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季安渐渐觉出了不对劲,“好啊,知远哥哥你又捉弄我!”
李知远为转移她的注意力,赶紧和她道,“这家店的芙蓉酥最好吃了,你可有尝过,王安,去告诉小二,加些招牌点心上来,今日我请,权当是欢迎阿季妹妹了。”
“另外再打包些点心一会给阿季妹妹带走。”
“是,公子。”王安得了吩咐,便去告诉店家了。
程季安得了好处,心情也多云转晴。
“知远哥哥,说来也巧,我们昨日刚到临阳,今日便遇到你了,大约是老天爷也在同情我吧,看我在家中心情不好,让我出来见到些让我高兴的人,这样才能开心一些。”
李知远看了兄妹二人一眼,疑惑地问,“我记得程大人原本就是京城人士,这般论起来,你们也不能完全算是外乡人,为何还……”
程修愈瞪了一眼程季安,暗示她不要什么都讲,“我们如今与祖母叔父住在一处,家中人多,我们刚回京,阿季一时有些不习惯罢了,待父亲定下职位,便会另寻住处搬出来,没什么大事。”
程季安接到哥哥的暗示,只好同李知远挤眉弄眼,表达自己的不满,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三人又一起坐了会儿,便都起身准备离开了,程修愈打头,先去寻了程玥,而程季安落在最后,慢慢悠悠地下了楼,只剩最后几级台阶时,李知远停住了脚步,回头同她讲道,“朱雀门出来的第二个路口向东走,就是定国公府所在的那条街,若有急事,可来找我。”
程季安愣了愣,才反应过了他说了些什么,她想了想,同他说道,“那知远哥哥可有信物给我,我看那些话本子都写,没有信物是会被人当做骗子赶出来的。”
李知远思及此,便解下身上的一枚玉佩,伸手递给她,“这枚玉佩不值什么钱,不过我一直带着,家中人人都认识得,可收好了。”
程季安笑吟吟地接过了玉佩,拜别李知远,同哥哥回家去了。
马车到了老宅后,兄妹三人小心翼翼地从侧门溜回了院子里,生怕其他人看见。
待进到院中,他们这才放下心来。
“今日可还高兴?”陈氏看见女儿脸色红润,也放心不少。
“高兴着呢,您看,我给您和父亲带了芙蓉酥呢,可好吃了,母亲您尝尝。”程季安献宝一般地拿出点心,递给陈氏。
“好,娘和你爹回头就吃,你可给阿玥买了东西,别是只顾自己顽了吧。”陈氏看了看一旁的程玥目露羡慕之色,怕她尴尬,赶紧问问女儿。
“大伯母,姐姐今日给我买了好多衣裳,她自己一件都没买呢。”程玥急忙替程季安解释一番。
“好孩子,她是做姐姐的,自然应当照顾妹妹,这两包点心,拿回去给你父亲尝尝吧。”
程玥接过点心,心里暖融融的,她小声说道,“谢谢大伯母。”
程玥走后,兄妹二人便在正屋里陪着陈氏闲聊,这时,冯妈妈走到跟前,对陈氏道,“夫人,二老爷的妾室颜氏求见,说是想来拜访您。”
“哦?这倒是稀奇了,那便请她进来吧。”
程修愈见状,起身告辞,剩下不肯离去的程季安在这里看热闹。
没多久,冯妈妈便领了颜氏进屋。
颜氏一进屋,便很是热情的行了礼,仿佛昨日程瑾训斥的那人不是她一般,丝毫不显一丝隔阂,“给嫂嫂请安,”说着又将手里的盒子递给冯妈妈,笑着对陈氏道,“这是我父亲送来的茶叶,不是名贵之物,但和平江的不大相同,给嫂嫂和阿季尝尝鲜。”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陈氏纵然不想同他们有太多瓜葛,也不好莫名其妙地摆脸色。点头示意冯妈妈接了东西后,开门见山道,“不知颜姨娘来此,可是有事要说?”
颜氏低头笑笑,“嫂嫂蕙质兰心,是个爽快人,如此我就不绕弯子了。”
“今日来,是想托嫂嫂问问大哥,能不能帮忙寻个开蒙的夫子,修言他,如今也到了读书的年纪。”
陈氏颇有些疑惑,这等事情,为何不同程瑜说了,偏偏求到她这里来,何况程璟本就在学堂给孩子开蒙,介绍老师,不是难事。
“我们初回临阳,对京城还不甚了解,不过阿愈以前开蒙时,便是先去了普通的学堂进学,孩子年纪不大,正是打基础的时候,只要夫子负责,大抵没什么差别,二弟想找个夫子,想必不是什么难事罢。”陈氏柔声道。
颜氏听了这话,满脸尴尬,似是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她犹豫了半天,又讨好地对陈氏笑笑,“嫂嫂说笑了,老爷自是能找到夫子的,只是我和老爷都想着,大哥如今人脉广阔,找的老师想必都是名师,更胜一筹,修愈如今年纪轻轻便中举,想必亦有名师之功,这才厚着脸皮来此,还望嫂嫂成全我这片慈母之心,做母亲的,都是为了孩子好罢了。”
说着假模假式地掏出了帕子,擦了擦眼角。
陈氏懒得看她这般惺惺作态,只想赶紧将她打发走,“既如此,我便同老爷说说,不过成与不成,皆不是你我可左右的。”她冷脸道。
“那便在此谢过嫂嫂了,我这就回去等信儿了。”颜氏立即眉开眼笑,行礼谢过陈氏,扭着身子离开了这里。
等她一走,陈氏气的直拍桌子,“没见过哪家养出这般做派的姨娘,活像我们这些做兄嫂的,不帮忙便就对不起她一般。”
程季安刚才忍了许久,一直没有言语,见母亲生气,上前安慰道,“母亲别生气了,父亲不会同意的,回头让父亲回了二叔便是。”
陈氏缓了口气,对女儿道,“你且看着吧,若是你父亲不帮这个忙,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二叔也是,这名师哪里好寻,京城这等地方,便是有名师,就能轮到咱们这些人家了吗?”
“你二叔一个没品阶的典吏,这些年指不定顶着你父亲的名头在外狐假虎威了多少次,如今咱们回来了,正好借机将有些事情掰扯清楚,免得日后惹祸上身。”
程季安和母亲两人一时也没了兴致闲聊,只静静地坐在屋中,各怀心事,低头不语。
“夫人,”冯妈妈进到屋内,一脸为难地看着她。
“怎么了?”
“二夫人在外求见。”
“今日到是巧了,阿季啊,倒是咱们小瞧这三间屋子了,想必这里是什么风水宝地,一个两个的,都喜欢来这儿。”
程季安笑了笑,转头对冯妈妈道,“请二伯母进来吧。”
“是。”
王婉之跟在冯妈妈身后,进了屋子。她今日一早本就想来,不料被杂事缠身,便想着明日再来拜访,结果身边的婆子刚才偷偷告诉她,颜氏方才来此,呆了好一会儿才离开,离开时笑容满面的,她这才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生怕对方得了好处。
陈氏略微理了理头发,起身迎客。
“大嫂。”王婉之行了一礼。
“二弟妹。”陈氏回了一礼,又对程季安道,“那日人多,也没来得及让你同你二伯母见礼,这便是你二伯母了。”
“二伯母好。”程季安也对着王婉之行了一礼。
见礼之后,几人便都坐下,陈氏对此早已没了耐心,依旧搬出了刚才同一番说辞,问道,“二弟妹今日来此,可是有事要说?”
王婉之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大嫂想必已经见过颜姨娘了吧,不怕大嫂笑话,我也是实在没办法,走投无路了,才来这里……”话还没有说完,王氏便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程季安看的目瞪口呆,二叔的这些妻子妾室,今日仿佛约好了一般到母亲这里示弱,说哭就哭,想必平日也定是对着二叔“勤加练习”过的。
她竭力维持着表情,用余光看了看母亲。
陈氏倒是维持着刚才的表情不变,只等着王氏自己恢复,没一会儿,王氏便止了哭声,重新开口道,“大嫂随大哥常年在外,有所不知,我进门后,先后生下妙珍、妙仪,可是伤了身子,便无法再要孩子了,婆母和老爷都说不能无后,便提出要纳妾,我也同意了,可谁知那颜姨娘,没过门就有了身子,叫我这个正头娘子,脸往哪里搁呢。”
“她一进门又生了男孩儿,老爷和她越发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公爹过世的早,长兄如父,如今大哥回来,还望嫂嫂同大哥说说,约束老爷一番,不然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说着,作势便要给陈氏跪下。
陈氏听完王婉之的一番话,眉头紧皱,又见她要跪下,连忙起身将她扶住,“你说的这些,我大致知晓了,待老爷回来,我会同他说了,不过这毕竟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他做兄长的,能做的有限。”
王氏虽然对这番回答略有不满,可如今她也别无他法,便谢过陈氏,也离开了。
程季安听见二伯母这番陈情,虽知她可能有言过其实之处,但也心生悲切。二伯父真的不知这样不妥吗,怕是只是以子嗣为借口,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罢了 ,这男子的心意,当真凉薄,叫人不敢轻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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