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技术科的服务器在深夜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蜂群在巢穴中躁动。赵小兵坐在三块显示屏组成的控制台前,眼镜片上反射着流动的代码。他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八个小时,咖啡杯在桌上排成一列。
“信鸽的手机是个死胡同。”他的声音因为疲惫而沙哑,“自毁程序太彻底,连恢复碎片都做不到。”
顾辰靠在旁边的桌沿,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U盘呢?”
“加密方式很特别。”赵小兵调出一个复杂的算法图,“不是常规的密码学,更像是一种...自定义的编码系统。”
我站在他们身后,手臂上的石膏在荧光灯下显得格外沉重。信鸽的死像一块巨石压在所有人心头,而吴教授的车祸更是雪上加霜。
影子叔叔,如果你在,会从哪里找到突破口?
窗外的夜色深沉,没有回应。
“等等。”赵小兵突然坐直身体,“这个加密方式...我见过。”
他快速调出另一个窗口,上面显示着新源研究所的编码系统。
“看这里。”他指着两组算法的对比图,“虽然做了伪装,但核心逻辑是一样的。”
顾辰俯身细看:“你是说,信鸽使用的加密技术源自新源研究所?”
“不止如此。”赵小兵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我一直在想,信鸽为什么要在被捕前销毁手机。如果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他没必要那么着急。”
屏幕上出现一个信号流向图,无数线条从信鸽的手机延伸出去,像一张蛛网覆盖了整个城市。
“他在掩护另一个信号。”赵小兵的眼睛发亮,“看这个微弱的次级信号,在主要信号被销毁前0.3秒发出的。”
一条几乎看不见的蓝线,从信鸽的手机延伸出去,消失在城北的方向。
“能追踪吗?”我问。
赵小兵已经开始操作:“信号很短暂,但足够锁定大致区域...城北的物流园区。”
顾辰立刻调出该区域的地图:“那里有上百个仓库和厂房。”
“可以再缩小范围。”赵小兵放大信号图,“信号最后消失在这个位置——长风物流的第七号仓库。”
又是长风。这个名字像阴云一样笼罩着整个调查。
高远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查到了。长风物流是长风集团的全资子公司,负责人是王志强。”
“王志强?”我觉得这个名字耳熟。
“第一个命案的死者。”顾辰提醒我,“那个货运司机。”
所有的线索终于串联起来。王志强、信鸽、长风集团,他们都被同一张网连接着。
“信鸽在临死前发出的信号,”我说,“可能是向同伙示警,也可能是...传递最后的情报。”
赵小兵点头:“如果是后者,那么接收信号的人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信鸽出事了。”
顾辰看向高远:“我们需要立即搜查那个仓库。”
高远沉吟片刻:“没有确凿证据,申请搜查令需要时间。”
“但如果我们等...”我说。
“我知道。”高远打断我,“所以我们需要一个理由。”
他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张毅,我需要你协助进行一次消防检查...对,就在现在。”
凌晨四点,三辆警车和一辆消防车悄无声息地驶入物流园区。第七号仓库看起来普普通通,和其他仓库没什么两样。
张毅带着消防员敲开仓库值班室的门,我和顾辰穿着消防服混在队伍中。
“例行消防检查。”张毅出示证件。
值班的是个睡眼惺忪的年轻人,不情愿地打开仓库大门。
仓库里堆满了货箱,分类整齐,标签清晰。但影子叔叔突然出现在一个货架前,手指虚点着地面。
我顺着他的指引看去,发现地面有细微的拖痕,像是经常有重物在此移动。
“这里需要检查。”我指着那个区域,“消防通道必须保持畅通。”
值班员的脸色微变:“那里都是贵重物品,不能移动。”
顾辰已经走过去,轻轻敲击地面:“下面是空的。”
在值班员惊恐的目光中,我们撬开了伪装成地面的暗门。一道向下的楼梯出现在眼前。
地下室的规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整面墙都是显示屏,实时监控着城市的各个角落。工作台上摆着先进的通讯设备,还有几台正在运行的服务器。
“这是...”张毅倒吸一口冷气。
赵小兵接到消息后远程接入系统:“我在破解他们的服务器...天啊,他们在监控全市的通讯网络。”
其中一个屏幕上显示着长长的名单,都是被监控的对象。我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还有顾辰、赵小兵、高远,甚至张毅。
“我们一直在他们的监视下。”顾辰的声音带着寒意。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另一个加密文件夹里,我们发现了新源研究所的完整组织结构图。在一个被标注为“渡鸦”的代号下,列出了十几个名字。
“渡鸦...”高远喃喃道,“传说中新源研究所的暗面,负责处理‘特殊问题’的组织。原来真的存在。”
名单上的第一个名字让我浑身冰凉:李副厅长。
“省厅的李副厅长?”张毅难以置信。
高远面色凝重:“看来这张网,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
在服务器的最深处,赵小兵找到了信鸽最后发出的那条信息。破译后只有短短一行字:
“钥匙在样本手中。启动‘归巢’计划。”
钥匙在样本手中。样本...是指我吗?
“归巢计划是什么?”顾辰问。
没有人知道。
天亮时分,我们查封了整个地下室。但就在我们准备撤离时,赵小兵发来紧急消息:
“所有数据正在自动销毁!有远程指令!”
尽管我们尽力抢救,大部分数据还是化为了乱码。只来得及保存下零星片段。
回到市局,高远立即向上级汇报。但我们都明白,当对手已经渗透到如此高层,信任变得岌岌可危。
傍晚,我独自站在办公室窗前。夕阳把云层染成血色,整座城市笼罩在不安的金红色光芒中。
影子叔叔的身影在夕阳中若隐若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模糊。
“叔叔,”我轻声问,“‘归巢计划’是什么?”
他抬起手,指向远方。在落日的方向,新源研究所的废墟静静矗立。
那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也或许是,一切将要结束的地方。
手机震动,一条新信息:
“该回家了。”
发信人号码,与之前警告我们的那个号码相同。
这一次,我没有回复。只是默默记下了这个号码。
游戏进入了新的阶段。而这一次,我们不再是被动的猎物。
我们要成为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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