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地库里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紧张。邱意浓依旧穿着他那些剪裁精良的西装,但屠砺看他的眼神变了。以前是审视和抵触,现在则像带着钩子,总能精准地捕捉到那些以往被忽略的细节。
比如今天,邱意浓穿了件深蓝色的丝绒西装外套,料子在灯光下泛着微妙的光泽,将他本就冷白的皮肤衬得几乎有些晃眼。里面是件解开两颗扣子的真丝衬衫,露出一小段清晰的锁骨线条。
屠砺靠在电梯旁的墙上,看着他从不远处走来,步子不紧不慢,腰背挺直,那股子精英范儿刻在骨子里。可屠砺的视线却不受控制地落在他随着步伐若隐若现的锁骨上,那凹陷的阴影处,仿佛能盛住所有晦暗不明的心思。
操。真他妈会穿。屠砺心里骂了一句,喉结却不受控制地滑动了一下。他发现自己开始无法单纯地用装逼来形容邱意浓的穿着,那更像是一种无声的、高级的挑衅,专门针对他这种粗人的视觉陷阱。
邱意浓走到近前,似乎没注意到屠砺过于专注的视线,或者说,他注意到了,却乐在其中。他今天没抽烟,手里只拿着个轻薄的文件袋。
“看够了?”邱意浓在屠砺面前站定,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带着点了然的笑意,“屠队长最近执勤,眼神倒是比以前忙。”
这话里的暗示太明显。屠砺脸上有点挂不住,粗声粗气地回怼:“少他妈废话。大晚上拿的什么?”
“案子资料。”邱意浓晃了晃文件袋,没多做解释。他目光落在屠砺因为微微烦躁而扯开的制服领口,那里露出了一小片古铜色的坚实胸膛。邱意浓的眼神在上面停留了半秒,才慢悠悠地移开,语气带着点不经意的抱怨:“楼上灯坏了,物业说明天才能修。”
他说完,也没等屠砺反应,径直伸手按了电梯上行按钮。
屠砺看着他纤细手腕上那枚低调的铂金古董表,表带松垮地扣着,更显得那截手腕不堪一握。这家伙,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贵”和“脆”,偏偏眼神和行为又带着钩子,专往人心窝子里挠。
电梯门打开。邱意浓走进去,转身,看着还站在外面的屠砺,挑眉:“不进来?不是要确保业主‘安全’到家?”他特意咬重了“安全”两个字,眼神意有所指地扫过屠砺。
屠砺暗骂一声,最终还是迈步进了电梯。狭小的空间瞬间被两人身上的气息填满——
清冷的雪松伯爵茶,和粗粝的皂角汗水味,再次无声地交锋、交融。
电梯缓缓上升。
邱意浓靠在轿厢壁上,似乎有些疲惫地闭上眼,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文件袋被他随意地抱在胸前,真丝衬衫的袖子因为动作稍稍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上面淡青色的血管脉络清晰可见。
屠砺的视线像被钉在了那截小臂上。他想起这双手曾经笨拙却坚定地给自己处理伤口,想起它抓住自己衣襟时的力度,也想起它指尖划过自己下颌时带来的战栗。一种强烈的、想要触碰的冲动在他体内叫嚣。
就在这时,电梯猛地顿了一下,头顶的灯光闪烁两下,骤然熄灭!轿厢陷入一片黑暗,停止运行。
“怎么回事?”邱意浓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故障。”屠砺的声音依旧沉稳,他在黑暗中也能视物,迅速按了紧急呼叫按钮,对着话筒沉声报了情况。得到回复需要等待至少二十分钟后,他挂了电话。
密闭的黑暗空间放大了所有的感官。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怕黑?”
屠砺忽然问,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低沉。
邱意浓在短暂的沉默后,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带着点强自镇定的虚浮:
“怕你比较实际。”
这话像是点燃了某种导火索。屠砺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朝他的方向迈了一步。邱意浓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热源在靠近,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现在知道怕了?”屠砺的声音近在咫尺,几乎贴着他的耳朵,“刚才在下面,不是撩得很起劲?”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邱意浓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后退,后背却抵住了冰冷的轿厢壁,无路可退。
“谁撩你了。”他嘴硬,声音却泄露出了一丝慌乱。在绝对的黑暗和贴近的距离下,他那点游刃有余的伪装正在迅速剥落。
屠砺的手在黑暗中抬起,没有碰到他,却悬停在他的脸颊侧方,那存在感强烈得让邱意浓脸颊发烫。
“你这身衣服,”屠砺的声音又低又哑,带着磨砂般的质感,“料子挺软。”
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邱意浓心跳漏了一拍。他感觉到屠砺悬停的手缓缓下移,隔着那层昂贵的丝绒面料,虚虚地划过他的肩膀,手臂,最后停留在他的腰侧。并没有真正触碰,但那灼热的体温似乎已经穿透了布料,熨烫在他的皮肤上。
邱意浓屏住了呼吸。黑暗中,其他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他能闻到屠砺身上越来越浓烈的、带着侵略性的气息,能听到他沉重而克制的呼吸,能感受到那悬在腰侧、蓄势待发的手带来的、令人腿软的威胁和期待。
“屠砺。”他忍不住叫了他的名字,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细微颤抖。
这声低唤像是一道指令。屠砺悬停的手终于落了下去,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不容置疑的力量,紧紧箍住了他的腰,将他猛地往自己怀里一带!
“唔!”邱意浓撞进一个坚硬滚烫的胸膛,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手里的文件袋“啪”地掉落在脚边。
黑暗中,他看不清屠砺的表情,只能感受到那双浓茶色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像锁定猎物的野兽。箍在他腰上的手臂如同铁钳,勒得他生疼,却也奇异地带来一种被填满的踏实感。
“现在,”屠砺低下头,鼻尖几乎蹭到他的鼻尖,灼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还嘴硬吗?”
邱意浓仰着头,在黑暗中徒劳地睁大眼睛,试图看清上方的人。所有的伶牙俐齿在此刻都失了效,他只能感受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以及腰间那几乎要将他熔化的热度。
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屠砺似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又沉又哑,带着得逞的意味。他箍在邱意浓腰上的手收紧了几分,另一只手抬起来,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邱意浓滚烫的脸颊,然后缓缓向下,抚过他微微颤抖的喉结。
邱意浓浑身僵直,感觉那只带着厚茧的手所过之处,都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他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像是在等待最终的审判,又像是在无声地邀请。
就在屠砺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衬衫敞开的领口时,电梯顶部的灯光猛地闪烁了几下,“啪”地一声重新亮起!轿厢也轻微震动了一下,恢复了运行。
突如其来的光明让两人都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屠砺箍在邱意浓腰上的手瞬间松开了,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微微泛红的耳根和略显急促的呼吸,泄露了方才的失控。
邱意浓靠在轿厢壁上,微微喘息着,脸颊绯红,嘴唇湿润,金丝眼镜下的眼神还有些迷离。他看着恢复正常的电梯指示灯,又看向站在对面、已经恢复成那副硬邦邦模样的屠砺,心里涌起一股荒谬又失落的感觉。
电梯到达他所在的楼层,发出清脆的“叮”声。
门开了。
邱意浓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掉落的文件袋,没看屠砺,径直走了出去。他的脚步有些虚浮,背影却依旧挺得笔直。
就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瞬间,他听到身后传来屠砺低沉的声音:
“明天修灯,我上去看看。”
邱意浓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是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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