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府上也着人开始准备起了年货来,单子上还单另写了几个叶念菀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她愣是拿着单子看了半响,还是管家伯伯来了后一一给说了说。
“这些礼我记得以前没怎么买过,这是准备送给哪家大人的,萧宸翊不是不愿走动吗?”
别说是过年了,就连平日里来送礼的大臣都是坐坐便拿着自己的东西走,谁都甭想攀上这层关系。
管家只是笑了笑,“老奴也不知道,公子许是另有安排,叶姑娘你瞧着可还有要添上的?”
“没了,没了,前几年也是萧伯父放心才让我掺和这么重要的事,现下有你家公子,尽可放心的。”
“好,那这就安排下去。”
一叠册子被拿走,叶念菀暂时松了口气,府上要置办的衣食住行,还有给下人们的过年小礼物,都要提前商议准备下。
忽而,房门一开,一股凉气涌入进来,栀儿拍打着落在身上的雪,“姑娘,外面可真冷。”
她一手往栀儿怀里塞了个汤婆子,一手接过斗蓬搭在了衣架上晾晒。
“给你家里买的礼可都买好了?下午派辆马车,你在家中也多留几日,也好陪着过个年。”
屋内本就暖和,汤婆子抱了片刻也就没那么冷了,“可是姑娘,我不太放心你。”
让丫鬟回家过年的着实不常见,可将人拘在自己身边,叶念菀有点不太忍心。
况且,她并不想在都城内过年,将栀儿安顿好了,她便可放心。
她推开半扇窗子,若有所思地望着院子里那棵挂满了雪的高树,夏日里会挂满果子,秋日里则是片片泛黄的叶子。
她朝着窗外深深地叹了口气,面色凝神许久。
栀儿拿针的手一顿,与此同时也看着她家姑娘出了神,眼中带了一丝心疼,远在边关,虽条件艰苦,但她家姑娘尚且每日都快快乐乐,笑颜依旧,如今被困在这都城,却大不如前了。
“姑娘,冷风吹久了会头疼。”
可叶念菀哪会听,被冷风吹着反而更清醒些。
“屋子里太闷,偶尔这样没事的,我看看你绣了个什么?”她坐正身子,将桌子上的杂物推到了一边。
这件衣裳还是她贪玩被火盆给烧了个洞,好胜心太大,非要跟萧宸翊一决高下,现下只好让栀儿想办法给补上。
栀儿将衣袖递过去,栩栩如生的几朵梅花印在了上面,寒梅盛开,此时园内正是最美之时,且与裙摆处簇簇梅花遥相呼应。
叶念菀惊呼出声,“要不给你开个绣坊,你做点小买卖如何?”
来到这儿这么久,她渐渐发现自己会不会开店不重要,而是要擅于发现身边人的技能潜质。
“姑娘,若是真的开了店,你会管吗?”
“不会,我这应该叫投资,但你的手艺着实不错。”
每一根丝线紧密地排列,花瓣茎叶间衔接自然,往日里也只是绣在帕子上,补好一个缺口才是最考验绣功的。
嘀咕了半晌,她院里的嬷嬷来了。
一看嬷嬷就是小跑着过来的,发丝的雪还未来得及消融。
“姑娘,门外来了一人,说是姑娘的大师兄。”
她立马坐直了身子,这么着急来,可是有急事?
栀儿利索地放下手里的活,拿了斗篷来给她家姑娘穿上才出了门。
“他怎么不进来?”
“回姑娘的话,门卫说让他进来,谁知那位公子却说,萧府的门槛太高,他不便。”
说着,那嬷嬷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们都知道,公子不好相处,得罪人不少,但至少不会和叶姑娘相关的人闹不愉快。
叶念菀半信半疑来到大门前,果真与嬷嬷说的一样,大师兄一袭白衣立于台阶下,背对着她的身影格外挺拔。
她理了理心绪,大喊道:“大师兄。”
站那的人慢悠悠转身,见叶念菀来了,步子也自然地向前挪动了几步,严肃的一张脸上展露了一丝笑容,“萧公子让你出来了?”
愉悦的心情一下被风雪吹散,她不满地抬手朝他胳膊狠狠锤了一下,“听你这意思我怎么像是被囚禁了一般,说话不要这么阴阳怪气的好吗?”
“行,去喝茶吧!”
她转身从嬷嬷手上接过伞,随着古煜朝茶楼走去。
“来时刚好前面在清雪,我们稍微绕一下道。”
叶念菀踮脚往前望了望,确实停了几辆车子把路给堵了个严严实实,便跟着他走了另一条路。
而这路她自然也记得,一般都是坐马车会绕,因为主路上有时会拥挤,车夫才另辟蹊径。
七拐八绕地到了茶楼前,叶念菀撑伞的手都酸了。
一踏上楼梯,她迟疑片刻,“在下面听不是更好吗?”
“周围过于嘈杂,楼上我定好了厢房,不耽误的。”
她和吴沁妍来也不过是坐在二层靠近栏杆的位置,而上次进入厢房也是无意间发现二皇子的秘密才进去的,虽然摆件都很精致,但实在没什么惊喜的。
她站在门前往里张望着,小心翼翼地迈进了步子。
屋内并无其他人,她也不知为何,心里对大师兄产生了戒备。
一切妥当后,她大摇大摆地进了屋,“走了这些路,口渴得很。”
这厢房许是提前定好了的,他们一进来,小二便送了茶水糕点来。
这茶是她爱喝的碧螺春,虽然难得,但在这茶楼,除了帝后所喝的茶外,其余的茶都可得到。
她给两人都倒了一杯,茶香四溢飘散,以至于整个屋内都是如此。
楼下醒木一拍,众人安静,说书先生轻咳一声,在座之人无人再出声。
“话说这边关苦寒之地,本就没什么可争之处,可偏偏这邻国的皇帝非要挑起战事……”
边关的事从来都是专程有人传到都城,就算成为百姓间谈论的话题,也都由朝中人筛选过。
一听这些,叶念菀了然于心,而且,大师兄向来对这么不感兴趣,“大师兄,今日你为何非要带我来这里?是不是发什么事?”
“想来边关之事你最了解,但今日所讲你未必会知晓。”
对于卖关子的大师兄,她只觉陌生,再次喝完一盏茶,放下杯子的同时,她的手指逐渐发麻。
一阵眩晕感让她支撑不住地趴在了桌上,枕着的胳膊此时也全无知觉。
一双眸子仇视地望着站在她面前的人,嘴里的呼救俨然无声。
古煜眼里泛着泪光,从袖子里拿出了绳子。
她眼神充满绝望,却在绳子缠绕手腕之时抽离出身,她猛然抬头,后脑勺用力狠狠地砸了他的脸。
转身之际,她已抽出了匕首。
隔着一张桌子,两人一时无言。
叶念菀满是不解,“大师兄这是做什么?”
“念菀,我深知你不愿留在都城,可愿与我一道离开?萧宸翊不放你,那我们就偷偷的走,如何?”他鼻尖隐隐作痛,眼睛也略微有些不适。
轻轻揉了揉后,整个人又恢复了适才的状态。
她一直以为自己行径有些疯狂,可现在面对古煜,只觉自己还是正常许多。
这突如其来的剧情,她大脑一时有些宕机,难不成这两人私下里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古煜向来理智,整个师门唯独他最清醒。
“大师兄,魔怔了吧,喝茶就喝茶还给我下药,你就说你想干啥?”
总有种古煜要解救她于水火一般的即时感。
忽而,房门被推开。
乌泱泱的十几号人涌入进来,整齐有序地堵在了门前,只见一戴着帷帽的女子最后进来。
古煜神色略显慌张,并未作反应,看来他们之间应该是认识的。
帷帽之下,红唇若隐若现,熟悉的轮廓下,她隐约对上了这人是谁。
又想起先前种种,她更加确定了内心的猜测。
这人是芳怡楼的温思雅!
“温姑娘,这么大阵仗,是要来请谁的?”她后撤了几步,既离她远些,同时也与古煜拉开了距离。
一声轻悦笑声从帷帽下传出,“不愧是在萧宸翊身边久了,脑子倒也好使了些,这屋内除了你我还能请谁呢?”
“不好意思,我聪不聪明跟萧宸翊没任何关系,我是你救命恩人不成,这么来请。”
楼下正讲到了故事的**,掌声呼喊声不断。
此时,古煜低声道:“你为何还要来?”
“哼,主子知道你下不去手,特地让我来收拾烂摊子,看,事实果真如此!”她很是傲气且无奈地摊了摊手,“速战速决,主子还等着呢!”
只一个简单的手势,她周围的那些打手纷纷冲了上来。
小小的屋子,鞭子根本甩不开,叶念菀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准备迎战。
然而,一道身影将她挡在了身后。
他本就不舍!
“古煜,你起开,我不用你保护。”
叶念菀平时很少喊他的名字,这次更是带了少许怒气。
“英雄救美,可美人不领情,古煜啊,何苦呢!”
匕首所到处,尽是鲜血滴落。
什么时候都城不安稳到这地步,也怪她从未信萧宸翊的提醒。
她能解决一两个,却抵挡不住这十几个,他们明显是经过训练的,个个身手了得,拖得她体力有些跟不上。
踉跄了几步,她扶着柱子站稳,身后虽有扇窗户,可是不是封死的,还得看运气。
古煜与他们厮打在一起,始终未下杀手,将其弄晕即可。
他一边解决着这些人,一边向叶念菀靠近。
“念菀,你跟在我身边。”他伸出去的手迟迟没得到回应,反而对上了叶念菀那厌恶的眼神。
“既然你我要站在对立面,那你也不必再如此惺惺作态,师父那里还是你自己去说,免得他老人家多想。”
话说完,她转身推开了窗子,凉意袭来,很庆幸,这后边是被冰冻着的河流。
上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不注意的还会走到这冰面上呢!
古煜瞧出了她的意思,忙喊着去阻拦,“不要!”
可还是晚了一步,她抬腿迈上桌子纵身一跃。
而紧随其后的,便是狗急跳墙的温思雅让人放的箭,数箭齐发,奈何只射中了她的斗篷。
药劲散得很慢,她若不跳,必然得落入他们手上。
一个落地不稳,脚下一滑,她踉跄地坐到了地上。
楼上的人此时也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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