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综合联赛(五)

章素雪说完便走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了一会,选择跟上。郭纯意走得最慢,小步小步地往外挪,明显有话要说,却偏偏几次欲言又止。

“先走吧。”门边的人淡声劝他。

于是门咔哒一下合上。

骤冷的气氛几乎将时间凝结,李梵很懊恼,坐在沙发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电话另一头的虞矜也有些失言,半晌低低地说了一句抱歉。

“你道什么歉呢。”李梵缓缓吐出一口气,比叹息更无力,四肢垂落,仰着头,坍陷了。

该道歉的人从头到尾都在逃避,反而是追寻他的人在路上跌跌撞撞,说了无数声对不起。

他抹了一把脸,垂头丧气的像只败家犬,满腔的愧疚几次要化成唇齿翻转吐出的那道气波,却每每被血髓里贯穿的矛盾吞下消化。

“打算怎么办?”

“我……”

不知道怎么办?没想过怎么办?还是根本不打算办?

李梵再一次语塞。

虞矜“唉”了一声,轻声道:“为了沟通,人类发明了语言。坦白难言之隐的确很窘迫,可吐露依赖与重要同样难为情。既然是重要的人,就省去那些咬着指头的顾虑。”

“得到要付出很多,但失去只需要一瞬间。”

我人生扉页的第一句话,适用于每一个抉择的瞬间。

“时间不早了,你怎么样?我晚饭还没做。都怪你。”他话锋一转,半真半假地抱怨。

柔软的话术,不蒙蔽也不逆耳。

李梵睁着眼,心里的某个决定破土而出,一锤定音。

他拿起电话扬起无声的笑,也是无声地道谢:“sorry啊,能拿奖金回去请你吃宵夜。”

虞矜的唇角也勾起,顺势应下。

挂了电话,恰好弹出何凝雁的消息。

[妈]:哥哥,我们和妹妹在外边吃了,你要不要来啊?

[爸]:我去接你【响指】

唱片机卡顿了一下,悠扬的乐声突然冲破桎梏,重新响起后莫名变得嘈杂。

[哥哥]:我刚刚吃过了。

[哥哥]:【微笑】

群里没再弹消息,直到虞矜躺下、睡着、醒来,都没再弹过一条消息。

他一个人晃晃悠悠吃口早餐,招猫逗狗步行到学校,卡点进了教室。

第一节语文课,教室后排倒了一片。

陆机科本来也昏昏欲睡,见他回来强打起几分精神,压着声调,咬牙切齿:“还知道回来,请两天美死你了。”

“困狗别吵。”虞矜懒得理他,“睡你的。”

陆机科悄悄向他比了个中指。

虞矜趴下,面向窗边,灰蒙的天未亮,昏沉得像是刚下过雨。

他神游天外,眨一下眼觉得过去了一天,吹出口气觉得是筋斗云,自导自演的小人打了九九八十一回合,滔滔不绝的文春翩从三味书屋讲到百草园——下课铃终于响了。

幻觉里的月亮投下的光束有了温度,齐天大圣驾着筋斗云赶去西边,一个小人以胜利的姿态站到了另一个小人身上,文春翩合上书,说“同学们再见”。

千篇一律,三点一线,无聊失温的开头、中间、结尾。

虞矜闭眼几欲睡去,肩膀却温柔地被人拍了拍。

“虞矜?”他掀开眼皮,发现是抱着书没走的文春翩。

她笑靥如花:“等会有空去趟我办公室吧。”

.

综合联赛的最后一考也称“底考”,考法十年如一日,两小时三题。

“底考”难度最大,占分也最大。前两考失误靠底考逆风翻盘、底考失误导致名落孙山的例子比比皆是,李梵自知前两场考试发挥得中规中矩,能否排的上名的关键点,也许就在这次底考。

压力山大。

他再看看手机上迟迟没拨打出去的那通电话,头都发痛了。

考完就打,一定要打。

无论语言是否得体,无论想法如何矛盾,无论做法怎样幼稚。

不再犹豫,李梵交手机、过检查,揣着两支笔进了考场。

他深呼吸,告诉自己一定要把两件事都办漂亮、完美,最好像一场幸福的童话,落幕的音乐都能令人称心如意。

熟悉的铃声回荡,时间飞逝,李梵笔下生风,赶在收卷前写完了所有能写出来的。

结束了。剩下的,听天由命吧。

紧绷的神经陡然放松,他长而缓地呼出一口浊气,拎着陆柿和秦务回酒店的路途中,他翻阅到了文春翩的一篇记录。

是一段长长的文字,行文之间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文春翩说:同学啊,明明我们早该相遇。

“请坐吧。”

文春翩给进门的虞矜倒了一杯热水,轻声细语絮絮叨叨和他从东升谈到西落,从天南聊到海北,没个主题,虞矜听的是一头雾水。

直到这位教书育人十几载的女士调出一篇文章,那些看似散乱的话题才慢慢归为一个整体。

虞矜原本漫不经心的姿态骤然消失——早年黑历史被抠挖出来摆上台面,任谁都无法保持理智。

他的脸色极其地不自然,细看还有点涨红。

文春翩灿然一笑,叉掉了文档,轻描淡写地说:“别紧张。”

“我认为写得很好啊,全文一气呵成,文风灵动、写法新颖,难能可贵。”

“我并不喜欢用天赋去夸赞一个人,但你让我打破了常规。”

“遥想当年,我也是这般意气风发。”她半是吹嘘半是认真,“各种比赛奖项大大小小拿了不少,全国各地报刊出了个遍。虽然因为后来并未继续坚持,没混出点真名堂,但我当时可是有个‘官方认证’的外号……”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引着虞矜的好奇心。

“叫做‘文学的春天’。”

或许是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泛泛而谈,又或许是这段经历实在刻骨铭心、无法忘怀,更或许是怀揣着一种悲哀的感叹——感叹枭雄被遗忘的命运、感伤大师被埋没的宿命。

所以她又说:“好汉不提当年勇,遇见你我也算是‘后继有人’。”

兔死狐悲。虞矜的目光中浸透上了同情,深层则渲染了恐惧。

后继有人。

文学的下一个春天。

两个词一联想,他愈加惶恐,摆手推脱,却被文春翩堵住:“开个玩笑话,我又没让你答应我什么,叫你过来主要还是为了谈心。”

这招以退为进耍得高明,虞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巧舌如簧也毫无施展之地。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硬着头皮说自己想回去上数学课,文春翩大手一挥让他想回就回,下课再来就行了。

虞矜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李梵听着电话里头的他讲话都透着一股心如止水的味道,闷声笑得猖狂。

虞矜声音凉薄:“你呢?你的事情又都解决了吗?”

李梵的笑僵在脸上,尝一口,微微有点发苦的意思。

哇塞一年又要过去了让我在新的一年里发表第一篇!

哎呀真是的,很久之前就有预想这一天的作话要写什么内容,可真到了时候又满腔只剩废话。。。

讲点有用的,首先是感谢看过这篇故事的所有朋友,感谢你们的陪伴能让我有前进的动力,新的一年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度过;其次也很幸福能与大家相遇,世界偌大,兜兜转转的遇见,缘分至深,我何其有幸。

而作为李梵、虞矜来到这个世界的“媒介”,我在过去一年里也十分乐于感受他们带给我的精神力量与快乐苦恼,是成长路上的过客,也是浓墨重彩不可遗忘的两位。

(鞠躬)不知所云了许久,电脑都没电了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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