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寿宴

打发走了薛六后,穆玄烽立刻回到房中,就看到挽竹坐在桌边,正在打开药匣。

“伤的如何?怎么不叫人去请大夫?”穆玄烽几步就走到挽竹面前,拉起他的手来仔细看,眉头也深深地皱起。

“只是烫了一下,连皮都没破,不用请大夫的。”挽竹见穆玄烽这般紧张自己,温言劝慰道。

虽说如此,但那片烫起的红斑在挽竹白净的皮肤上,还是分外扎眼。

穆玄烽亲自从药箱里取出药来,就要往挽竹的手上涂抹。

“奴才自己来就行。”挽竹哪里肯让他做这个,想要抽出手来。

没想到手是抽出来了,可下一刻整个人就被穆玄烽抱起,放到了他的腿上。

“殿下!”挽竹这下是真的手足无措,想要从穆玄烽的怀里出来,却又被他抱得死紧。

“别动,”穆玄烽按着怀里的小太监,一边小心地给他涂着药膏,一边轻声呵斥道:“再乱动,我这就叫人进来请大夫。”

挽竹没法子,头低的都要埋在穆玄烽的胸前,任由他家殿下这般为他上好了药。

“这才听话。”穆玄烽发觉怀里的挽竹不挣扎了,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才将红透了的小太监放开。

距离薛六老母的寿辰,已经不剩几天了,穆玄烽抓紧时间将所有的事都部署妥当。

“回禀殿下,属下等已在知府晋文璁宅外布好人手,盐局等地也均在看管之内。”

转眼就到了去晋家祝寿之夜,穆玄烽隔着房门听着各处的安排,门内挽竹为他换好了衣衫,又俯身将坠着玉佩的香囊,系挂在腰带上。

“行了,不必弄那么麻烦。”穆玄烽握住挽竹的手,将人拉到身边:“今夜没什么事,你去歇着就是了。”

挽竹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穆玄烽说道:“殿下,奴才还是陪着您一起去吧。”

穆玄烽看着他那纠结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故意逗他:“怎么,舍不得你家殿下?”

这趟去晋家,一来确实略有风险,穆玄烽怕自己到时候顾不上挽竹。二来薛六也在,难保他不会对挽竹有什么歪心思。

所以穆玄烽才决定,让挽竹留在驿馆中。

“不是。”挽竹连忙否认道,但又觉得不妥,低声解释起来:“奴才是不放心您一个人去晋家。”

“我哪里是一个人去,这不外头都派了那么多人,”穆玄烽握着挽竹的手,走到桌案前坐下:“要不放心,也是我不放心你。”

“我派了几个人在这边守着,若无必要今晚就不要出门,在这里等我回来。”

挽竹望着穆玄烽,他还是想要跟在殿下的身边,又怕会给殿下添麻烦,只好点了点头。

“不会有事的,放心吧。”穆玄烽看着小太监这般乖乖望着自己的模样,忍不住又在他的额头上吻了吻,然后从袖中取出了一把精巧的短匕首:“这个你收着,全当是防身用。”

“我在驿馆里又不会有事,用不上这个的,”挽竹靠在穆玄烽的怀里,感受着身后人的体温,难免有些依恋:“还是殿下留着吧。”

“听话,”穆玄烽将匕首放到了挽竹的手里,又耐心地跟他说道:“你收好了,我在外头才好放心做事。”

挽竹不想在这时候让穆玄烽分心,这才收好了匕首,又送穆玄烽离开了驿馆。

原本正是多事之秋,晋文璁也不想太过招摇。

但毕竟扬城出乱子前,给老太太过六十大寿的帖子,就已经都发了出去,这关口上再找借口停办,反而让人觉得欲盖弥彰。

所以晋文璁也只能硬着头皮,让府中一切照旧。

这夜似乎有着暴雨来临之前的平静,连空气都异常闷热,不知何时就会大雨倾盆。

晋府表面还是张灯结彩,薛六好面子,对于这种场合自然摆出了足够的排场,上下皆是喜气洋洋的。

等到穆玄烽到时,门口已经停了不少马车,浦城本地的乡绅商贾,纷纷来此贺寿。

穆玄烽刚一下马车,就有小厮迎了上来,他取出薛六给的请柬,又额外给了小厮二钱银子,那小厮立刻满脸堆笑,引着他往府里去没,麻利地去通报薛六。

穆玄烽随着人流紧了晋府,正是人多的时候,根本无人注意到他带来的几个侍从,什么时候不见了,又去了哪里。

没多久穆玄烽就看到了薛六,他今天为讨老母高兴,穿得分外喜庆,活像是个裹着绫罗绸缎的大白面馒头。

“赵兄,你来了!”薛六一看到穆玄烽,迫不及待地走了过来,两眼还不住地往他身后打量,可怎么都没看到挽竹的影子。

“薛兄弟相邀,赵某怎么可能不来。”穆玄烽心中冷笑,他哪里还看不出薛六在想什么,面上还是一副高兴的样子:“只是内子昨日受了暑气,身体不适,就没有一同前来。”

薛六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瘪了,但又不好多说,只能恹恹地请穆玄烽先进去。

两人走到正厅时,就看到了一颇有官势的中年男子,许多客人都向他涌去,穆玄烽猜到那就是晋文璁。

“那可是知府大人?”

“没错,”薛六当即点头,拉着穆玄烽就往那边走,压低了声音说道:“兄弟我这次可是帮你了,私盐的事能不能成,就靠赵兄自己了。”

“明白,多谢。”穆玄烽眼眸中越发晦暗不明,与薛六一同向晋文璁靠近,打量着这位浦城的土皇帝。

“晋大人,恭喜恭喜。”穆玄烽来到了晋文璁的面前,与寻常客人般向着他道贺。

晋文璁这日往来招待了不少人,正要拱手说同喜,可看到来人气宇轩昂,与众不同的周身气场,却让他愣了一下。

明明对方脸上是笑容,那气势却让他心中生出了微妙的惧意,于是就问旁边的薛六:

“不知这位是?”

薛六还是那副无知无觉的样子,笑着跟他说:“姐夫,这就是我之前说的,在城外救了我的赵兄,他来浦城是想跟你谈些生意——”

还未等薛六说完,晋文璁已经猛地想起那夜薛六说的,有人想要参与贩卖私盐的事,他再次看向穆玄烽时,心中犹如崩裂。

但穆玄烽却保持着脸上的笑意,就那么看着他,令他遍体生寒。

“薛六,”晋文璁移开视线,勉强对薛六说道:“今日客人众多,我就不多陪了,薛六带你这位朋友去入席吧。”

薛六怎么都没想到,姐夫会直接当面驳了他的面子,正要分辩时却见着晋文璁转身就走了,更是让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薛兄弟,不碍事的,今夜晋大人难免会忙碌些。”穆玄烽当然不在意这个,他的人已经混入府中,只等着看戏就是了。

可对于薛六而言,最近可是处处不顺,又生了一肚子的气,满脸愤愤地将穆玄烽引到了席间,面子上实在过不去,随便找个理由就走了。

晋文璁实在放心不下,这几日他严防死守,将浦城弄得如铁桶一般,谁知却叫薛六坏了好事。

他召来府中家丁,再三叮嘱务必看紧了客人,绝不许放人去后院。

可穆玄烽从宫里带出来的人,又哪里是几个家丁守卫,能够防得住的?

转眼间老太太已经入了席,来客纷纷向她敬酒祝寿,晋府上下又一片热闹起来,就连天边那隐隐作响的闷雷,都似乎无人在意。

晋文璁强颜欢笑,主持着寿宴,目光却一直落在席间的穆玄烽身上,生怕眨眼他就不见了。

而穆玄烽则是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模样,一边饮酒一边与席间其他人攀谈,丝毫不见任何破绽。

酒席过半,锣鼓响起,请来的戏班子上了台,开始咿咿呀呀地唱起戏。

就在这时候,忽见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厮,急急忙忙地从后院的方向跑来,边跑边大声喊道:“老爷,老爷,不好了,后边起火了!”

晋文璁顿时暗叫要糟!他转头看去,之间夜色中,火光伴着滚滚浓烟自后院升起,着火的竟不是厨房,而是数个起火点,甚至有处靠近书房的位置!

霎时间宾客们就乱了套,晋文璁一边叫人抓紧救火,一边疏散着宾客,只觉得晕头转向,天都要塌了。

这混乱之中,他乍然惊醒看向穆玄烽所坐的位置,却见穆玄烽一脸淡然,甚至冷笑着向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晋文璁更觉不好,心中惊疑难道大皇子已经找到了账册书信,所以才派人烧了他的书房?

还是说他真的另有安排。

晋文璁越想越是着急,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去灭火,更怕那火当真把所有东西都给烧了。

那些东西被毁,他贩卖私盐的事虽然查起来就麻烦了,但东窗事发后,他也就再没有任何东西攥在手里,能用来和二皇子谈条件了。

到时候无论那边人,都能轻易要了他的命。

所以那些账册与书信,既是他的催命符,也是他的保命符!

晋文璁甚至都开始怀疑,这场火当真是大皇子派人放的吗?会不会是二皇子和韦家,发现了他还藏着那些东西,所以才派人放火——

想到这里,晋文璁实在待不住了,趁着无人注意,匆匆地向着后院跑去。

一路上他鬼鬼祟祟地,尽走些府中无人的小路,警惕地关注着身后的动静,确定无人跟上后,才三拐两拐来到书房。

万幸的是,虽然那处起火点距离书房很近,但并没有真的烧到书房。不过按照火势蔓延的趋势,烧过来也不过是一时半刻的事。

已经来不及再想太多了,晋文璁立刻动身冲进了书房里,胡乱推开那些明面上的书柜,从极为隐秘地墙角暗格中,找到了账册与书信,将它们一股脑贴身藏在了衣服里。

火光已经烧到窗外了,晋文璁只能匆匆离开离开书房,可就在他推开书房门的瞬间,却在门外看见了,那个对他而言犹如恶鬼的身影!

“晋大人来这里做什么,小心火就要烧过来了。”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穆玄烽手中的折扇轻轻晃着,嘴边还带着修罗般的笑容。

而他的身后,是数个伪装成水龙队进府救火的侍卫,已然将这书房团团围住。

“你,你别过来!”晋文璁已经吓得快站不住了,大火已经烧到了他的身后,痛苦地烤着他的皮肤。

“晋大人,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穆玄烽像是全然不怕那些火焰般,一步步向着晋文璁逼近:“你将手中的东西交出来,还能落得朝廷按律判处。”

“可若是那些东西没了,不止是你,你全家所有知晓私盐之事的人,会是什么下场,晋大人心中应当有数吧?”

这些事晋文璁当然早已知晓,他逼任何人都明白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两腿一软跌倒在地。

穆玄烽在那火光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最后说出了几个字:“你没得可选了,把东西给我吧。”

天边炸响了闷雷,瓢泼大雨终于落下,而晋文璁也在这水火之间,将所有的账册与书信,交给了穆玄烽。

怎么能把小太监自己留在驿馆呢~

这种好机会当然是要出点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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