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工业园区的夜晚静得可怕。废弃的电子厂厂房像一具巨大的骸骨匍匐在月光下,破碎的窗户像空洞的眼窝,风穿过生锈的钢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我们潜伏在厂房对面的树林里,身上披着伪装网。夜视镜里的世界一片幽绿,每一片树叶的摇动都清晰可见。
“信号稳定了。”赵小兵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他在一公里外的指挥车上监控,“目标在厂房二楼,已经停留超过二十分钟。”
顾辰调整了一下狙击枪的位置:“看到两个守卫,正门一个,后门一个。”
我透过夜视镜观察着厂房二楼那个亮着微光的窗口。那就是“信鸽”的藏身处,我们放出的诱饵终于引来了第一条大鱼。
“记住,”高远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要活的。我们需要他开口。”
三天前,我们故意放出假消息,说找到了新源研究所的核心数据。这个诱饵足够诱人,终于让一直藏在暗处的“信鸽”忍不住现身。
“行动。”顾辰下达指令。
两个突击小组从不同方向悄无声息地靠近厂房。我留在狙击点,负责警戒和支援。
月光很亮,照得废弃的厂区一片银白。影子叔叔,如果你在,会提醒我注意什么?
耳麦里传来细微的电流声,然后是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是我的错觉吗?
正门的守卫突然警觉地抬头,手按上了耳麦。他听到了什么?
“A组暴露!”顾辰低吼,“强攻!”
消音器压抑的枪声在夜色中响起,正门守卫应声倒地。后门的守卫刚要举枪,被从侧面突入的队员制伏。
“二楼目标在移动!”赵小兵急促地报告。
我透过瞄准镜看到二楼窗口人影一闪。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男人正慌乱地收拾东西。
“他要跑。”我说。
顾辰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B组封锁楼梯,A组跟我上!”
厂房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短暂的打斗声。我紧紧盯着二楼窗口,手指放在扳机护圈上。
突然,那个灰夹克男人出现在窗口,手里举着一个U盘。
“再过来我就毁了它!”他大喊。
月光照在他脸上,那是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扔进人海就会立刻消失。但就是这样一个人,掌握着“猎鹰”组织的情报网络。
“信鸽。”顾辰的声音从厂房内传来,“你无路可退了。”
灰夹克男人冷笑一声:“你们以为抓到我就能赢吗?”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他左手小指不自然地弯曲——那是长期使用特定通讯设备留下的痕迹。
“他在拖延时间。”我通过耳麦说,“可能在等支援。”
顾辰当机立断:“制服他!”
一声闷响,灰夹克男人突然倒地。突击队员从两侧冲进房间,迅速将他制伏。
“目标捕获。”顾辰报告,“缴获一个U盘和一部加密手机。”
我松了口气,从狙击点站起身。月光洒在身上的感觉很好,夜风吹散了刚才的紧张。
但就在这一瞬间,某种直觉让我猛地蹲下。
一颗子弹擦着我的头顶飞过,打在身后的树干上。
“狙击手!”我对着耳麦大喊,迅速翻滚到掩体后。
第二颗子弹击中我刚才站立的位置。对方在厂房对面的水塔上!
“所有人注意,有敌方狙击手!”顾辰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紧张,“林见微,报告情况!”
“我没事。”我紧贴着树干,“在水塔方向。”
耳麦里传来赵小兵的声音:“监测到不明信号,对方在呼叫支援!”
顾辰当机立断:“带着目标撤退!A组断后!”
我透过狙击镜搜索水塔,看到一个黑影正在快速撤离。他也很专业,一击不中,立即撤退。
“狙击手在撤离。”我报告。
“让他走。”顾辰说,“优先保证目标和队员安全。”
突击队带着被制伏的“信鸽”快速撤离厂房。我留在原地掩护,直到所有人都安全上车。
回程的车里,信鸽被铐在中间座位上,低着头一言不发。顾辰检查着缴获的U盘和手机,赵小兵已经在尝试破解。
“手机有自毁程序。”赵小兵皱眉,“需要专业设备才能安全破解。”
信鸽突然笑了,声音沙哑:“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我看着他:“我们知道你是李哲,1998年毕业于理工大学计算机系。你母亲住在城西养老院,需要特殊药物治疗。”
信鸽的脸色变了:“你们...”
“配合我们,”顾辰接话,“你母亲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这是高远给我们的信息。每个人都有软肋,信鸽的软肋就是他重病的母亲。
信鸽低下头,很久没有说话。车窗外,城市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回到市局的安全屋,已经是凌晨三点。信鸽被带进审讯室,我和顾辰在单向玻璃后观察。
高远推门进来,脸色凝重:“刚收到消息,长风集团的一个仓库发生火灾。”
“调虎离山?”顾辰问。
高远摇头:“更像是警告。”
审讯室里,信鸽始终保持着沉默。他偶尔抬头看向单向玻璃,眼神中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种认命般的平静。
“他在等什么。”我说。
赵小兵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初步分析报告:“U盘里是加密文件,需要密码。手机的自毁程序很复杂,强行破解会销毁所有数据。”
顾辰看向我:“你有什么想法?”
我注视着审讯室里的信鸽。他的坐姿很特别,背部挺直,双手平放在桌上,像是经过专门训练。
“他不是普通的信使。”我说,“他受过专业训练。”
高远点头:“很可能曾经是情报人员。”
就在这时,信鸽突然抬头,对着单向玻璃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他张开嘴,用口型无声地说:
“你们太晚了。”
然后他猛地咬碎了什么东西,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快叫医生!”顾辰冲进审讯室。
但已经太迟了。信鸽的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液,眼神迅速涣散。
医生赶到时,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胶囊。”医生检查后说,“藏在假牙里。”
安全屋里一片死寂。我们好不容易抓到的线索,就这样断了。
赵小兵突然说:“等等,他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
我们回放监控录像,放大信鸽的口型。
“太晚了...”顾辰解读道,“他在说‘太晚了’。”
什么意思?什么太晚了?
高远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接听后,脸色变得煞白。
“刚刚接到消息,”他放下手机,声音沉重,“吴教授死了。车祸。”
我看着审讯室里信鸽的尸体,突然明白了。
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对手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们:游戏,才刚刚开始。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