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烨听见沈涵的声音，脸色有些难看。

“道颜因为你，被抓了。”

沈涵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她现在怎么样？有没有被虐待？”

凌烨道，“暂时安全，听安羽的意思，道颜还有用，三鸦准备策反她。”

沈涵眉梢一挑。

“以道颜的性子，想策反有些难。”

认死理，无神论，只相信科学，她不想做的事情，谁都无法逼迫她，一个字形容，就是倔。

凌烨道，“三鸦多的是手段让她服从。”

沈涵想起什么，脸黑了黑，她道：

“所以，我们要想办法救出她。”

“人在三鸦总部，想突破安保，根本不可能。”

“三鸦现在有什么行动？”

凌烨回答，“本来正在排查东城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命令撤下了。但是，陆离派了一支小队出动去了西城区，听说抓那个叫裴越的音乐家。”

沈涵一惊，“不是才刚放了人？”

“他的基因测试结果有问题。”

“他是异人。”

轮到凌烨懵了，“你知道？”

但现在不是纠结她怎么会知道这个问题。

他又问，“说话你没在西城区吧？”

沈涵回答，“我本来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可是经你这么提，现在不安全了。”

凌烨道，“你去帝娲地下联络点，我们回头再谈。”

“好。”

两人又匆匆说了几句，沈涵才将通话挂掉。

她抬起头，问凌烨，“你晚上没有演出吧？如果有，那么你需要找一个人顶替了。”

裴越抬头：“！？”

沈涵随手拿起搁在柜上的背包，将那台旧式通讯器塞了进去，把背包递给裴越。

“收拾点你觉得需要的东西，我们得走了，三鸦来抓你了。”

裴越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为什么？”

沈涵掏出枪瞅了眼还有多少子弹，走到窗边看了下楼外的情况。

路灯密集，街道人来人往，三鸦的人员还没赶到。

她回答裴越的问题，“因为你是个异人。”

裴越收拾东西的手顿住，表示非常震惊。

“我？异人？可是我的基因测试结果是正常的。”

震惊过后，他又一脸兴奋，“那我的异能是什么？”

沈涵看着他那副中了头彩一般的表情，有些不忍心说他的异能基本等于无，也许正因为这样，茜才放过他，让他在这里当个普通人。

“就是……类似念动力一样。”

“你意思是我可以隔空取物？”

“啊哈……”

“酷！”

沈涵走上前，拾起桌面上的车钥匙。

“走了，要去的地方有些远。”

裴越背起背包，跟在她身后。

“在哪里？”

“燕京YN区，临近东城区那一带，凌烨说帝娲的基地联络人就在那，要在固定的时间去，而且还要对什么暗号之类的。”

“暗号？酷！我一直想试试。”

沈涵：“……”

感觉自家队长的智商下降了很多。

发动车子前，沈涵问道，“那个……你要不要去跟丁悦说一声？”

沈涵知道，这个叫丁悦的，在现实世界是裴越的暗恋对象。

裴越闻言笑容滞了下，他摇了摇头。

“她应该是假的吧，即便是真的，我也不能去看她，我们这种身份，保护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远离，别让她与自己扯上任何关系。”

沈涵默了一下。

“现实世界中，你也这么说。”

裴队，本身就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即便在这么一个阴暗的世界，也没有改变他的本质。

而她的男朋友安羽，彻底换了一个人一样。

可是，他的某些爱好却没变。

裴越苦笑一声，想说点什么话，最后却化为一声长叹。

意思是在现实世界中，他也是个没人要的中年男人咯？

好惨。

幸好还有异能。

勉强自我安慰一下。

*

燕京YN区。

沈涵将裴越的车停在无人的街角，然后两人步行至目的地。

裴越提醒，“有监控仪。”

沈涵扶了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别抬头，也别左右张望，表现正常一点，跟着我走。”

两侧店铺不多，街道行人稀少，大概不是中心区域，路灯常年失修，有些昏暗。

两人步伐不紧不慢的走在人行道上，裴越询问她：

“陆离，你似乎很怕她，在现实世界中，她也这么……强悍吗？”

沈涵回头瞅他一眼，“别说我，你也怕她，整个队的人都怕她。”

“……有这么凶？”

“不是凶，怎么形容呢……”

沈涵想了想，找了个合适的措词：“陆离是一个很坚强的女人，她冷静，果断，勇敢，几乎所有强大的代言词都可以用在她身上，大家都是诚心的佩服她。”

不服？

揍到你服为止。

“听你这么说，她一定是一个很优秀的女人。”

沈涵点头，“嗯，在现实世界，她是你的得力助手，无可代替的。”

裴越又忧心，“她那么强，我们还要和她对上，想想就难对付。”

沈涵回道：“陆离进来这个游戏的时间比你长，她的执念又深，没办法再唤醒了，只能想别的办法。”

“我听说她还有个外号，叫什么黑无常，现实有吗？”

沈涵闻言，笑了笑。

“无常索命嘛，她那么能打，站擂台一人从头站到底，再加上她整天整天的端着张严肃脸，后来就有这个外号。”

“那这个叫凌烨的呢？他在现实中是我们的人吗？值得可信吗？”

沈涵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这个嘛，他在现实中是个双面间谍。”

裴越顿住脚，“那我们还信他？”

沈涵回道，“他在这里帮过我一回，目前看来还能信。”

裴越脸色凝重点点头。

“只能防着些，直到我们不能再信任他。”

双面间谍，随时都有反水的危险。

不多时，他们抵达了目的地，这是一间闹中取静的私人会所，主打休闲、娱乐，只有会员才能进入会所。

非会员，需要会员带进来。

因为每天会所都会更换一个进门的暗号，只有会员才收到暗号的信息。

而那个暗号，多为酒水的名称。

沈涵看了看时间，晚上八点整。

她伸出手扣了两下紧闭的浅蓝色钢门。

半会，门上的监控探头动了下，一道男性的声音从监控里传出：

“今日酒名。”

裴越上前一步，回答，“龙舌兰。”

啪嗒一声，门应声而开。

两人走进会所，柔和悦耳的音乐声、男女推杯换盏声瞬间传入耳中。

他们来得早，穿梭在里面的人影并不多。

沈涵跟着裴越，走到吧台处坐下。

“两位需要些什么？”

一个穿着酒保服，正在吧台调酒的中年男性问道。

裴越与沈涵对视一眼，沈涵眼珠子动了下示意他。

裴越回过头，对调酒师道，“来两杯凉白开，一杯加冰，一杯加柠檬汁。”

调酒师闻言抬头瞅两人一眼，放下手中的布，搁上两只透明玻璃杯，倒上两杯凉白开。

他一边夹起冰块，一边随口感慨，“唉，生意日渐低落啊，都喝冰水，我这酒可怎么卖得出去，巴山楚水凄凉地说的就是我这里。”

裴越回道，“总会好起来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嘛。”

调酒师将两杯凉白开分别推到两人跟前，他顺手擦了下台面上冰块渗出的水渍。

“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星星，天气不好的话，生意就不好。”

裴越端起水杯喝了口，回道，“七|八个星天外，明天一定不会下雨。”

调酒师搁下抹布，头朝里点了一下，示意两人跟上来。

沈涵和裴越随即搁下水杯，起身跟着调酒师走到会所后头。

只见他打开后门，示意两人出来。

巷子里有些暗，沈涵左右望了眼，四下无人。

调酒师道，“把手伸出来。”

裴越挑眉，脸上浮出抹愣然。

“不是？我没对错暗号吧？”

调酒师没有解释，拿出两副手拷，给两人拷上。

沈涵翻了下白眼，“用得着吗？”

她现在可是三鸦头号通辑犯，怀疑谁也不应该怀疑她吧。

刚说完，两人就直接被套上了黑布。

裴越，“酷！”

沈涵：“……”

几秒后，两人被推上了一架飞行器。

二十分钟后。

蒙着眼的黑布被取下，沈涵眨了眨眼，适应突如其来的亮光。

站在眼前的男子身穿着黑色的作战腰，腰上扣着一把枪，往上一看，五官端正，眼神坚定，自带着一种莫名的中二正义感。

丢！

一个意料之外，但搁在这个世界却又合情合理的人物——

现实世界中，帝娲的形象代表人员，盛瑾。

主要负责活跃在群众前面，给帝娲宣传各种正能量事件。以及引导群众正确对待异人，沈涵觉得他的工作，说白了就是给洗白的。

反正，沈涵是挺佩服他的，一张嘴能说会道，舌战群儒不在话下。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人，在现实世界中是道颜的相亲对象。

死前任加上现任相亲对象，沈涵想想这个场面都替道颜感到心累。

沈涵再次觉得，自己打断安羽的腿，真不算什么事儿。

“欢迎来到帝娲。”男子站在灯光下，自我介绍道，“我是帝娲组织地下基地现任领导人，盛瑾。”

“哇~”裴越揉了揉眼，语气带着崇拜，“帝娲抵抗组织的领导人，真不敢相信我竟然能见到帝娲的领袖。”

沈涵：“……”

盛瑾似乎对他的崇拜很受用，嘴角不由得抿起笑容。

“叫我盛瑾就行，叫领袖有些过了啊。”

他道，“抱歉以这种方式带你们进来地下基地，三鸦当道，我们现在得谨慎些。”

沈涵无所谓笑笑，伸出手，“你好，沈涵，原风昊特别行动组。”

盛瑾伸手回握，“整个帝娲都知道你沈涵。”

他笑着另一只手拍上她的肩膀，称赞道，“不愧是特别行动组的人，干得不错，沈涵，帝娲以你为荣。”

沈涵露出个不失礼貌的笑容，点头。

裴越伸手，“你好，我叫裴越，是小提琴家。”

盛瑾转过身，回握，“既然你是沈涵带进来的，有沈涵担保，欢迎加入帝娲。”

裴越，“谢谢你。”

沈涵扭头望了眼房间，装潢简单，不，应该说根本没装潢，只是一个毛坯房，墙上没有上灰，地上也没有铺砖。

“这里是……”

有点儿熟悉，在现实中应该来过。

“帝娲旧时期的防空洞。”盛瑾回答，“这是帝娲刚建立时留下的防空洞，后来帝娲搬到东城区，这个防空洞就封掉了。”

“没多少人知道这个防空洞的存在，因为时代在发展，这些老玩意，本来就应该淘汰掉。”

裴越道，“复古风格，我挺喜欢的。”

盛瑾笑道，“已经古到上个世纪了。”

“来。”盛瑾迈动脚步，“我带你们参观一下。”

两人跟着他，出了房间，走廊里的风格跟房间里差不多，一样是毛坯，红色的砖块裸露在外，上头刻着人名。

“这是英勇墙。”盛瑾站在刻满名字的墙前，“为帝娲事业牺牲的特工，我们会将他们的名字刻在墙上。”

“这么多人……”

裴越脸色沉了沉。

盛瑾解释，“帝娲沦陷，我们剩下的人员，牺牲了很多人，才撤到这个防空洞来。”

帝娲被三鸦打击得四分五裂，只得躲起来。

他带着两人绕过走廊，走到几个大房间前，里头的床铺上都住满了人。

裴越看着这些装扮各异的人，看着就不像特工。

“这些是什么人？”

“跟你一样，拥有异人基因的人。”盛瑾解释，“我们为这些人提供避护所。”

裴越道，“三鸦在追捕我们。”

盛瑾点头，“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保护你们，在三鸦抓到你们前接过来，最后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沈涵轻声道，“可是，在这里，又有哪里是真正安全的地方。”

她刚说完，后头响起一道沈涵有些耳熟的声音。

“听说帝娲的功臣终于来了，大小给我瞅瞅真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