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宴将报告调到全息投影上,道:“尸检结果出来了,虽然许顺全身大部分都呈现B等级烧伤,几乎已经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医学鉴定科在他的胸前发现了韦斯潘的痕迹。鉴定科推断,可能是他把韦斯潘粉末藏在了他的上衣夹层里,衣服经过大火燃烧之后,药剂残留在了他的皮肤上。”
“他们今天早上申请使用了德维尔最精密的检测器,结果显示,许顺身上至少携带了50毫克的韦斯潘。”
“调查科让我告诉您,他们没办法下结论,说韦斯潘实验室丢失的100毫克药剂全都被许顺拿走了,但是有这种可能。”
“还有一个很重大的发现,”临宴又把一个文件夹和一个破碎的光屏插件放在裴安庭面前,“反侦科破译了许顺的部分通讯记录,上面的信息可以说明,许顺是阿隆索星系的间谍。我们通过光屏里还没删掉的信息,查到了好几个之前一直没能掌握的密语。”
“虽然光屏里没有找到任何与希维尔案相关的细节,但至少我们找到了许顺可能的动机。”
裴安庭转着戒指,看着全息投影中的尸检报告沉思。
还没等他给出反应,办公室的门就又被敲响了。
布莱克·海斯进来说:“署长,中央大街有人报案,说在山兰银行内部发现了炸弹。”
“公共安全署说,这枚炸弹是明显的阿尼亚式炸弹,只有监察署在破获1·22间谍案时和这种类型的炸弹有过深入接触,他们需要监察署的协助,安长官已经带人去现场了。”
还没等布莱克的话音落下,就有人又急匆匆地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这一次简潇潇甚至还没有等裴安庭发话,就打开了一条门缝,把脑袋探进来说:“老大不好了!祁长官刊登了政府内部公告,他说他要为宋浔做公开担保!”
裴安庭心里猛地一沉。
从昨天开始,裴安庭的心里就很慌。
现在该来的还是来了。
……
他和祁野从中学开始相识。
那时,祁野是军事委员会一级长官祁正的儿子,而他当时的身份,是梅陆英的义子。
在羽翼没有丰满之前,太过显眼有时候不是什么好事。
自裴安庭被梅陆英收养之后,他在学校里的日子就不太好过。
他父亲沈安文原是公共安全署的二级长官,这个官位并不小,但比起梅陆英这个总统来说,那时的裴安庭可就不显眼多了。
再加上裴安庭是个好学生,名列前茅的成绩和突然变得耀眼的身份总是会引来一些麻烦。
那一天,裴安庭在放学时被锁在了教室里。
他研究了一下门上的触控屏,意识到是有人篡改了程序,换掉了教室的密码。
他也没有多着急,毕竟每天梅陆英都派专人接送他上下学,如果他们找不到他,一定会和学校联系的。
这可能是成为梅陆英的义子为数不多的好处吧。
正当裴安庭慢悠悠的在教室里做作业的时,他听见门外有一个人喊:“喂,你是不是出不来了?”
裴安庭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了句:“是,但是没关系的,会有……”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教室的门被猛的砸了一下。
裴安庭吓了一大跳,那个声音足以响彻整个楼道。
然后,一个拎着铁锤的人一脚把门踹开了。
裴安庭惊呆了。
祁野把锤子往肩上一抡,大拇指往后一指,很潇洒地说:“行了,你可以走了。”
自此之后,学校里的传奇人物就变成了两位。
他们变得形影不离。每当有人找祁野的麻烦,或是找裴安庭的麻烦,或者一起找他们的麻烦时,裴安庭就会在旁边说一些冷嘲热讽的话,在一顿输出之后把对方气的半死,而祁野负责把那群跳脚的小人打服。
他和祁野不仅仅是朋友,他们甚至是亲人。
他们有着相向的话题,相似的背景,相同的遭遇。
他们参与了对方丰满羽翼的全过程。
那些不为人知的艰辛,只有他们知道。
裴安庭并不讨厌宋浔,但他真的会害怕祁野深陷在危险的假象里。
宋浔,裴安庭真的拿不准。
莱德默默走进大门敞开的办公室,他看着屋内神情都不太好的众人,说:“呃,我这儿还有个不好的消息,我还说吗?”
裴安庭摆了摆手,“说吧。”
还有比现在更不好的吗?
莱德把办公室的门关好,说:“我们刚刚从奥托那里得到消息,8天前,霍时屿当选了劳工权益保障协会的主席。”
临宴面色一变,他和裴安庭对视了一眼。
裴安庭看起来一切如常。
只是他很快又笑容满面地看向莱德,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临宴皱着眉说:“奥托在搞什么,他不是说他当选主席十拿九稳吗?而且劳权协会主席不是向来都要从副主席里面选出来,霍时屿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莱德说:“我听奥托的语气,他自己也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说,这个月月初,他们在蓝山举行了投票会议,但他当时根本没有注意霍时屿是不是在名单上。”
每届劳权协会主席选举时,候选人的名单都很长,因为上面几乎囊括了所有在劳权协会有过突出表现,以及自我推荐的人的名字。
裴安庭敲桌子的手停下来,他一字一句地问莱德:“奥托说,他们在蓝山举行了内部选举?”
“啊……是的。”
裴安庭笑了。只不过笑得让莱德觉得浑身发冷。
裴安庭回想着刚才霍时屿的动作和神情。
真是表演艺术家啊。
他打听了那么久的劳权主席,几分钟前竟然就坐在他面前喝咖啡,还悠然地讲着自己在蓝山的经历。
他还是第一次被别人这么耍,从前只有他耍别人的份。
裴安庭心里有一股无名火。
他攥着霍时屿的胸针,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平复情绪。
他闭着眼睛对临宴说:“想个办法让霍时屿知道,希维尔案现在能够开庭,是我帮了他。”
“然后,陶泽,”裴安庭又说,“把衣服送去干洗吧,保管好,别扔了。”
德维尔劳工权益保障协会,是德维尔联邦的八大协会之一。
这八个协会的合法性虽然需要政府的认定,但它们是完全独立于政府之外,由自由民众运转的协会。
除了劳工权益保障协会以外,其他七个协会在每届总统公投和中期投票中,均拥有当届投票总票池占比0.55%的额外投票数。
而劳工权益保障协会则拥有更高的占比——德维尔总票池的4%。
如果霍时屿当选本届劳权协会的主席,那这4%的投票权大概率会掌控在他的手里。
裴安庭把那几个在他办公室里乱叫的人轰了出去。
他需要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现在让他困扰的,不仅仅是霍时屿劳权主席的身份。
还有霍时屿对于投票导向的影响力。
霍时屿多年以来,一直走在德维尔法律完善和人类公平权益问题的最前线。
在他的职业生涯里,他接下的公益援助案件,比他收费的案件数量要多的多。
他已经在民众中有了非常可观的号召力。
如果霍时屿在公众面前明确自己的投票倾向,绝对会影响部分民众的投票选择。
这就是裴安庭现在担心的地方。
梅廷宇的位置其实坐得并不稳当。
他和梅陆英差的太多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天生就不是当总统的这块料。
梅廷宇有能力,但对于成为一个庞大联邦的掌舵者,他还远远不够。
裴安庭还记得,梅廷宇在16岁时,和梅陆英在总统府里大吵了一架。
梅廷宇驾驶着自己的飞行器,躲避了重重追踪,藏到了凯旋山岭的一个小镇里,直到一个月后,他被梅陆英派来的人找到。
那段日子,是梅廷宇一生中最勇敢和骄傲的时候。在那里,他好像第一次过上属于自己的人生,再也没有人企图掌控他,没有人能逼迫他去学他们想让他学会的东西。
也再也没有人能够折断他的画笔。
他在凯旋岭肆意地追着北风,肆意地探索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肆意地用画笔记录下令他震撼的每一个瞬间。
现在挂在总统办公室内的那件巨幅油画,就是在这个时期被梅廷宇画出了小稿。
凯旋山岭,是距离阿隆索星系最近的飞船登陆点。
在没有人的夜晚,他常常爬到一处高高的山峰上,遥望着阿隆索的方向。
梅廷宇对阿隆索其实没什么情感。
反而,因为阿隆索和德维尔的关系逐渐紧张,他也不大喜欢阿隆索。
但那时他会想,如果能从德维尔的边境离开,他是不是能找到一个属于他的,自由的容身之所?
浩瀚银河的那一头,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但梅廷宇也只是想想。
他明白,他是总统梅陆英的儿子,他哪里都不能去。
如果他踏出德维尔边境,他会给梅陆英和德维尔带来麻烦。
裴安庭有时会突然想起那个时候的梅廷宇。
现在,他似乎再也不能从他身上,找到那份少年的英气和灿烂的笑容了。
梅廷宇能走到今天,完全是裴安庭和梅陆英一路帮衬过来的结果。
若是一切相安无事,那倒也还好。
只是眼下看来,他们的那位大哥梅景天,怕是表面上不争不抢,但私底下一直在养精蓄锐
他既然要将霍时屿拉入自己的阵营,那这一次的中期投票,梅景天必然要搀合进来了。
假如梅廷宇在中期投票内的支持率没有超过总票池的十分之三,最好的结果,就是他在任期结束之后不能连任。
裴安庭更不想看到的是第二种结果,那就是总统被政府和协会弹劾下台。
梅陆英喜欢他的小儿子,但他不会赌上自己铤而走险争来的名望和梅家的未来。
等到那时,梅廷宇就会成为梅家的弃子。
裴安庭打开攥着胸针的左手。
眼下,霍时屿莫名成为了大家争抢的对象。
在梅廷宇入职宣誓那天,他就告诉过他,只要有他裴安庭在的一天,他就会拼尽一切让他坐稳这个位置。
就像曾经的梅廷宇拼尽全力保护当年那个没有亲人,寄人篱下的他一样。
所以不管是梅景天也好,或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罢,只要有他在,就没人能够让梅廷宇下台。
对霍时屿,他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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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对霍时屿,他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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