的华昭。旁边的二皇子也是浑身湿透,脸色更是黑得吓人,不耐烦地看着对面执鞭而立的柔嘉郡主。
远远再往后看,还能看到江有朝带着一队禁军神色肃然地站在后面。
幼莲顺着看过去,瞧见江有朝高大健硕的身形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只是她没注意到,在她移开目光后,远处凌厉的眼神就定定的投过来,从漂亮精致的发髻到受伤的脚腕,都看的仔细又清楚。
“若不是二皇子出手相救,本郡主今日必定命丧碧洗湖!”华昭郡主咬牙切齿地哭诉,脸上罕见地透出几分柔弱来。
柔嘉郡主心知闯了祸,却还是嘴硬道:“是你先拿着鞭子动手的,我不过是惩戒一番,怎么就成害你性命了!”
“住口!”二皇子黑着脸吼了一句。
柔嘉郡主梗着脖子看他,根本不服气:“我才是你要娶的正妃!你不帮着我就算了,现下还要因为她责备我!”
“……胡搅蛮缠!”
二皇子头疼地按了按眉心,不想与她争辩。
华昭郡主还在哭,简直快把前十几年的泪水都流尽了,她气得浑身发抖:“你刚才害了我还不够,如今还要攀扯二皇子,柔嘉你还要不要脸!”
旁边贵女们也对柔嘉的做派鄙夷得很。虽说她们之间也有龃龉,但像柔嘉这样根本不给人活路的,那可真是罕见。
幼莲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朝华昭看过去,见她满脸泪水哭得凄凄惨惨的模样,又轻轻低下头。
温以娴默不作声地握住她的手。
两人打了个眉眼官司,都静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
她们不退还好,周围人都忙着看热闹,一退反倒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连正在哭惨的华昭都看了过来。
幼莲:“……”
她咳嗽了两声,直接装傻充愣:“都看我们做甚?”
华昭眼风往那边一扫,看见她那只踮着不敢着地的脚就想起皇上责罚了哥哥,又想着她连受伤了还要看她笑话,气就不打一处来。
只是前头柔嘉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她眼不见心不烦,直接偏过了头:“我已派人去请皇后娘娘了,一会儿便让娘娘评评理。”
其实她最想请来的是陛下,可她面子哪有那么大,只能勉强去请皇后娘娘。
皇后来了第一句,就是皱着眉斥责衣冠不整的二皇子和华昭郡主:“成何体统!还不快回去更衣!”
华昭脸色苍白,猛地跪在地上:“求皇后娘娘为儿臣做主。”
定王是大长公主的儿子,与皇帝是表兄弟,她这一声“儿臣”倒也不出格,反倒更显出她比柔嘉郡主的尊贵来。
看见苦主,皇后也松了口,让身边的嬷嬷把她扶起来:“放心,本宫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你且先回去更衣吧。”
华昭郡主还想说点什么,可她也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嗫嚅了两句,还是乖乖福身行礼:“是,儿臣告退。”
等到华昭郡主与二皇子都退下,场上只剩下柔嘉郡主一个人,皇后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柔嘉身为郡主,不仅没有做好女子表率,反而滥用私刑,不知分寸,先禁足三个月,日日抄写女德以儆效尤。”
“至于婚事……”皇后凤眼微眯,“等你禁足解了再办吧!”
柔嘉郡主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还想再狡辩两句,被皇后身后的几个嬷嬷压着回了营帐。
把三个人都打发走了,皇后扫视了一圈众人,看到幼莲的时候顿了顿,随后就停在了江有朝的身上。
“微臣办事不力,还请娘娘责罚。”江有朝走出来请罪。
“行了,也别说什么责罚不责罚的了,你自己去和皇上解释吧。”皇后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根本不想多言。
柔嘉背后是一向得宠的贞昭仪,若是她去说,指不定陛下会怎么想她。还不如让江有朝去,怎么着也扯不到她自己身上。
皇后想了想二皇子的婚事,嘴角微翘,露出几分讥讽意来。她的儿子才是嫡长子,凭什么要和兰贵妃那个贱人生的儿子同一天娶妻。
“是。”江有朝低声应是。
皇后来的快去的也快,仿佛今儿这一朝就是出来应急一般,又很快回去了。幼莲望着渐渐远去的皇后仪仗,眸色渐深,回过神的时候,江有朝就明晃晃地站在她面前。
“江……江大人!”一句江有朝到了口边,好不容易被换成江大人。
江有朝的神情有些复杂,对上她姝丽明艳的脸时迟疑了片刻,慢慢将头偏开,对着她的脖子,就是不看她的脸。
幼莲:“???”
她还没想明白江有朝这是在闹哪样,对面就言简意赅地出声了:“我吩咐人去抬了一辆马车来,虞小姐且在这里等一等。”
幼莲:“……?”
她脸上仍带着未散去的迷茫:“马车?”
江有朝轻轻颔首。他有心想为幼莲找个好使的代步工具,左思右想,还是马车最合适。
说完,还怕幼莲担心太另类了被人责罚,又低声添了一句:“陛下也知晓的。”
陛下也知晓!!
幼莲一双圆眼都快瞪出来,又不好直接说江有朝太过张扬,几句话在嘴边憋了半天,吐出来一声“好”。
江有朝看她答应了,神情也有些松快,抬头望着她精致的小脸,手指忍不住轻轻摩挲着那块羊脂玉佩。
再等等。不要着急。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面上仍是一片冷冷清清:“脚伤了得仔细将养着,否则天气不好就容易疼,疼起来磨人的很。”
他搜肠刮肚想着该说点儿什么,突然想起军中士兵腿疼脚疼的陈年旧疾,想想那日光是受了惊吓就直掉眼泪的小姑娘,忍不住规劝了两句。
只是他脸色太冷,高高大大一个身子堵在那儿,反倒像个啰嗦的管家一样,惹得幼莲好笑地翘了翘嘴角。
一半是被逗的,一半是有些得意。
听见她的笑声,江有朝的动作凝滞了一下,却还没忘了自己这次来最重要的事。他沉着脸,语气庄重,脚下站的规规矩矩四平八稳,像汇报军情一般严肃认真。
“还有小姐送来的那只香囊……很、很好看。图样也很好,绣功也很好,哪里,都很好。”
笨拙的赞扬声还没落完,耳垂就先红了个彻彻底底。
本文中的设定是:
大长公主→先帝的姐妹/皇帝的姑姑
长公主→先帝的女儿/皇帝的姐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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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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