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特和安德烈的目光落在贾斯珀身上,心里不停为他祈祷着。周围甚至有人已经从口袋里摸出几美元,坐在地上开始投注了。人心已死,贾斯珀的付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刽子手握着绞刑架一边的木杆,从左往右一掰,所有战犯的身体同步地往下一沉。
绞刑架上因为突如其来的负重被压得吱吱作响。
人群里叽叽喳喳的声音更加热闹,有人继续往台上扔着臭鸡蛋,有人则手握秒表,计算着那些正在不断蹬腿的犯人们到底还能挣扎多久。
只有贾斯珀没有挣扎。
安德烈和努特看不到贾斯珀的表情,但他们却都看到了那不可思议的一幕。透过黑头套,他们看到贾斯珀的额头迅速闪过三道不同色泽的弧光,随即他的身形渐渐消失,最后隐匿不见。
刽子手早就消失在台上,而人群们也在闹哄哄地下注赌博,没有几个人真的注意到贾斯珀的隐匿。
行刑六分钟后,只有一个人还在抽搐着双腿,本能地挣扎着求生,但蹬腿的频率明显降下来了。
七分钟后,战犯们一个个笔直地悬挂在那里,已经没了生机,绞刑架上发出的吱吱声也戛然而止。
又过了几分钟,围观的人们差不多都散光了。只剩那二三十个下了赌注的人坐在地上等着,他们在等刽子手拿开尸体的黑头套,他们要再度确认自己的赌注是否正确。
当刽子手回来,他将所有战犯的遗体放下,松开沙袋,拿掉黑头套,将遗体运上殡仪车,准备送去火葬。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安德烈和努特在他的脸上从头到尾都没看到有一丝惊恐的神色。
努特终是忍不住开口:“赛义德,您是否遗漏了什么东西?比如这里缺少了一具遗体?”
刽子手用莫名其妙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青年,“您的数学有这么差吗?今天被执行死刑的就这么多人啊!”他又数了数地上的遗体,确定没错。
努特指着之前吊起贾斯珀那个套索,“就这个套索,刚才吊着的人呢?”
刽子手又用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游走在努特的脸上,“我今天压根就没有用这个套索啊!”
努特还想接着问,安德烈一步上前,握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并用手指了指周围还留在这里的那二三十个赌棍。
努特转过身,呵!二三十个赌棍像在欣赏新大陆一样打量着他。
似乎这里所有的人,除了努特和安德烈,无人知道贾斯珀的存在。他就像一缕蒸汽般,隐匿不见。后来他俩特意到大学里问了一圈,无人认识贾斯珀,这个人连带着他在地球上的所有痕迹,一起消失。就连努特珍藏着的那本《大脑进化史》也变成了别的书名和别的作者名。
贾斯珀整个人就像未曾在地球上出现过。
这次战争并没有波及国立大学的校园区。坐在校内的喷池边,安德烈和努特一直沉默不语,就那么呆呆地盯着地上一个个早就停止喷水的金属喷口,似乎都在等着对方提出自己心里其实也在想着的孤注一掷的行动,他们身边的地上放着的,正是贾斯珀给安德烈的小箱子,那个被贾斯珀称为“潘多拉的箱子”的东西。
“要不,我们去看看吧?”安德烈终是憋不住,抢先一步摊牌想法,“这箱子里放着的应该就是能让你我二人都去那个看不见的世界来一次探险的X试剂。”
“你不怕有危险?”努特的双手随意耷拉在两条腿中间,十根指头松松相扣。
“这......或许贾斯珀给我们准备了什么防身的东西?”安德烈将小箱子从地上提起,“我们打开看一下吧。”
潘多拉的箱子并没有上锁,很容易就打开了。里面如安德烈说的,有四小瓶药剂,其中两瓶上标注着X试剂,另两瓶则是中和剂。除此之外箱子里还有一整套医用注射用品,另外还有一升左右的纯酒精、打火机、一次性纸杯餐具、一些肉干类食物,和一个看上去像是枪的东西。
拿起枪,下面压着一张纸,纸上写着“我实在弄不到手|枪,就用爬行动物的骨头制成便携式枪械,可以用作防身”。安德烈微微撇了下嘴角,哼笑一声,确实是他所认识的贾斯珀的作风。
“准备好了吗?”安德烈将其中一个注射器拆封,吸满一小瓶子的X试剂,并用手指弹了弹注射器,将空气从针管里赶出去,之后就照着自己刚才用沾了酒精的消毒棉花抹过的左手背上突出的静脉扎过去。
努特叹了一口气,“安德烈,你是一点考虑的时间都不给我。”他也拿起剩余的那个注射器,给自己注射了X试剂。
没有头昏眼花,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不适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俩人面前渐渐出现了像是海市蜃楼一样的景象,并逐渐清晰,甚至可以被他们俩触摸到。而原本属于地球的景象,则在慢慢褪去,成为像海市蜃楼一样忽远忽近的幻想,一直挂在天边。
周围的空气变得异常清新,似乎含氧量比地球上要多不少。一瞬间安德烈的脑海里浮现出“醉氧”这个词,这里的氧气含量这么多,会不会导致出现疲倦无力的现象。又在下一瞬,他自嘲地笑了一下,醉氧出现的前提是氧气含量超过60%,这里的氧气含量顶多比地球上高半倍,不会有问题的。
不远处传来一阵强力的“嗡嗡”声,离安德烈和努特越来越近。俩人不约而同地朝左边看去。
那是一只大概三十厘米长的蜻蜓,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掠过俩人的头顶,给他们带来的视觉震撼很大。
努特手欠,在蜻蜓快离开他们头顶的瞬间,抓住它的尾部。
蜻蜓扑棱了好一阵,努特才松手。
“你也不怕它攻击你?”安德烈朝着努特翻眼。
“一个体积大点的蜻蜓而已,还不至于能伤得到我,不过,”努特揉了揉有点发痒的鼻子,“说真的,我要是个只有十几公斤重的小孩,怕是刚才就被它提着走了。”
安德烈和努特朝前面那条离他们几百米的小溪走去。毕竟自人类诞生以来,水便伴随着人类文明一起前行。有水的地方必有人,大概、或许,他们能遇到贾斯珀。
这个世界的花草树木很多,品种似乎和地球上的完全不一样,而且明显比地球上的花草树木高不少,葱翠挺拔。
到小溪边,安德烈示意努特坐下。他年轻的时候当过佣兵,知道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想要避免被生物攻击的最优做法就是先弄个火堆,毕竟动物都怕火,不过在这个新的世界里是否生物也有害怕火的本能,他也不知道。
将小箱子放在溪边,安德烈在附近溜达了一圈,捡了二十几根粗壮的枯枝回来,在地上堆成一个圆锥状,并将枯枝堆附近的杂草拔掉一圈,以防引起火灾。他的拇指在打火机芯上磨擦了一下,燃烧的火焰跃然释放,差点烧到他的袖口。平时打火机调到最大档,火苗也没有这么猛啊,果然这里氧气含量很高。他迅速将打火机的火苗调到最小档,点燃枯枝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