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察觉到手上一空的季轻云敏锐道:“师兄?”

闻戈应了一声,没想到发出的仍是犬类的吠叫,正迷惑间,胡安宦那边诸人又爆发了一阵猛烈的大笑。

“小白狗,你师弟叫你呢,你倒是快点说话呀!”胡安宦嘲道。

变回原形!闻戈瞬间紧张起来。虽然他以谛听的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次数已越来越少,但保不准就有哪个眼尖记性又极佳的人,会发现他的原形,与神主谛听其实有诸多相似之处。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肚皮贴地,夹起尾巴,择机欲逃。

“变回原形?”季轻云眉头一皱,忽然弯腰,准确的抓住了闻戈后颈,将他提在空中,另一手则直接去摸他的耳背,搔得闻戈的耳铃叮铃作响。

闻戈有许久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吓得缩成一团,喉咙里发出类似幼犬的鸣叫声。

季轻云的表情瞬间古怪起来:“原来师兄真的是狗啊……”

闻戈则疯狂的试图用爪子推开季轻云。见闻戈扭得厉害,季轻云只好又弯腰把他放回了地上。只听一阵铃铛急响,闻戈飞也似的跑远了。季轻云侧了侧头,有些困惑:“他跑这么快做什么?”

闻戈下意识直奔积雪园。可到了积雪园院门前,却又想起此刻还是白日,积雪园中千山派弟子进进出出,他不可能不引人注目的跳入甜水井中。

犹豫片刻,闻戈掉头离开,正要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呆着直到恢复人身,忽然一个麻袋从天而降,兜头盖脸的砸将下来,将他一股脑儿塞了进去,麻袋口还牢牢捆上了。

谁?做什么?闻戈大骇,正要叫喊,喉咙里发出的却仍是犬类的呜咽声。

“徐老汉,你麻袋里装的什么呀?扑腾个不停,看着好生猛呢。”外头传来路过的千山派弟子好奇的询问。

“是混进来偷鸡的白狐。”徐老汉一边自信的回答,一边麻利的把麻袋扔到身后的编织筐里,“最近药院那边不太平啊,被咬死拖走的鸡和兔子太多了,其中有不少是试药试了一半的。药院院长气不过,要我们把整个山头打扫干净。这不,刚刚又逮着一个。”

“又逮着一个?”

“可不是?惦记着药院里鸡兔的黄鼠狼狐狸可多了去了。你猜我这一波打了多少黄鼠狼?”

那边猜了几个数,徐老汉都没有出声,应是摇头否了。片刻后那千山派弟子尖叫起来:“竟然这么多!”

“是嘞,”徐老汉高兴的说:“光卖皮子我能赚不少呢。”

闻戈辩解不得,又探出爪子,想把麻袋抓破脱身。但这麻袋大概也是药院提供的,麻布用特制的药液浸泡处理过,爪子挠上去沙沙作响,经纬坚韧结实,不见一点变化。

闻戈竭力镇定。但不知怎的,被他误吞的那不明液体效果异常强劲,直到徐老汉将他连麻袋交给收购的贩子,他都未能如愿恢复原形。

“老徐你怎么不多凑几只再来找我,每天这样上山下山的,也不嫌累。”那贩子解开麻袋口,探头望了望。

“这回带给你的可是个稀罕物,是白狐!哪能像黄鼠狼那样,一抓一箩筐。”徐老汉道。

贩子失笑,抓着闻戈后颈把他举到徐老汉眼前:“老徐你瞎说什么呐。自己睁大眼睛看清楚,哪里来的白狐?分明是只狗子。你看它耳朵上还钉着东西呐……怕不是千山派里有人特意养了玩的。”

被抓出麻袋的闻戈瑟瑟发抖的张望着四周,果然如那贩子所言,徐老汉直接下了山,到了山脚的镇落上。那贩子在镇上支了一个小小的门面,鞣制皮革的臭味从后头散发出来,臭气熏天。

闻戈绝望的扑腾着,可惜贩子抓得比季轻云更紧,他又不能咬人,所以仍是无法逃脱。

“狗子?”徐老汉大吃一惊,眯着眼瞪了闻戈许久,才不情愿的嘟囔:“一个狗子长这么尖嘴猴腮的……反正我抓到了就归我了。你收不收,收的话给多少钱?”

“狗皮子可不值几个钱,意思意思,只能给你这么多。”他报了个数。徐老汉很不满意:“那我还不如宰了拿去卖狗肉。”

“那也成,您带回去就是了。”贩子爽利的说,又把麻袋口系上了。

贩子这样一说,徐老汉就没有台阶下了。他沉默了站了一会儿,抬眼看了看周围,忽然道:“你那扁担借我一下成不?”

“您尽管用。”小贩比了个手势。

徐老汉点点头,抄过扁担,对准麻袋里还在起伏的扭动,一担子打了下去。

闷声重响,闻戈在麻袋里痛叫,声音凄厉,直从长街的这头传到了那一头。

卖包子的大娘忘了招徕,路过的行人止住了脚步,好奇的张望着。贩子的眼角也抽搐了一下:“老徐你这是做什么?”

徐老汉反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憨憨的笑道:“不打死它,怎么宰了卖肉?”

小贩的脸一下了黑了。半晌他笑了一声:“那成,您慢慢打,只是可别让我门前溅血。”说完把头一扭,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架势。

驻足的行人越来越多,都在观望徐老汉的下一步动作。徐老汉眼里戾气忽盛,手上抓着的扁担高高扬起,正要又一次重重落下,忽然自斜方伸出一只手,将那扁担紧紧握住:“且慢。”

徐老汉头也不抬,只是扯那根扁担,发现没扯动,才恼火的道:“你做什么?我自处理我的东西,与你什么相干?”

“我正是看上你袋子里的东西了,才想问问,多少钱肯卖?”那人也不恼怒,温和的问道。

徐老汉计划得逞,暗自得意,终于抬起头来,可一看到问话那人,原本的话又吓得缩回了肚子里去,只吃吃的道:“朱……朱夫子?”

藏珠淡淡的应了一声,道:“六枚灵玉够不够?”

徐老汉膝盖一抖,险些跪下了:“朱夫子言重了,我哪能……哪能要这么多。”

“多吗?”藏珠摇头:“不算多。这小白狗可是喝千山派灵泉,吸千山派灵脉长大的。就算真的宰了卖肉,身价也定是比菜狗要贵重得多的。六枚灵玉,市场价而已。”

他手一挥,指间叮叮当当掉下六枚灵玉。手掌再翻,装着闻戈的麻袋已抓在手中:“若你没有意见,这……”他顿了顿,道:“……狗,我就带走了。”

“啊,啊?”徐老汉又是想笑,又是紧张,脸上肌肉抽动,快控制不住了:“好,夫子,夫子您慢走,啊,慢走!”

属于集市的嘈杂吆喝声渐渐弱去,兜着闻戈的麻袋落回地面。系口松开,闻戈一跃而出,才逃了两步,又被人抬脚踩住了尾巴。他吓得尖叫一声,本能的回头张嘴去咬,一抬眼却发现踩住自己那家伙竟然是藏珠,不由愣住。

藏珠低头端详着闻戈歪头嘴角挂了一串涎水的呆样,皱着眉头笑了。

“这傻狗……”他的目光掠过闻戈耳边的铃铛,低声道:“怎么看着有点眼熟?该不会……是千山派的弟子吧。”

闻戈惊讶,原来藏珠此时并没有认出自己?正想点头,忽然又觉得自己若是承认了,也未免太丢脸了,索性装出一副听不懂人话的样子,愤怒的去扒藏珠的鞋底,试图解救自己的尾巴。

藏珠自嘲一笑,仿佛也在惊讶自己对这傻狗出奇多的耐心,微一抬脚,由闻戈将尾巴抽了回去。

闻戈终得自由,只想逃之夭夭。高空中却忽然疾速冲下一道白影,那白影在堪堪砸上地面时忽然收翅转向,由白隼化作了一个目光锐利的白发少年。

“朱夫子,”他急切道:“可找到您了……掌教有事急召。”

庄弈?闻戈放慢了爪子,竖起耳朵。

藏珠扬眉:“所为何事?”

白发少年低声道:“是……教中有弟子在山下遭逢暗算,命悬一线。”

是谁?闻戈悚然抬头。难道,是季轻云?

“可我并非医者。”藏珠奇道。

白发少年有些难堪:“从他们身上留下的伤口来看,袭击者……应是妖类。只是究竟出自哪一路妖怪的手笔,掌教亦分辨不出,所以才唤我来找朱夫子,以求鉴定。”

闻戈松了口气。白发少年说受害者是“他们”,那应该不是奔着季轻云来的了。

“带路。”藏珠简短的道。忽又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你可知,被袭击的弟子是什么身份?”

“似乎是姓阵的一对兄弟。”白发少年应道。

闻戈猛然僵住。

姓阵的一对兄弟。难道是阵连城,阵连璧?

反应过来他后立即朝白发少年脚下扑去,想扯住他,让他把话说个清楚。然而白发少年已拍翅变回白隼,引着孔雀藏珠展翼自头顶飞过。

闻戈扑了个空,焦急的团团转了一圈,撒腿朝白隼飞去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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