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观察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陶泽轻声走进来,将文件交给裴安庭。
“署长,这是宋浔的笔录。宋浔承认,他在希维尔死亡当晚进过军事医学部,但他坚称自己没有进过实验室,而且在他进入大楼的时候,他看到了许顺离开的身影,所以他猜测,是许顺盗走了韦斯潘药剂。”
裴安庭扫了一眼笔录的内容,说:“再审吧,这话也不一定可信。11号上午,实验室人员被限制进出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许顺不见了。”
“是,”陶泽又说,“韩白薇队长正在带人给祁长官做笔录,这是祁长官自己要求的,因为祁长官非说自己可以给宋浔作人证……”
裴安庭听着陶泽的汇报,突然把笔录翻回第一页,他的指尖在那行字上留下了轻微的划痕:假设凶手不是宋浔,而是先于他的许顺。
那么……
他带着心中呼之欲出的猜想,毫无预告地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裴安庭看着被他吓了一跳的霍时屿,眉头微皱,说:“在你把文件夹交给艾拉·莱利之前,你能保证文件夹里的东西,还是你想交给她的东西吗?”
“这样,换句话说,在你交给那名记者之前,你能确保文件夹里,一定还是希维尔家暴案件的相关内容吗?”
从裴安庭说出的第一句话开始,霍时屿就明白了一切。
他思考了两秒,很快答道:“在交给她的三十分钟前……不,至少是一个小时前,我能够确定。”
霍时屿和裴安庭对上视线,他们瞬间明白了对方心中猜想的可能。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霍时屿将文件交给艾拉之后,却忘记在这个环节之前,才是更容易做手脚的时候。
“虽然我很不想这么说,但知道我要将文件夹交给艾拉·莱利的人,只有那天陪我一同去参加会议的助理律师,利达律师事务所的段辰。”
霍时屿话音刚落,裴安庭就向门外轻轻侧头,给了安山柏一个眼神。
安山柏心领神会,转身离开。
霍时屿静静地看着裴安庭,说:“裴长官就这么相信我?”
“与其说是相信霍先生,不如说是更相信证据。所以霍先生,假如没人能够找到新证据来证明这个猜想,”裴安庭将一杯水不轻不重地放在霍时屿面前,说,“那么您就真的得为此承担责任了。”
“如果真的有凶手能够完美作案,栽赃嫁祸,就算裴长官明白内情,也一定要给受冤者定罪吗?”
裴安庭没有犹豫,道:“霍先生说笑了,人生没有如果。监察署办案,重事实证据不重口供。人都是会撒谎的,只有事实不会。”
“而且,”裴安庭用柔软的纸巾擦干指尖的水渍,他不紧不慢地看向霍时屿,“没有人能不留痕迹又功成身退,你做了什么事,为什么而做,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
裴安庭的话里有话,霍时屿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裴安庭没再给霍时屿说话的机会,先他一步开口道:“所以我更希望,我们能从段辰身上得到些结果,不是吗?”
霍时屿看着裴安庭脸上虚假的笑容,也笑着面向他,说:“当然,裴长官。”
“吴队长,” 裴安庭对身后的吴泽说,“先把霍先生送回关押室吧,好生招待。”
“是,裴长官。”
吴泽起身,让霍时屿旁边的两个警卫,解开了手铐与审讯台相连接的部分。
霍时屿笑着说:“多谢。”
走出审讯室的那一刻,他眼里的笑意在顷刻间消散了。
是在试探他?
或者说,是告诫。
还有,梅景天说的没错。
裴安庭,果然在中央监察署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
……
裴安庭刚回到17层没多久,陶泽就递给了他一沓照片,裴安庭不明所以地接过来。
“莱德刚刚传来的,一个月前,霍时屿和梅景天在百丽港见了一面。”
裴安庭大概地看了几张,他很满意。
他嘴上带了点弧度,对陶泽说:“做得好。”
过了片刻,裴安庭拿起其中的一张,对陶泽问道:“这是百丽公馆内部吧,这里的监控,你们怎么弄来的?”
“关家听闻您在查事情,主动传过来的。”
“中央东区的关家?”裴安庭有些意外。
“是的,准确来说,是关宏德先生亲自传过来的。”
这样一听,裴安庭就更觉得出乎意料了。
他想了想道:“我听说,关宏德这些年都很看重霍时屿?”
“关先生说,过段时间是他小儿子的百日宴,想请您赏脸过去。”
陶泽还没说完这句话,裴安庭就已经心下了然了。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关宏德,算不算另一种程度上的“黑吃黑”?
德维尔联邦内部没有人能够再挑大梁,梅家也青黄不接。
曾经的梅陆英靠着总统的位置,让梅家这样一个没落了几十年的中等家族,在最盛时几乎可以影响整个阿尔德林的经济状况。
而现在,梅陆英的时代已经过去,谁能拿下那个位置,谁就有可能重塑那个震撼的时代。
他打量着照片上西装笔挺的霍时屿,霍律师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别人餐盘里的“小白兔”了?
裴安庭玩味地笑了笑,他抬头对陶泽说:“告诉关宏德,就说,我一定亲自到场。”
裴安庭又把那沓照片看了一遍。
别说,霍时屿这人,长得还不错。
……
同一天早上8点,看完祁野的审讯录像之后,裴长官面露窘迫。
他一整晚都没睡,本来早上的时候还有点犯迷糊,但现在他已经完全清醒了。
毫不夸张,裴安庭觉得自己完全是被雷醒的。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祁野这样一个军事委员会的一级长官,会在短短几天内做出这么多出格的事情。
这一切都是因为可怕的恋爱脑!!
他甚至不想把这段视频放进存档室里,这完全是对中央监察署的一种污染。
因为在整个审讯过程中,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是祁野在滔滔不绝地向审讯员讲述他和宋浔所谓的“爱情故事”。
坐在祁野前面的审讯员,是个刚到监察署不久的的小年轻,他头一次离一级长官这么近,又看祁野讲的正在兴头上,也不太敢打断他。
于是乎……
在裴安庭百无聊赖地续到第三杯咖啡时,他终于听到他想听的内容。
在录像里,祁野开始提及3月10日晚上,也就是希维尔死亡当晚,他们在韦斯潘实验室外发生的……
裴安庭重重地放下杯子。
怎么又是他和宋浔的爱情故事?!
放下咖啡杯的裴长官:。。。
……
3月10日晚上9点,祁野刚走到一层的智能识别区域准备打卡下班时,他随意地一撇,居然远远看到了躲了他好几天的宋浔。
守株待兔多日,猎物终于出现了,祁长官怎么可能放过。
他急的直接从扫描台上翻了出去,立刻触发了军事委员会的大楼警报。
韦斯潘研究实验室位于军事医学部的保密区域,连他都没有权限进去。
几天前,在他和宋浔表白了之后,宋浔就一直在有意无意地躲着他。
从祁野意识到这件事情开始,他每天晚上都在11层堵宋浔,结果宋浔总能找到脱身的办法。
他生怕这次再跟丢了。
等他追着宋浔跑进到军事医学部的大楼时,一楼已经没有了宋浔的身影。
祁野看着电梯显示牌上不断上升的数字,他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楼梯间的大门。
他一路猛爬到11层,终于在宋浔进入保护区域之前拉住了他。
“祁长官,你想干什么。”宋浔的声音冷了几分,他的右手插在兜里,右臂被祁野牢牢握住。
“我干什么?”祁野咬着牙说,“自从那天我说了燕璟林几句之后,你就一直躲着我,我还能干什么?!”
宋浔撇开视线,没说话。
祁野看见他这幅毫不理睬的样子就上火,“怎么?多看我一眼你会……”祁野缓了一口气,压抑着自己的火气,说,“燕璟林会死吗?!”
“祁长官,请自重。” 宋浔想要挣开被祁野牢牢握住的右臂,但祁野的力气太大,他挣脱不得。
“我不过就是呛了他两句,你就那么心疼他?”祁野把宋浔的手臂握得更紧了。
他用力地把宋浔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贴着宋浔,压着声音说:“我要想搞他,他早就滚出阿尔德林了!”
宋浔被他牢牢地按住,他心里也被祁野的无理取闹激出了火。
宋浔歪着头,毫不退让地盯着祁野发狠的眼神,轻笑一声:“对,我就是喜欢他,我这辈子非他不可,你满意了?”
他看着祁野越来越恼怒的神情,特意把“非他不可”四个字咬的很重。
祁野听了这话,简直气的想笑。
祁野的眼睛已经有些发红,他压抑着怒火,低头看着宋浔:“你再说一遍?”
宋浔嘴角带着笑,他缓缓拉进和祁野本就所剩无几的距离,然后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我,爱,他。”
宋浔话音还未落,就被祁野猛地向后推了一把。
他一瞬间失了重心,向后踉跄了好几步。
还没等他站稳,祁野就把他狠狠抵在了墙上,毫不犹豫地咬上了他的嘴唇。
呜呜呜小宋小祁出场了
你们要好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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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爱与爱的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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