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学校放假，学生都没来，校门口人影稀疏，沈素拿着手里的传单，有些丧气地靠在了树上。

这时候两个警察模样的人忽然走过来，她仔细一瞧，发现是之前审讯过自己的那两人，心里顿时有些发怵。

“沈素，你怎么在这里？”常潇走过来，冲她温和地笑了一下。

“常警官好，”沈素紧张地打了招呼，抖了抖手里厚厚的一沓传单，“这是我的兼职，这不是刚高考完吗，我想给自己攒点钱凑学费。”

“你朋友刚刚去世，你就来这里发传单了，”另一个警察开口道，“心态很好啊。”

沈素顿了顿，回答道：“我家里条件不好，所以上大学的花销还是挺费劲的，确实需要这份工作，不是心态好。”

常潇捅了捅蒋胜阳的腰，瞪了他一眼，继续问道：“可是今天学校放假，没有学生来，人流量这么少，你为什么还要来呢？”

“我不知道今天休息的事，”沈素说，“本来想着人多，传单好发一点，但没想到放假了。”

常潇盯着她看了一阵，可能是觉得没什么纰漏，随意寒暄了几句，就带着旁边的警察离开了。

沈素目送他们上车，径直驶离学校，过了很久，她才从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手指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的灰尘，确认完好之后，悄悄松了口气。

……

回到警局，办公室里空荡荡的，蒋胜阳有点纳闷，随手揪住一个人问了句咋回事，那人说：“实中坠楼案的人证找到了，这会儿江队正在问呢。”

两人二话不说，迅速往审讯室赶。

到了门口，发现里头已经开始问了，一个马尾辫女孩坐在审讯椅上，面色有些紧张，手攥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里头坐着的年轻警察开口道：“小姑娘，不用紧张，一会儿正常回答问题就好了。”

马尾辫点点头。

年轻警察翻开档案，问道：“你之前说，在6月15号那天，你在高三六班教室里看见过沈素？”

“是的。”

“具体是什么时候？”

“大概六点多，我想想，应该是六点十八，当时我在三楼走廊拍照片做毕业纪念，转头一看，发现沈素就坐在教室里，当时教室只有她一个人，她还跟我打招呼了。”

“她跟你说什么了？”

“我们高二补课，六点半就要上晚自习了，沈素跟我说，这都六点十八了，你还不回教室吗？”

“等一下，”年轻警察一愣，“就是因为沈素刻意提了，所以你才对时间记得这么清楚？”

“差不多。”马尾辫回答。

“当时的时间，你确定是六点十八吗？”

“确定，走廊里有钟表，我当时抬头看了一眼，上面差不多就是那个时间。”

“你认识沈素？她为什么会主动跟你打招呼？”

“我们之前一起参加过校园活动，本来就认识，再就是沈素在学校本来就有名气，认识她的人本来就很多。”

“沈素很有名气？”

“对啊，她成绩可好了，后面又经常参加学校的演出，人也很漂亮，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但高三一年拿到了很多助学金，很励志呢。”

“6月15号那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为了拍毕业照片留念，警官，你不知道吧，实中是全市唯一栽白玉兰的学校，在三楼高三六班的教室外，就是最佳取景点，下午太阳落山，拍出来效果很好。”

“为什么偏偏是那一天呢？”

“因为那天刚好是白玉兰全部凋谢的日子，纷纷扬扬的，飘下来更好看，警官，为了拍这张照片，我可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你确定当时在教室里是沈素本人吗？”

“当然了，我视力很好，而且她还跟我说话了，不会有错。”

“你觉得沈素和夏言关系如何？”

“她们感情很好，沈素那条白裙子就是夏言送的，好像是奢牌，我还挺羡慕的。”

年轻警察做好笔录，客气地笑笑，说：“谢谢你的配合，同学，已经结束了。”

“不客气。”马尾辫站起来，在笔录上签字后，走出了审讯室。

常潇和蒋胜阳目送她离开，两个人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

蒋胜阳挑挑眉头，说：“有什么想法？”

“暂时没有，”常潇说，“不过关于那个人证，我倒有点线索。”

“怎么说？”

“那个人证的名字我很熟悉，作文貌似写得很好，上过几次市刊，有一篇叫‘永恒的一分钟’。”

“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蒋胜阳有点纳闷。

“听我说完，”常潇无奈地说，“这篇文章里提到过，青州市每年6月15号左右都是白玉兰过季的日子，实中又刚好栽白玉兰，作者推测，6月15号下午六点十分到二十分，南楼三楼走廊，就是拍照的最佳时间。”

蒋胜阳盯了他一会儿，好半天才问：“那这能说明什么？”

“这是一篇发表在市刊上的文章，”常潇说，“它有传播性，所以很多人都能看到。”

“你直接说结果，”蒋胜阳说，“这么复杂我听不懂。”

“如果有人知道这位作者将会于6月15日下午六点左右来到南楼三楼，且清楚知道对方注定出现，那么这个人，将会是一个完美的人证。”

蒋胜阳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忽然猛地一拍他的肩膀，兴奋道：“可以啊你小子，我都没想到这一茬！”

常潇揉揉肩膀，说：“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不过这个案子还有别的疑点。”

“什么疑点？”

“你不觉得那个沈素很奇怪吗？”常潇说，“她好朋友昨天才去世，她今天就来学校门口发传单？”

“她的理由是，自己本身就缺钱。”蒋胜阳说。

“缺钱是一方面，”常潇说，“我们的调查显示，她跟夏言关系很好，如果两个人真的关系这么好，她会第二天就出来兼职赚钱吗？”

“我也在想这个，”蒋胜阳说，“不过暂时不清楚她这个行为跟案子有什么关系，先等等尸检报告吧。”

这时候走廊外走过来一个调查员，扶了扶眼镜，对他们说：“夏言家属到了，但那边情况有点奇怪，你们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