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季安坐在里面的屋子,听着外面的动静。定国公世子?这种事情都需要世子一起协同查案了吗?程季安轻轻地推开门,朝外面望去。
“有劳店家了。”
“哪里哪里,这些都是我们应当的。”刘掌柜笑眯眯地说。
李知远觉察到有一股视线盯着他,立刻朝那处望去,将偷看他们的程季安逮个正着。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程季安便不呆在后面,走了出来,“世子。”她行了一礼。
“程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此处是我母亲在京中置办的铺子,我最近都会来看看。”程季安对他说。
“原来如此,你这里的掌柜已经同我说完,若是没别的事……”
程季安见他这就要离开,连忙拦下他,“世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知远同意后,二人一起走到后面的屋子,相对而坐。程季安坐下后,盯着手里的茶杯,半晌没有说话,“怎么了,不是说找我有事吗,难不成单独请我到后面喝茶来了?”李知远笑着问。
“知远哥哥,你能……能帮我把淮明叫出来吗?我有事想问他。”程季安缓缓地说。
“最近你没有见到他吗?”他问。
“哥哥帮我去顾家问过几次,不过都没见到人,许是他太忙了吧。”程季安勉强的笑了笑,找了个借口,只是这种理由,他们俩都知道大概率不是真的。
“别多想,我帮你去顾家寻他出来,兴许他只是被不得已的事情绊住了。这样,若是明日得空,我帮你把他约在广兴茶楼,如果他来了,我便让王安去给你送信。”
程季安淡淡的笑了,“好。”
两人分开后,李知远命人接着巡查京中的茶叶铺子,带着王安直奔顾府。
王安觉得,自家世子一定是昏了头,才要掺和到这种事情里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对别人的事情这么上心了,“公子,您什么时候还负责当起红娘来了,程夫人和程大人都疼爱女儿,不会让她受委屈的,顾夫人这种做派,还不如就让他们顺其自然呢,这样对程姑娘才好吧。”他不解道。
“多嘴。”
李知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大约是不想看着一个活泼的人伤心吧,乐于助人有什么不好呢,反正他对顾诚礼和他这位夫人一直也没什么好印象。
门口小厮瞧见是世子来寻少爷,痛快的放人进门,让人带着世子去见顾淮明了。
“世子,少爷就在屋里,小的不便进去,这就告退了。”
李知远点点头,他看了看顾淮明的住处,门口居然有两个仆役在外头守着,院子里静悄悄的,连点人气都没有。
他抬手敲了敲门,只听见屋里一阵乒乓作响,“母亲,你还是回去吧,我都说了我是不会同意和魏姑娘的亲事的,既然您不让我出门,我就在这里一直呆着便好!”
“是我。”李知远道。
顾淮明小心地将门打开一道缝隙,见门外站着的真是李知远,这才侧身让他进屋。
“你同顾伯母这是闹什么呢,什么出门不出门的。”李知远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四处在屋子里瞧了瞧,然后在桌边坐下。
顾淮明许久不曾出屋,这些天睡得也不好,脸色发青,顶着两个黑眼圈,哂笑一声,“世子都听到了吧,母亲要我同礼部侍郎家的女儿结亲,我不愿意,就变成现在这个局面了。”
“魏大人家的女儿?和你说亲的是他们家的嫡次女吧,她长姐嫁给了陈将军,若你们结亲,倒是一门好亲事。”李知远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可我不愿!母亲明知我有中意的人了,她之前明明已经同意了,现在又突然反悔,让我如何是好!”顾淮明高声道。
李知远抬眼看了看他,“你同魏小姐见过面了?”
顾淮明听后像一只被戳破了的球,立刻泄了气,“见过了,魏夫人带她登门拜访过两次。”
李知远笑了笑,“这还不容易,你找机会同魏姑娘说清楚便是,她家世不俗,又不是非你不可。”
顾淮明被他一句话给噎住了,“她是高门贵女,我若如此拂了她的脸面,岂不是太过无礼。”
他低着头,没有看见李知远倏地冷下来的眼神,不过李知远的声音还如之前一般平静,“是吗,那这就难办了,你不说,魏姑娘便会觉得你对她有意,万一她同意,到时候两家谈好,你该怎么办呢?”
顾淮明苦笑一下,“那我便饿死在这里好了。”
李知远听了在心里大翻白眼,这是什么懦夫之言,可笑至极,程季安想必是最近生病次数太多,眼睛不大好了,这种人居然也能看得上。
“不如你和我说说,顾夫人既然知道你有意中人,为何突然反悔呢?”
“母亲她,她说……”顾淮明吞吞吐吐地,似是有些羞愧、恼火。
“怕什么,这里是你家,又没别人,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说出来,我才好看看有什么能帮你的。”李知远循循善诱道。
“母亲说,她父亲仕途怕是没什么指望了,家世低微,让我不要在想着她了,顾家不能同这样的人家结亲的。”顾淮明道。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顾诚礼好歹也是尚书之子,不会连这点见地都没有吧。
“你可有问过顾老大人?”
顾淮明又叹了口气,“我自是央求过祖父祖母的,他们本来说要帮我和母亲说说,谁知母亲同他们谈完后便没了下文。祖母只对我说让我不要再想着那家姑娘了,过几年祖父就要致仕,魏大人接任尚书一职,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让我多为家里考虑考虑。”
原来顾家存的是这般心思,这就说的通了。
“你自己又是如何打算的呢?”若是顾淮明自己能支棱起来,顶立门户,他暗中帮上一二,倒没什么问题。
“我……我做不了母亲的主。”
李知远听得脸色变换,好不容易克制住了自己,“那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不说这些了,我来找你是有别的事情,青山书院的高夫子最近在京中,明年春闱你不是要参加吗,明日我约他在广兴茶楼,你若方便,便来这里和他见上一面,看看他是否愿意指点你一二。”
“眼下母亲怕是不会放我出门的。”
“这你不用担心,一会儿我亲自去和顾夫人说,你只告诉我你同不同意便是。”李知远说。
“那便有劳世子引荐了,明日我会按时到场。”
“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去见见顾夫人。”李知远说着同他摆摆手,没等他起身,就走出了院子。
顾夫人听说事关儿子的学业前途,自然是一百个愿意的,当下就答应了李知远,连声道谢,客客气气地送他离开顾府。
出了顾府大门,李知远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他怒气冲冲地走在前头,王安一路小跑跟在身后。
“公子,您何时约了高夫子了?”
“现在。”李知远没好气地回道。
“明日广兴茶楼,你将三层东侧互相连通的那几间雅间全部包下,做的隐蔽些,不要让别人知晓。”
“是,世子。”
次日上午,顾淮明终于得以出府,不过似是顾夫人怕他偷跑,派了两个小厮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王安一早便给程季安送了信,让她先在隔壁的胭脂铺子逛逛,待时机到了,自然会有人引她上楼。
李知远既然对顾家说的是引荐夫子,自然做戏也会做全套,当真请了高夫子来此,和顾淮明相见。
只不过,跟着顾淮明的两个小厮却被王安拦在门外,“高夫子不喜外人,二位还是不要进去了。”
两个小厮对视了一眼,一脸为难,“这位大哥,出府时夫人命我二人一定跟紧我家少爷,还望您行个方便,莫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
“顾夫人难道怀疑我家世子不成?大儒都是有些古怪脾气的,我劝你们还是莫要进去,万一事情不成,因此牵连到你们二人,你们可有想过后果?”
“这……”两人听了这话,也犹豫了起来。
“你们可想好了,我是世子的贴身侍从,都不能在里面等候。来来来,对面那家铺子烧鸡最是好吃,世子给了我赏钱,咱们不如去门口等着,走吧。”说着,便拉着另外两人,一起吃肉去了。
楼上。
“顾公子文采斐然,若是用功苦读,来年春闱必有你一席之地,只可惜,你的文章风格和老夫大相径庭,若是要我指点,只怕是耽误了你啊。”高夫子与顾淮明对谈一阵,最后得出了如此结论。
“能与先生谈论学问,是淮明之幸,只可惜没有这个福气,反倒让先生白跑一趟了。”顾淮明起身行了一礼,同高夫子说道。
“过奖了,既如此,老朽便先告辞了。”
李知远亲自引了高夫子出门,“有劳先生了,隔壁已备好茶点,还望您在隔壁等候,之后我亲自送您回去。”
“那就多谢世子了。”高夫子笑呵呵地应下了。
楼下的小二看见夫子开门出来,立刻到隔壁的胭脂铺寻了程季安,带着她从侧门进了茶楼。
“姑娘,这间便是您要的雅间了。”
程季安点点头,推门进了顾淮明隔壁的房间。
“他人在隔壁,小厮被王安支开了,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尽量快些。”李知远微笑着嘱咐道,“我就在这里,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喊我。”
程季安点点头,推开了屋内通往隔壁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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