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州再次出现在“第七颗糖”,是三天后的傍晚。依旧是在临近打烊,夕阳将街道染成蜜糖色的时分。
铜铃轻响,孟知许正低头给一批刚冷却的玛德琳蛋糕涂抹糖浆,闻声抬头,便看见他推门而入。他换下了那身湿漉漉的赛车服,穿着简单的黑色针织衫和长裤,身上少了些雨夜的凌厉,多了几分沉稳。但那种属于广阔天地的、隐约带着风息的气场依然存在。
“晚上好。”他开口,声音比上次温和了些。
孟知许心中那根微妙的弦又被轻轻拨动了一下。她点了点头,“晚上好。还是老样吗?”
贺州似乎有些意外她还记得,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好。”
他依旧选择了靠窗的位置。这一次,他没有像上次那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目光偶尔会追随孟知许在操作台前忙碌的身影。看着她称量材料时专注的侧脸,打发奶油时手腕稳定的动作,裱花时指尖轻柔的力度。每一个步骤都精准、从容,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秩序感。这对他而言,是一种新奇的经验。他的世界充满了变数、肾上腺素和毫秒之间的争抢,而这里,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散发着甜美的香气。
孟知许能感受到那道目光,这让她有些许不自在,但奇怪的是,并不讨厌。她将刚做好的慕斯端给他,旁边多放了一小碟她刚烤好的、形状不太完美的玛德琳边角料。
“尝尝这个,刚出炉的。”她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顺手。
贺州看着那碟金黄小巧的贝壳状蛋糕,眼底掠过一丝笑意。“谢谢。”他先尝了慕斯,依旧是那份抚慰人心的宁静味道。然后他拿起一块玛德琳,松软湿润的口感,浓郁的黄油香和柠檬皮屑的清新在口中炸开,是另一种直接而温暖的满足。
“很好吃。”他真诚地说,“你的手很巧。”
这句赞美无关容貌,而是针对她赖以生存的技能,让孟知许心里微微一动。她难得地回应了一句:“食材好而已。用的是伊斯尼黄油。”
贺州挑眉,他虽不精于此道,但也知道那是顶级的原料。“你很讲究。”
“甜点能骗人,但味蕾不会。”孟知许擦拭着操作台,轻声说,“用了什么,吃了就知道。”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两人之间出现短暂的沉默。只有大提琴的低音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此后,贺州成了“第七颗糖”沉默的常客。他总是来得巧,在她即将打烊前出现,点一份“静夜”,有时会尝试她新研发的、尚未命名的甜品。他话不多,但每次都会将食物认真吃完。孟知许也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甚至会预留一份当天现做的小点心给他。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的、无需言说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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