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手好些了吗?”
“好多了,娘,我都按时换药,平时尽量手腕不动的,大夫也看过了,他说女儿恢复得很好。”
“那就好。”程夫人随手拿起桌上放的话本子,翻了几页,“这些都是淮明给你带的?”
“是呀,淮明哥哥怕我呆着无聊,便送了这些给我,都是时下最流行的,母亲可要看看?”程季安献宝一般,挑出了翻看最多的几册。
程夫人对于要不要直接来问女儿一直有些犹豫,别看她教训儿子雷厉风行,但对女儿,她一直有些拿不准态度,她总模模糊糊觉得自家女儿和别的小姑娘不太一样,但又说不出来一二,反倒是程瑾一直劝她放宽心。
这么兜兜转转了半天,程夫人还是没有开口。
“母亲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同我说说嘛,女儿帮你解决!”程季安说道。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程夫人下定决心,直接问道,“你觉得淮明若是给你做夫君如何?”
终于来了,母亲想必也发现了。
顾淮明最近很是反常,每隔几日便像点卯一般来她这里陪她坐着,几次下来她便觉出了些什么,只不过他乡试在即,自己也未问过长辈的态度,不好轻易捅破这层窗户纸,便假装毫无察觉,照以前的样子同他说笑。
夜深人静时,她也想过,他们两家家世相当,顾淮明和她论起来算是青梅竹马,她是有点喜欢对方的,若是俩家真能结亲,顾家是很好的对象。
程夫人见女儿半天没有言语,还觉得是自己吓到孩子了,也是,虽然说要说的明白些,可她这话听起来也太唐突了,哪家姑娘能受得了呢?
就在程夫人接着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之时,程季安说话了,“母亲,你也知道了吧,我自是明白淮明哥哥的心意,如今我是有些喜欢他的,觉得他是个很好的结亲对象,不过现下,大约还要再接触接触,你觉得呢?”
饶是程夫人自觉见过不少风浪,亲自听到这样一番话从女儿嘴里说出来,她还是被震住了,真叫程瑾给说中了。
她端起茶,掩饰性地抿了一口,重新调整了表情,缓缓道,“淮明这孩子是不错,你们若真谈得来,娘和你爹都不反对。”
“不过……”
程季安耐心地看着陈氏,等她接着往下说。
“不过如今乡试在即,他总往你这里来,到底不合规矩,对你也不好,娘今日已经同他讲过了,他若真是个明白人,乡试结束之前,大约轻易不会再来。”
“我知道的,母亲,其实淮明哥哥这些日子来这里,有时候我们也没太多能聊的,到最后都是我在桌子这头看话本,他在那头看他的书。”程季安讨好地朝母亲笑了笑。
“你呀,真是个鬼精灵,这样也好,省得像你哥哥一般,像块木头!”程夫人现下提起儿子就想起他呆愣愣的表情,简直头疼。
“没关系的娘,哥哥做学问和为官时精明不就好了,其他时候嘛,没准就有人喜欢他这种木头呢。”程季安语气颇为乐观。
“但愿如此吧。”
许是同女儿谈的太过顺利,她这当娘的总是放心不下,想来想去还是额外嘱咐道,“阿季,虽然现下你们双方都有意,可即便是真定了亲,也不是就一成不变的,你若发现自己不喜欢他,或者有了别的喜欢的人,都可以同娘说,千万不要顾忌着其他,娘和你爹还有哥哥,不怕别人议论,左不过是说一阵子,回头他们就都忘了,你可懂了?”
程季安一把抱住程夫人,将脸埋在她的怀里,闭上眼睛,用力点了点头,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顾淮明自从那天离开程府后,便再也没有来过,只会偶尔托程修愈带些东西给程季安,据程修愈和母亲汇报,顾淮明最近读书额外刻苦,王夫子也夸他比之前进益不少。
时间一晃,就到了七月下旬,乡试在即。
程府近日也进入到了紧张阶段,程季安最近半分都不敢淘气,生怕触动了母亲的紧张神经,不过,她也借此机会了解了本朝科举的一些要求。
乡试定在八月初三开考,共分两场考试,每场三日,两场考试之间可回家一晚,每场考试期间考生不得离开考场,可以说是吃喝拉撒全都要在考场完成,程季安光是一听要考六天就头大如斗,简直比高考还可怕。
第一场考试是以四书五经为基础来出题,第二场大致是类似现代考试的公文模拟写作,以及针对国计民生的问题给出对策。
同时,考生还须自备文具一应用品,这也是程夫人最近额外暴躁的原因。
要替程修愈准备的,笔墨纸砚这些自不必说,砚台需要准备薄薄的,防止过厚检查时以为你夹带小抄,惹出麻烦;三天内要在考舍内休息,因此舒服且符合规定的被褥也要准备好,还额外备了替换的衣服,以防万一。这些物品皆不可有任何标记、花样、字样,程夫人拉着心腹丫鬟婆子连同程季安查了又查,生怕有什么没看到的地方有所疏漏,待全都准备好后,程夫人将所有物件全都所在了箱笼里,严加看管。
平江此地,历来重视读书进学,因此考生规模不小,多年发展下来,较之其他地方,贡院修缮的相对不错,学子多少能少吃些苦头。
待到考试最后的前几天,他们又准备好了一堆干粮,程夫人不放心,还特地把参片都一并准备好,生怕程修愈考着考着体力不支。
程修愈开始还嫌母亲准备的东西多,可看家里人这么辛苦紧张,后来便也不再说什么了,让他带着的,他都一律应下。
程季安半是关心半是八卦的朝他打听了顾淮明的情况,得到的答复是,顾夫人十日前已经低调地先回了平江,将儿子需要的一应用品准备齐全,还托程修愈给程夫人带了话,乡试在即,两家都忙,暂且就不登门拜访了,等结束后,定会上门叙旧。
考试定在八月初三,初二下午,学子们便要接受检查,进到考场里去了。
程家全家出动,一起乘了马车来给程修愈送考,他们在距离贡院有段路程的地方下了车,外面人头攒动,乱遭的很,偶尔还能听见有人议论哪个学子夹带小抄被当场带走的。
程夫人紧张地不知该说些什么,求助一般看向女儿,“哥哥,我和娘都在家等你,你自信些,正常发挥包过的!”程季安大声道。
“阿愈,像往常一般作答便好,”程瑾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送他走到贡院的队伍中,一家人一直等到程修愈检查完毕,进了里头,才掉头回家。
接下来的三天里,程季安常常看到母亲在屋内或者院子里来回踱步,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最近几日,程季安也向父亲了解了一下学子中举的平均年龄,答案还算乐观,竞争还未恐怖到要考到一把年纪才能中举的地步,按其兄长的水平,只要正常发挥,大约没什么问题。
初五晚上,一家人去接了程修愈回家,他几口用过饭后,还未来得及同家人多说几句,便倒头就睡,程夫人默默捡了儿子的行李,替他收拾了一番。
次日一早,又将其再次送入考场。
终于熬到了初八下午,程季安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饶是她平时看起来没心没肺的,这几日也跟着焦虑起来,饭也没用多少,刚养起来的身板,眼看着又瘦了回去。
下午程夫人带着她早早地出了门,程家的马车不远不近地停在了贡院附近,如今只等着考试结束了。
申时末,贡院的大门打开,考生鱼贯而出,程夫人赶紧派了小厮到约定的地点等候。
程季安偷偷掀开帘子一角,朝外望去。大部分学子瞧起来都是灰头土脸,脚步虚浮,活像是没饭吃的流民一般;有的学子一出考场便嚎啕大哭,哭天抢地,还有的没走几步竟晕了过去,简直乱成一团。
程季安远远瞧着,终于找到了自家哥哥的身影,他已由家丁搀着,朝这边过来了。
“母亲,他们接到哥哥了!”程季安道。
话音刚落,他们已经走到了车旁,几人合力将程修愈扶上马车,便回家去了。
回家后,家中早已备好沐浴的东西,程修愈迅速梳洗一番,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程夫人吩咐厨房将汤一直煨着,万一少爷中途醒了,给他煮点面吃了,也好克化。
看着儿子睡着后,程夫人的一颗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程季安扶着母亲从哥哥的房间离开,母女俩慢慢的走在院中,享受着此时的宁静。
程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长舒一口气,“你哥哥总算是考完了试,如今咱们也能放心了,每年贡院中都有考生中途出了各种意外被抬出来,娘这心呀,简直没着没落的。”
程季安的情绪也被带动了,“娘,哥哥肯定没问题的,如今咱们便安心等着半月后放榜便是,明日您可让李妈妈多做些好吃的,这几日我都跟着吃不好也睡不好,瘦了一大圈呢。”
“哎呦,快让娘瞧瞧,是把我们阿季给累瘦了,可得好好补补。”母女二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这时,一小厮来传话,“夫人,小姐,老爷回来了,说是有事同您说,请您二位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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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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