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墨川的壮举火到表白墙时，凌麦冬正和许诺诺享用着日料。

包厢不小，装修又简约的缘故，显得空旷，说话都似有回响。故而许诺诺看着视频笑出声时，包厢里漂浮着几分诡异的回音。

凌麦冬倒是也不好奇她为什么笑。

自顾吃饭。

许诺诺看凌麦冬心情还算不错，便主动分享：“高墨川居然也有乖乖听话的时候，简直不可思议。”

听到高墨川三字时，凌麦冬抬起眼。

示意许诺诺把视频给她看看。

视频是多个剪辑而成的，远的近的，够清晰，让看的人都可以身临其境。

凌麦冬笑而不语。

乖乖听话？

错了。

他分明是在挑衅。

*

位置是张继提前十分钟去占的——阶梯教室最后一排正中央。

显眼，但又不至于影响老师授课，适合高墨川发挥。

这事明明是高墨川的“工作”，他这么积极也没别的原因也无他，想看好戏。

高墨川来的时候，旁边还跟着吴飞。

三位文学院“网红”无故出现在与他们毫不相干的无机化学课上，引起关注是必然的。

前排同学频繁往回看。

各种猜测窃窃私语紧随其后。

——高墨川是陪女朋友上课的？

——那他怎么不坐女朋友旁边呢？

——低调。

——低调就不会带着好哥们这么明晃晃来上课好吗？

——我意思是女朋友是谁要低调，但陪上课要高调！！

......

张继：呵。

这些人打死都不会想到，总是高高在上的高墨川当奴隶来的。什么女朋友，女主人好吧...

奴隶还挺有职业素养，没有两手空空的来，带了个笔记本和笔。

张继心说你还挺会演，搞得像会帮凌麦冬记个笔记画个重点似的。

铃响。

老师进来后，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气氛兀地压抑得张继难受。

能坐到让学生如此闻风丧胆一秒安静的老师，百分之一百是狠角色。

他心想要完。主要是怕高墨川玩得太过火，把自己搭进去了。

“高墨川，透露一下，你到底想干嘛？”张继小声问。

高墨川转了一圈笔，看着讲台上的老师说：“不干嘛，工作，赚钱。”

张继：？？？

高墨川打开笔记本，在第一页写下：工作日记一

......

然后把老师讲的重点写了下来，还很贴心地画了个三角形。

张继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好：不是哥们，你来真的？

他问吴飞：“他怎么了？刚刚在球场上那种要弄死凌麦冬的气势呢？”

吴飞：“说不定他想给大小姐一个惊喜呢？”

......

在张继一脸懵逼状态里、高墨川兢兢业业工作下，第一节课，就这样风平浪静度过。

老师拿着茶杯出去续水后，教室里被封印的“丧尸们”终于活过来。

教室里的桌椅之间的空间小，高墨川正襟危坐了一节课，估计身子骨都酸了，他把笔一丢，伸直腿，整个人往后靠拉伸舒展。

累得眼眶都有些泛红。

张继捞过高墨川的笔记本。

看完后人直接傻了。

一节四十五分钟课，高大神他写了整整四页的笔记，字好看，排版清晰，方程式写得工工整整。

可以直接出版的程度。

放眼望去。整个教室，除去第一排学霸，恐无人能级。

张继：“你疯了？”

高墨川揉捏着侧颈，声音里翻涌着困意：“工作态度要严谨。”

去你爷的工作态度，上自己专业课没见你这么上心。

张继：“哥们，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大小姐私底下给你什么好处了？你回宿舍换衣服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高墨川沉默片刻，笑说：“你猜。”

......

高墨川大概是失心疯，而浪费睡觉时间陪他闹腾的他更是脑子中风。

第二节课开始，张继和吴飞开始“甜蜜双排”。

至于高墨川，爱干嘛干嘛。

懒得管了。

游戏刚开始，讲台上的老师却关闭了课程PPT，秀出了班级名单。

点名。

张继幸灾乐祸：“你捏着点嗓子答应，一定要够娘够嗲，可别露馅了给大小姐招来麻烦。”

吴飞附和：“对，声音要尖，可爱一点最好，嗲一点也行，要不你现在叫两声，我帮你听听合不合格？”

高墨川居然不生气，他一只手搭在下巴拇指指腹来回摸索，垂着眼眸，“你们猜我会娘吗？”

说话也是懒腔懒调的，乍一看，像顺毛的小猫。像任人宰割的羊。像真的会捏着嗓子帮凌麦冬蒙混过关的好奴隶。

看到这种表情，别人估计会误以为高墨川被收服了。

但张继不是别人，他太了解高墨川了。

篮球场上，但凡他表现出如此神态，表现出温和好说话的样子，下一秒对手就该哭了。

张继看吴飞。

后者耸肩。

吴飞试探一问：“帮我看看要不要到凌麦冬了，我好提前开摄像头录视频。”

张继抬头看ppt。

第一页，没有。

第二页，没有。

第三...

“到。”

这一声到，吓得专心找名字的张继虎躯一震，灵魂都差点出窍。

当然，也成功引起了化学老师的注意。老师仿佛不信邪，又确认了一次。

高墨川很配合，又答应了一次。

张继被到回神，转头看高墨川。

他靠着椅背，甚至还举起了手。面带微笑。

那一声到，娘吗？不，男人得很。

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他是男的。也生怕老师找不到是他在回答而不是别人。

而大屏幕上，第三页，明晃晃写着，凌麦冬，女。

张继懂了。这小子憋了一节课的坏，在这等着他们呢。

老师扫量了凌麦冬名字后方那一排醒目的红色叉叉，打开麦克风：“你是凌麦冬？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是第一天来上我的课，老师问你，是教务处打错性别，还是？”

老师推了推眼镜，于此同时，安静的教室喧嚣四起，不少人偷捞手机录视频。

张继莫名觉得紧张。

高墨川却一脸从容，还很有礼貌地站起来，“教务处没错，是我错了。”

老师还算有耐心：“凌麦冬本人呢？为什么是你替她上课。”

高墨川：“她身体不太舒服，不宜过劳，但又不忍心错过老师的知识点，请我代为记录。”

张继：？？？

你在放什么屁？

教室里又一次喧嚣。毕竟凌麦冬这三字，很多人不陌生。

那些磕CP的人有多爽，其它讨厌凌麦冬的人就有多不满。

高墨川冷眼看着自己引起的“小小轰动”，心情史无前例的好。

老师咳了三下才让教室重新安静下来。

老师压着火气问：“次次都不太舒服？我这统计她已经翘课七次...”

批评到一半，意识到不是本人说了也没用，老师看了看时间，话锋一转，“算了，我不想耽误大家的时间，明天一早，你和她一起来化学楼525办公室找我。”

高墨川答应得十分爽快：“好。”

张继：“不是，你完了，你真要去？大小姐不会放过你的。”

高墨川掰了两下指节，“不放过我最好。”

喜欢玩主仆游戏是吧，他陪她玩到底。

张继：“？？？”

他转头问吴飞：“高墨川是不是气疯了？”

吴飞：“不是，他爽疯了。”

张继一脸懵逼。

吴飞挑眉：“一直被人捧着追着，好不容易来个玩他的，虐他的，能不兴奋吗？”

张继CPU烧了。

*

“叮铃”

凌麦冬到咖啡店时，南城开始飘雨，淅淅沥沥的，给窗户笼上一层水雾。

张继刚拿上奶茶准备看好戏时，凌麦冬坐到了他身侧。

许是大小姐身上沾染了外头的湿气，她坐下时，张继觉得周遭兀地变凉了几分。

气氛一时尴尬。

挑事人高墨川却睡得特别香甜，呼吸平稳起伏，唇角还带着似有似无的笑。

一看就是在做美梦。

张继抬脚就要踹醒他，脚到半空被许诺诺拦截。

大小姐：“扰人清梦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张继吃瘪，有点委屈，但也没法发作。

凌麦冬特别有耐心地拿上桌面上的笔记本，一页一页翻着看，笔记也就那么几页，她却翻了好久。

不知道的以为她看的是上百页的小说。

在沙沙沙的翻书声、淅淅沥沥的雨声里，高墨川醒了。

他半撩起眼皮，入目便是微垂着头看书的凌麦冬。

空调送出的暖风时不时将她垂落的头发吹起来，暖光在她周身映出毛绒绒的边。

像只小猫咪。乖巧又温顺。

小猫咪察觉到了目光，抬起头来。

紫黑色的眼眸里，藏着几分冷。

......

高墨川一下子就彻底清醒了。

凌麦冬先开口：“你这奴隶当的，是挺努力，值得表扬，只是，情商是不是有点低？这么想去办公室听讲座是吧？”

她“啪”一声合上书，搭在膝盖。

高墨川揉捏着侧颈，漫不经心地应她：“课我代了，笔记我记了，哪里做得不够？至于讲座，任务里，好像没规定，不能被老师抓吧？”

凌麦冬点头，“是没有，只是，你好像很想广而告之高墨川在帮凌麦冬上课。”

高墨川手上的动作一顿。

她捻着指腹，“表现欲是不是太强了些？还是，占有欲？”

高墨川居然点头：“是，又怎样？”

张继一口奶茶全喷了。

几滴液体不幸滴落在凌麦冬的衣裙，还有，笔记本上。

她眉头一皱，转过头看张继时候，表情和声音立马就变了。

“搞什么？”

那眼里，带着几分狠劲，张继下意识低头道歉。

凌麦冬：“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纸呢？擦干净。”语气不太好。

张继头皮一麻。抽了几张纸先给她擦裙子。

高墨川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总是和和气气的大小姐也只有在嫌弃时候表情立马变臭。

装都不想装了。

张继的动作有些不利索，咖啡店里的纸巾质量又不好，一边擦一边掉纸屑。

裙子现在不仅脏，还乱。

凌麦冬越看越不耐烦：“擦本子啊。”

高墨川听着她命令的语气觉得刺耳。

张继顺从又哆哆嗦嗦给她干活的样子更是让高墨川莫名来气。

他碰了碰张继的鞋尖，“差不多可以了。”

凌麦冬盯着本子上已经扩散开的水渍，说：“擦干净。”

张继举着纸张不知道该听谁的。

高墨川皱着眉：“张继，可以了。”

凌麦冬的语气不容置疑：“我说擦干净。”

相比较而言，高墨川的语气缓和一些，张继是真有点怕这大小姐，所以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凌麦冬像胜利者，看高墨川的眼神里瞬间就多了几分得意，仿佛再说——你的人，不也听我的？

高墨川冷着脸：“你听什么话，角色扮演玩上瘾了真把自己当奴隶是吧？”

凌麦冬听到这话的表情有些错愕。

没人接话，空气仿佛跟着一滞。

半晌后，凌麦冬才说：“谁弄脏的？我凭什么给他善后？”她嫌弃地指着沾染上污点的白裙，“谁犯错，谁解决，有什么问题吗？”

张继自己挑起的场面，不好看两人为此针锋相对，笑说：“确实是我的错...墨川，你别...”

高墨川一把扯过张继的手，“你能不能别这么不争气，道歉也说了，你到底在怕什么？”

凌麦冬笑了：“你要这么心疼，你替他擦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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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工作态度要严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