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远问这问题虽是对着所有人，但眼睛却始终盯着程季安看，直叫她不好意思再一直埋头吃饭。程季安终于抬起头来，却一不小心又和世子对视了，赶紧转头看向一旁两人，“哥哥，学了这么多日，也该放松休息一下了嘛，嘿嘿。”

这两人还未回话，王明礼倒先开了口，“不错，苦读固然重要，但也讲究个劳逸结合，你们都去郊外散散心吧，心境开阔，于学问更有益处，像我这般年纪的人，更应当四处瞧瞧。”

“夫子说的对，劳逸结合嘛，哥哥。”程季安拉着哥哥的袖子，摇摇晃晃。

程修愈看了看妹妹，又和顾淮明对视一眼，最终向世子说道，“如此便就谢过世子了。”

李知远回道，“既然这样，那就说定了，明日一早，一同出发。”说着便站起来朝里屋走去。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得了李知远的邀请，程季安才能出门踏青，因此她也顾不得躲避世子，主动追上去询问，“世子留步。”

李知远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一回头，没想到真的是程季安在招呼他，他停下脚步，转身问道，“程小姐可还有事？”

程季安如今对上他心里还是发怵，强打精神维持表情，“不知世子今晚可是要在此处用饭？”

这是什么话，此处虽是程家所有，但如今让他住在此地，难不成回来用饭还要向她通禀不成。

“可是有事？”李知远面无表情的问。

程季安心中暗骂了一句，但是还是硬挤出了笑容，一脸假笑，“世子有所不知，近日每逢兄长和淮明哥哥来此处进学，都是由我家中做好饭菜送过来，如此也好减了老师的负担，若今日世子也用饭，不如就一起吧，您晚上想吃点什么呢？”

“同你们一样便好。”李知远没想到她说的是这话，一时有些尴尬，佯装镇定地回了话，便头也不回地进屋了。

据程季安晚饭前偷偷问话的结果来看，世子自从中午进屋后便在没有出来过，不过现下已到了吃饭的时候，程季安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请。

她来到李知远房门口，一看王安在门外守着，大喜过望，当下就告诉王安，让他转告世子，晚饭已送到，还请移步出来用饭，然后赶在世子出来之前，将食盒转交给哥哥，让他晚上拿着，就赶紧回家了。

整个出门过程行云流水，程修愈还没来得及嘱咐妹妹今晚早些休息，她就已经跑的不见人影了。

小枝和春雨两人正在院子里干活，就瞧见程季安领着冬梅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春雨拉着程季安坐下，给她倒茶顺气，又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汗。小枝性子急，便叫了冬梅问话，“小姐这是怎么了，为何走得这般急？”

“小枝姐姐，今日中午我们去给少爷送饭，谁知道世子突然回来了，还邀请少爷，淮明少爷和小姐明日去庄子踏青，他说话面无表情地，简直吓死个人；方才我们又去送晚饭，不过世子可能在处理公务，还未出来，小姐放下饭菜就赶紧带着奴婢回来了。”

冬梅口齿伶俐，三两句就将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个清楚。

“冬梅，你去告诉王伯，少爷和小姐明日一早要出门，让他今晚提前准备好，厨房今日做的点心有剩余，放在你和秋月屋子里了，你们记得吃。”小枝叮嘱了两句，支开了冬梅。

主仆三人进到内屋，春雨便开始帮程季安收拾明日的衣裳。

“小姐，世子可有刁难你？”小枝小声地问。

“那倒没有，他对其他人的态度也不是那么热络，这也不奇怪，他家世煊赫，自小就是天之骄子，想来就是这种性格吧。”事到如今，程季安也拿不准对方究竟是什么态度，只能尽量避着他，减少正面接触，不过明日……

“小姐，那明日该如何是好？”

“明日你同春雨都跟着我去吧，正好瞧一瞧他究竟有没有认出咱们，现下就先这么着吧，他不提，我便装不知情！”

“是，小姐。”

第二日一早，程季安没等丫鬟来叫，自己就醒了过来，虽然她如今不喜世子，不过到底是出去玩带来的诱惑更大，她便将那点不喜抛在了脑后，早早收拾好一切，来到门口，等着程修愈一起出门。

程修愈一到门口就瞧见了她，“这么早就准备好了？那好，这就上车，咱们出发吧。”

世子那边的的马车载了外三人，和程家兄妹在城门口汇合后，便在前头带路，出发往庄子去了。

今天天气特别晴朗，万里无云，往城郊去的路上，都是碧绿的草地，微风拂过，树叶摩挲，发出沙沙的响声，空气都是温暖的。

不一会儿，马车就在城郊的一处庄子门口停下了，兄妹二人下了马车，跟在世子后面，走了进去。

虽然李知远昨天同她说这是城郊的庄子，可今日来了一看，说这里是一处别苑毫不夸张。内院里修建的极为精美，地方又开阔，整个建筑都是平江这一带的园林风格，布置也是花了心思，小桥流水，一路走来，看得人眼花缭乱。

整个别苑中央是一大片湖水，周围堆砌着不少湖石，做成各种造型，还种满了大片的海棠，此时已到了开放的季节，远远望去，美不胜收。偶有微风拂过，花瓣落下，掉落在水中，荡起一小片涟漪。

小厮在前头引路，带着他们沿湖边行走，到一处亭子，停下了脚步。

“世子，您吩咐的点心茶水已经置办好了。”待引了众人入座，便躬身退下。

桌上摆着桃花糕各色糕点，还准备了杨梅等时令水果，茶饮，让人胃口大开。

程季安最喜欢这些，要说这古代的日子，到底不如现代便利，水果什么的更是不太充足，今日每人居然还分到了几颗荔枝，可把她高兴坏了，要知道，这东西即便是官宦人家，也不是都能吃到的，一时间程季安吃的不亦乐乎，完全没有注意李知远还有另外师徒三人说了些什么。

自打程季安坐下后，李知远虽然同其他几人说着话，但是好奇心作祟，他还暗中留意着程季安的动静。几次观察下来，程季安已经完全不在乎其他几人，全神贯注地用饭，罢了，这么爱吃水果，李知远便没有动自己这边的荔枝，悄悄挪了碟子，将整盘水果又往程季安身边推了推。

过了一阵，众人吃饱喝足，李知远就带着他们沿着湖边的路继续向里面走去，又穿过了一道门，来到了一座二层小楼下面。

“此处就是书斋了，放了一些收藏来的书籍，到不贵重，不过胜在种类丰富，你们若是喜欢，可以在这里看看，也可坐在二楼赏花。”

师徒三人一见到这处地方，就走不动路，纷纷进了一楼看藏书，转眼间，就只留下程季安和李知远待在原地。

“园子里种了许多花，海棠，紫藤，丁香，这个季节都很漂亮，我带你去二楼赏花吧，风景很好。”

李知远见程季安愣愣地待在原地，一副被抛下的样子，便提出带她上去赏花。

程季安犹豫了片刻，由于她对看书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只好同意了。

小枝和春雨在后面对视了一眼，暗道不好，但又别无他法，只能不近不远地跟在他们身后，朝二楼走去。

一到二楼，这里的花香也变得格外明显，空气中夹杂着多种花混合的味道，但是并不难闻，程季安靠在栏边，向远处望去，周围的景色尽收眼底，她的心情也跟着开阔起来。

就在她以为李知远会下楼离开的时候，他开口同她说道：“程姑娘可是一直生我的气，所以才不愿同我说话？”

李知远那日在程家就觉察她态度奇怪，不想昨日又是这样，细想之下，只怕是当日说的气话让她当了真。

程季安还想假装没有听懂这番话，佯装糊涂，“世子这是何意？可是有什么误会。”

不料李知远不肯放弃，反而直接把话挑明，“当日在江林县还要多谢程姑娘照拂，我当时说了些气话，如今想来，实在冒犯。此次来平江也是奉命协助你父亲办事，并无恶意。”

程季安眼看着他三两句就说了当日的经过，这下想假装不认识都不行了，正发愁呢，就见李知远给她行了一礼，“当日实在多有得罪，还望程姑娘见谅。”

程季安平日在家中虽然有些小脾气，但她从来都是个和善的小姑娘，此时就像一只被顺毛安抚的猫咪，也没了脾气，她也没有想到世子会这般郑重同她道歉。

“我……”程季安尴尬地咬着嘴唇，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你是世子，又奉命前来，我只是担心父亲和哥哥……”

她越说声音越低，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懂，说完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说实话，万一这世子没安好心，假意骗她，岂不更糟。

李知远就这么看着她，短短一会儿，程季安的脸色变来变去，表情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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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