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愈可是睡下了?”程瑾见夫人和女儿一起来了,便问了问儿子的情况。
“洗漱一番,没吃东西便睡了,大约是累得狠了。”程夫人说。
程瑾点点头,想当初,他乡试时也是这般,足足睡了快一天一夜才醒过来,家里人不了解,差点吓坏了。
“夫君可是有事要说?”程夫人问。
“不错,今日叫你们来,是想告诉你们,京中已给我下了调令,大约阿愈发完榜后,便可启程,回京述职了。”
“真的吗,爹?您此次可是要留在京中了?”程季安赶紧问道。
“虽然还不知道新的职位究竟是什么,但是已经定下来,留在京城了。”程瑾笑了笑,看了看夫人和女儿,又说,“顾兄托家里人捎信给我,此番调动,他们一家也要回京,只是青州还有事情尚未完成,他大约要晚点启程,托咱们回京时带上他的家眷一起,如此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说完,程夫人和程瑾都看向了程季安,她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程夫人见女儿不好意思,便转移话题,说起了别的,“老爷,此番回京,别的倒好,就是不知,咱们回去以后,要住在哪里呢?”
程季安还沉浸在尴尬和不好意思当中,听到母亲问这个,才想起来,在京中自己还有个便宜祖母,她只顾着去京城新鲜,完全忘了这码事,还是母亲厉害。
程瑾想到此也叹了口气,不过他之前已经细细想过,家里地方本就不大,母亲又不喜妻子,长久住在一起,迟早生事。
“我打听过了,此番回京述职之后,按规矩禀过圣上后,最多不超一月,吏部便会定好职位给出答复,届时咱们便寻好地方,搬出来就是,如果一归家便出来,到底难看了些;如今二弟三弟皆有妻女,想必也没地方让咱们待太久。”
程夫人听后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个说法,当下便带了冯妈妈,清点打理物件去了。
程季安看到母亲离去后,偷偷又往父亲跟前凑了凑,“爹,二叔三叔如今是什么情况啊,你同我讲讲呗。”
程瑾也作出一幅偷偷摸摸的样子,小声回道,“你二叔三叔于读书一道都没什么天分,你二叔尤甚,他好多年才通过了乡试,成了举人,如今在京郊的一处县衙混了个典吏的职位;你三叔中举比他要稍早些,不过他没有做官,而是去了京城的一家书院教书,主要是些小孩子启蒙之类的。”
这位二叔倒是有些东西,居然能在京郊寻到职位,“二叔只是一个举人,京郊再偏,也算是京城吧,他居然没有外放?”
程瑾对于此事知道的也不大清楚,“为父当初只大约听说,似是你二婶婶家里使了银钱,左右不过是个没品阶的位子,挣得不多,只是名头好听,还是能找到的。”
程季安点了点头,又问,“那两位叔叔家里都有几个孩子呀?”
“你二叔有两女一子,三叔只有一女儿,至于具体的,等回京时你见过便知,爹也好久没回去了,许多事情都是你三叔写信告知。”
程瑾一脸慈爱的看着女儿,耐心地嘱咐道,“你三叔同我说,你二叔一家这些年越发不好相与了,你祖母又不喜咱们一家,回去之后,若是他们敢欺负你,你只管闹开,我们阿季千万不要委屈自己,爹不在乎孝道这种虚名,如今的圣上亦不是昏庸之辈,断不会因为流言妄下论断,可明白了?”
“我知道的爹,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会保护好母亲的。”程季安乖巧点头,作出了保证。
程季安回房后,将要去京城的消息告知了四个丫鬟,吩咐他们这几日便开始装箱,打包好要带走的一应物品,小丫头们得了消息,都有些雀跃,忙不迭地去收拾了。
这么过了两三日,程修愈才算从考试的疲累中逐渐解脱了出来,程季安将要去京城的消息告诉了哥哥后,程修愈也加入到了整理行李的大军中。
这天,程夫人在清点物件时,听见小厮来报,说是顾夫人带着顾淮明上门拜访了,程夫人赶紧差了人去叫上程修愈兄妹俩,独自先去了前厅。
程夫人一进屋,就听见了顾夫人的声音,“多年未见,阿柔你还是这般年轻,到底是这平江的风水好!”
“你呀,多大年纪了,还当着孩子的面调侃我!”程夫人亲亲热热地拉过张氏,瞧了又瞧,互相对视了半晌,才又各自坐下。
“淮明近几日休息的还好?”程夫人问。
“已经大好了,在家中昏睡了许久,把母亲吓坏了,找了大夫来看,只说是过度劳累,醒了便好了,没什么事情。”
“小姐,夫人让人来传话,说……”小枝上气不接下气的进了屋子,“到底说什么了,把你急成这样。”春雨拉着她在矮凳坐下,让她顺过气来,再继续说话。
“夫人说,顾夫人带着顾公子上门做客来了,请您和少爷过去呢。”
竟是顾夫人登门了,程季安多年未见这位顾伯母,如今又多了一层心思,现下额外紧张,她急急忙忙地走到镜子前,拉了春雨小枝一起帮打梳妆打扮。
两个丫鬟此番也格外重视,三人挑挑拣拣好一阵子,终于定好,便急急忙忙地敢去正厅。
行至门口,正好碰上了一同前来的程修愈,程季安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最后一个到的。
顾夫人离开平江多年,已是许久没有见到程季安了,她赶回平江时,距离乡试所剩时日已然不多,顾淮明来不及同母亲细说,只同她说待乡试结束有事要同她讲,一番折腾后,直到前天,才算有些精神,找她叙话,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顾夫人对程家自是满意的,前几年在青州,不是没人上门说亲,可来了多少个,儿子竟也一个都没看上,没想到如今居然主动说起这事儿,大约真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吧,所以这一得了空,便亲自带着儿子上门了,她也额外好奇,不知如今程季安是何模样,让儿子这般喜欢。
程季安今日特地挑了浅蓝色的褙子,整个人利落地把头发挽起,只用珍珠头饰简单点缀,清雅大方,又不过分隆重。
“这便是阿季了吧,快让伯母瞧瞧,多年未见,我们阿季出落得越发好了。”顾夫人见到她,便亲亲热热地拉起了程家安的手,看了又看。
“母亲,阿季妹妹的手尚未痊愈呢,你莫要这般拉她了,还是让程兄和阿季妹妹先坐下吧。”顾淮明见母亲迟迟不肯松开程季安,赶紧出声提醒。
“是了,是了,你看我,高兴地昏了头了,快坐下吧。”顾夫人心道,儿子何时居然还会这般关心人了,在家可没瞧见他这么细心。
一番客套后,话题又回到了几个小辈身上。
“如今总算是熬过了乡试,家里也算是能跟着松口气了。”顾夫人感慨道。
“可不是吗,家里头前些日子那叫一个紧张,幸亏咱们都只有一个儿子,不然要是各个都得这么熬过来,人得提前老十岁喽!”程夫人附和道。
顾夫人听了连连点头,“说的正是,说起来,若是我没记错,阿愈今年已有十九了吧,以阿愈的相貌条件,说亲的人怕是要踏破程府的门槛了吧?”
程季安偷偷地瞥了一眼哥哥,只见他面无表情,不为所动,一丝脸红也无,仿佛在被讨论的人根本不是他,这素质,果然不是一般人,简直天生就是做官的好料子啊。
“你瞧瞧他的这幅样子,姑娘还不都得被他气跑了?我和夫君商量过了,若是乡试通过,来年春天便可接着参加春闱,反正现下他也没什么喜欢的人,不如等到明年会试结束,再做打算,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程夫人无奈道。
顾夫人听了这话笑得不行,“读书要紧,过阵子咱们便启程回京了,既然平江没有合适的姑娘,便到京城再说嘛。”
“只好这般了,还是淮明省心又体贴,有这样的儿子,你做母亲的还不乐得轻松。”程夫人恭维道。
“他呀,也就这些优点了,如今有了喜欢的人,做这些都是应当的;我们也同阿愈一般打算,若是今秋乡试顺利,明年一鼓作气参加春闱,有了功名,才好光明正大的到人家姑娘那里提亲,你说是也不是。”顾夫人满脸笑容,看向程夫人。
“男儿志在四方,只盼着他们早日成家立业,咱们这些做长辈的,才好安心呢。”
程季安尚未修炼到哥哥的水平,听了这些话很是不好意思,她和顾淮明偶一对视,两人触电一般,纷纷低下头去,做鹌鹑状。
就这样,在程夫人和顾夫人你来我往的恭维中,两家愉快的完成了第一次见面,初步达成了结亲的意向。
待送走了顾夫人后,程季安回到自己房中,一进屋,她就让小枝打水,卸了妆容,摘了首饰,换上舒适的衣裳,几步扑进了床里。
两家相看还真不是个容易活,顾家和他们已经算是相熟,所以步骤简化了不少,即便这样,这一个多时辰下来,她坐得浑身僵硬,又不敢失了仪态乱晃,生怕顾夫人挑理,脸也僵得不行,最后一会儿,程季安简直怀疑自己的表情是不是已经十分难看了。
春雨轻轻地给程季安按了按肩膀腰部,让她觉得松快不少,程季安将脸埋在枕头上,声音也闷闷的,“春雨,你说定亲的时候,不会比这个还遭罪吧。”
“小姐,您又乱用词了,不过奴婢倒是听说,即便是普通人家,姑娘从相看再到定亲纳彩直到最后迎亲,都有的忙活呢。”
程季安十分不想面对这个事实,便将脑袋藏到枕头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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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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