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彧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入目是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再往下就是肩胛骨上一块块青紫的吻痕,而脖颈的主人正牢牢的抱着他,风彧涣散的目光落到眼前人的身上,记忆慢慢回笼。
*
“阿彧,今……”突然一阵铃声响了起来,林煦走到酒吧外接电话。
过了几分钟林煦走了进来,“阿彧,公司那边还有点收尾工作,我去处理,你好好休息,不想呆了就回去或者去楼上睡,楼上有我房间。”
说完,林煦拿起外套就急匆匆地走了。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香水味。聚光灯照的舞台上音乐声震耳欲聋,周围的灯光昏暗,叮咚的酒杯碰撞声不断,他的耳朵里充斥着各种声音。
风彧坐在高脚凳上,喝得整个人昏昏沉沉,期间有不少人准备来搭讪,都被酒吧老板安排的人挡了回去。
*
翌日,东方的地平线升起丝丝缕缕的亮光,凉风带来清晨的新鲜空气。
“彧哥还准备睡多久?”怀里的人仰头,手不安分地乱动。
风彧按住了他的手。
“彧哥,好久不见。”青年单手支起身子懒懒道。
被子从青年身上滑落,露出满身狼藉,风彧看了一眼,拉起被子盖在青年身上,起身进了浴室,青年顿了顿,随后又在床上躺下了。
不多时,浴室门开了,风彧穿了件浴袍出来,湿漉漉的发梢还在往下滴水。“你先去洗澡,洗完再说。”风彧说完便拿起了床角那支屏幕不断闪烁的手机。
“阿煦,我没事,……”青年看着从出来就没正眼看过他的人慢步走到了阳台,最后拉上了阳台的隔间门。
青年嗤笑一声,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浴室。
青年出来时看到房间已经恢复了整洁,风彧穿戴整齐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昨晚的事我会保密。”风彧抬手推了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青年倚着门框,勾唇看着他没说话。
“我还有事。”风彧把茶几上的支票往前推了推,“宋家虽然不缺钱,但我也没什么能给你的,只有这个了。”
“你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说完,桌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我现在下来。”
风彧走出酒店大门,一眼就看到了程叔停在门口的车,风彧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程叔,早,麻烦送我去林氏。”
一路无话,到目的地之后风彧拉开车门准备下车,就听见程叔道:“彧先生放心,今天的事我不会跟少爷说的。”
风彧拉车门的手顿了一下,随后道,“谢谢程叔,今天的事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程叔看着青年步伐沉稳的走向远处的建筑。这几年,家主对青年的夸赞不绝于耳。青年的生活很规律,就像一段按代码运行的程序一样,要是没人去打乱他的生活节奏,他能每天定时定点的出现在他该出现的地方。
但今天,却是个例外。
*
“风先生,早。”前台小姐微笑道。
“早。”风彧颔首,随后走到了电梯门口,电梯到得很快,他迈步走了进去。
八楼,风彧沿着大理石地板往走廊尽头的办公室走去。
“风先生,副总在开会,还有半小时,他交代过,如果你来了,直接去他办公室等就好。”陆秘书抱着一叠文件对他道,确定对方有听到后朝电梯快步走去。
大约半小时后,林煦推门而入,风彧靠在沙发上闭目休憩,刚想靠近就发现风彧睁开了眼。
“阿彧,时差还没倒过来?怪我,想着带你好好放松一下,要不要去睡一觉?”说完示意对方看向办公室里的房间。
“不用,临床试验怎么样了?”风彧问。
“第三期的临床实验结束了。”林煦现在的情绪还是无法完全平复,这次研制的药品,是关于渐冻症的,虽无法完全治愈,但可以延缓渐冻症的病情,致死率也将极大下降。
也算是有个好结果了。
风彧又想起了以往的实验,看着他们一次次重获希望时的激动心情,似乎也慢慢的点燃了他心中的火。
“我要去浙江一段时间,归期不定。”风彧道。他本来也没想在京城停留,不过若是直接飞浙江,林家和这家伙那边都不好交代。
“什么?”林煦坐直了身子,侧头看向风彧。
“师父的一个朋友让我过去,说有事。”风彧放下了那份资料看向林煦。
林煦看着他,似乎想说些什么。
“研究出现了什么问题可以联系我。”风彧想了想,“现在的交通很便利,见面很容易。”
*
杭州萧山国际机场。
风彧刚出机场就看到了一男一女站在出口处,他对了对手机上的照片,向两人走去。
“你们好,我是风彧。”风彧走过去。
“风先生,你好!”男子道。“院长让我们来接你,请跟我们走吧。”
风彧与他们一同走到了一辆黑色的小汽车旁。
现在已经接近黄昏了,车窗外暮色消融,晚风穿流而过。路上的车辆川流不息,女生很热情的给他介绍着杭州市的风土人情。
在女生的描述下,杭州是一座钟灵毓秀,青山簇拥,江河交错以及充满科技与历史感的城市。
“风先生,到了。”车子在一座高楼前停下了,四周种植着一排排植物,看起来颇有种闹中取静的意味。“我带您到院长办公室,请跟我来。”男子道。
“小彧!”一白发老者站在楼下,似乎刚从楼里下来。
“徐伯,好久不见。”风彧朝老者那边走去。
老者拉着风彧,脸上带着欣喜,“小彧,上来说。”说完拉着青年就想走,随后转头对站在一旁的两人说:“小何,小夏,你们先去忙。”
院长办公室。
“小彧,来,坐。”徐院长带着风彧到了他的办公室。
风彧点头,随后坐下,随后徐伯在另一侧坐下。
“小彧,你师父…如今如何了?如今总算是再次见到你了。好好一人,成天住在深山老林像什么样子。”老者抚着胡子笑的合不拢嘴。
“既然你下山了,那你师父是不是……”老者拿起茶杯盖子,撇了一下茶水。
老者带着点自己终于赢了的快乐,但更多的是对故友的怀念。
“想当年,你师父从来在一个地方待不住几天就要走,可惜他不知为何,上了那座山之后始终都不愿再下山,这些年,我也进不去云雾了,迷雾一直萦绕在山下……”老者在一旁自言自语,似乎陷入了往昔的回忆之中。
风彧不知该如何与老者说。
幼年时,风彧经常能见到不同的人来山上寻师父,起初总是故友重逢,欢欢喜喜地聊了大半天,到了要分别时,却又总是吵的不可开交,最后总是来者拂袖而去,师父站在山头看着他们越走越远。
次次来,次次去,次次如此。
后来,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到有人来寻师父,直至师父故去。
“小彧?”老者从回忆中走了出来。
“徐伯,……师父已经离世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风彧看着老者唇角的笑容凝固,捂着胸口有些气短,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体力不支昏倒在了桌旁。
*
“徐伯,抱歉。”风彧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人。
老人摆摆手,“是我这副身子骨不经用,让小何带你去山居吧,你师父从前住的地方。我想自己静一静,你们都去忙自己的吧。”
病床边围着的几个人似乎并不愿意就此离开,但最终在老人的坚持下还是走了出去。
“你到底跟爷爷说了什么……”少年眼中含着怒火。
“既白。”似乎是男子的父亲拉住了他。“你走吧。”男子看起来很疲惫。
“风先生,请跟我来。”小何带着他走到了来时乘坐的那辆小汽车。
等红绿灯时,车内很安静,风彧透过车内后视镜发现发现小何一脸欲言又止,对方似乎准备说些什么。他沉默片刻后道,“我家中有人离世,徐伯有些无法接受,受到了些刺激。”
“抱歉。之后一路无话。
车停了,“风先生,到了。”小何按下了车门开关。“我还需要回医院,就不送您进去了。”
“没事,谢谢你送我过来。”风彧神色很平静,随后下了车。
房子的墙外爬着大片大片的常春藤,正门的房檐下挂着一块绛红金边牌匾,上面题了两个字——「山居」。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