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餐桌上周俭朝他的爸妈说道：“爸、妈，明天我去同学家，中午不回来吃饭。”

坐在主位上的周爸皱起眉头，仿佛是不赞成儿子成天出去玩，但开口时也只是说：“你自己安排好时间，别耽误了CMO就行。”（CMO是全国数学竞赛的第三阶段，要是成功晋级，后面是国家队选拔和IMO。）

周俭低声道：“知道了。”

周妈妈朝周俭问道：“又和明止去凌项家玩啊？你们这次也别在凌家太闹腾，我听说

凌项爷爷这几天在凌家住几天，你们别太吵他老人家。”

周俭漫不经心地答道：“不是去凌项家。”

周妈妈闻言讶异，疑惑地说道：“那总不能是明止家吧？明止那孩子在家又呆不住。”

话落，周俭下意识朝对面正在吃饭的妹妹看去。

周粥察觉到哥哥莫名其妙的视线，奇怪地问道：“哥，你看我干嘛啊？”

周俭收回视线，模糊其词地说道：“另一个同学家。”

另一头，时奶奶家。

时奶奶看时季语出惊人后低头专心啃猪蹄的小俊脸，忍不住好奇问：“是上次一起聚餐的新同学吗？”

时季边嚼口中的软肉，边点点头。

于是，时奶奶又问道：“时季，你问问你同学喜欢吃什么菜，奶奶明早好去集市买菜。”

时季思考一会后无果，说道：“奶奶不用这么特意，做些我们平常吃的就行。”

时奶奶轻轻地责怪看一眼他，说道：“你就这么招待新同学的啊。”

时季抬起头，眼神乖顺，说道：“是啊，奶奶平常炒的菜本来就很好吃，外面的菜馆都比不上。”

话落，时奶奶被孙子哄得心花怒放，笑着说道：“你这嘴净会哄你奶奶。你要是哄哄你爸，你想做什么要什么，他还不顺着你啊。”

时季头轻轻一撇，说道：“我不哄他，他都会给我。”

奶奶一脸稀奇地看着时季，说笑道：“这会终于承认你爸对你好啦。“然后又为她儿子劝道：“你爸那性格，受职业影响，研究所里差不多都是沉默少话的大男人，学不会说好听的话。”

时季默默扒饭吃，不说话。

周六十点半，时季在收到周俭发过来的消息之后，走到自家院门前等候。他没有等很久，就看到周俭和许明止出现在他的视线内。

周俭和许明止看起来和平时穿校服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俩人穿着一身黑，黑色宽松短袖黑色裤子，区别的是周俭穿的是宽松工装裤，头戴着顶黑色鸭舌帽；许明止穿的是阔腿宽松七分裤，头戴一顶黑色渔夫帽。

走近后，许明止上下打量时季，时季穿着身V领长袖长裤灰色睡衣，一头黑发蓬乱，眼神透出几分刚睡醒的迷糊模样。许明止不可置信地问：“时季，你不会还没起床吧？”

时季摇摇头，散乱的头发变得愈加杂乱，钻了个文字漏洞，说道：“刚起。”他见周俭和许明止两手空空，背上也没书包，又问道：“你俩不带作业吗？”

闻言，周俭和许明止都愣了一瞬，眼睛疑惑地看下时季，看他确实是一脸认真的提问。

于是，周俭先答道：“写完了。”周俭回答时季的话时，眼睛瞥到时季V领睡衣下线条明显的锁骨，白皙肌肤看起来弹性很好，但他很快就转移视线。

许明止紧随其后答道：“明天再写。”

这就是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的区别吗？时季心里想到。

时奶奶人虽老，但耳朵很灵，她在客厅里听到院门传来说话声，但是半天都没见着一个人影进屋，于是对外面喊道：“时季，快请同学进屋坐。”

于是时季踩着青石板，领着周俭和许明止往里走去。

周俭边走边打量时季的家。正前方是一座两层半的小别墅，别墅前是个面积不大的小院子，半人高的石墙将时家与外界隔开，石墙上是一排凹弧栏珊，可以透过围栏间的缝隙看到院子外面。

别墅前的右边有一颗几米高的海棠树，海棠树枝繁叶茂，树枝上挂满许多圆实的小果子。而海棠树正背着阳光在浅棕色木质地板上投射一片阴影，在那团阴影中，一张崭新发亮的长条木桌静静的矗立，桌上放着几本书。

许明止明显也看到那张桌子，问道：“时季，那是你上次买的桌子？”

走在前面的时季点点头。

时奶奶家的软装风格偏原木风，壁柜、茶几和置物柜等都是原木家具，这些家具上都铺着桌布装饰，整个色调呈绢纨色，透着绿调的浅黄，很特别，令人眼前一亮，这也让第一次来时季家的许明止感到新奇。

时奶奶从厨房里走出来，拿着一盘新洗的水果，朝坐在沙发上的周俭和许明止和蔼地笑道：“来，吃点水果。”时季在一旁给周俭和许明止倒水喝。

许明止性格开朗，会说话，笑着对时奶奶说道：“时奶奶好。我叫许明止。”

时奶奶看他笑得灿烂，人也长得帅，夸道：“时季，你这两个同学长得真俊。”

许明止嘴像抹了蜜，立马回话：“长得是有点小帅，但是没时季俊。”

闻言，时奶奶脸上的笑纹轻轻漾开，笑道：“每个人的俊都不一样，我瞧你笑得就特别阳光。”

许明止大笑两声，衬得一旁神色平静的周俭有些淡漠。

见他们打招呼结束，周俭朝笑得一脸慈祥的时奶奶温声道：“时奶奶好，我是周俭，温良恭俭的俭。”这语气听着，都比平常轻了两分，引得许明止在一旁偷偷笑。

周俭眼神斜视，装作不经意瞥一眼许明止，眼里的警告意味明显。接受到信号的许明止瞬间正了正神色。

时奶奶看着周俭，一脸讶异地说：“哎呀，这个周同学看着有点眼熟。”

“哎，时奶奶，你不能看阿俭长得帅，也跟那些小女生一样开口是说帅哥看着眼熟啊哈哈哈哈。”许明止就是这样，有时没大没小，跟谁都能开玩笑，也就是这样的性格，讨长辈喜欢。

时奶奶朝许明止笑道：“哎，我看你这张嘴啊，肯定讨很多女娃喜欢。”

许明止面露伤心地说道：“那倒没有，还没有时季和周俭受女生欢迎。”

时奶奶闻言好奇地问道：“那我都没听时季聊过女同学的事情。”

时季在旁边看到奶奶来劲的样子，无奈地打断道：“奶奶。”

时奶奶看看时季半难为情的样子，‘嘴下留情’道：“行，奶奶不问这个。时季，你们要是不想在一楼待，就带同学到楼上玩，我去厨房做饭去。”然后，时奶奶又对周俭和许明止说道：“你们就把这当家里，别客气咧。”说完，时奶奶起身往厨房走去。

许明止没想到时季家大人只有时奶奶，这会看她一个人为他们仨做午餐，有点不好意思道：“时季，我们要不要去帮帮你奶奶啊。”

时季摇摇头，说道：“不用，去了我们也是添麻烦。”时奶奶虽然年级大，但身体健朗，还能跟邻居的小姐妹悠闲地跳广场舞。

时季的卧室跟大多男生的差不多，非常简约。一张两米大榻榻米床放在卧室中间，床上白色的空调被凌乱地堆在一起。

床头左边是一张书桌，书桌旁边是个落地窗，落地窗前铺有一张棕色地毯，色调和浅棕色木制地板搭配得非常和谐。

地毯上摆着一张两人座的小型沙发，除此之外，室内别无他物。因为陈设物少，卧室就显得特别空，尤其床尾前那块区域，足足有十来平米的空置区。

许明止没花几秒，对时季的卧室得出一道夹着废话的评论：“时季，我来之前，以为你房间会像小女生一样，堆满毛绒玩具什么的，没想到这么空。”说到一半时，张明止看到时季冷淡的眼神，嘴边的话绕了一个圈，说道：“主要你没事老刺绣，还有你书包上的那个穿蕾丝裙的小熊。”

周俭听了许明止的话，眼里含着淡淡的笑，点头同意。

时季眼神睥睨，一秒后，尖细的下巴微抬，平静地向周俭和许明止挑衅道：“单挑吗？”

接着，许明止看时季走到书桌旁，挑出几本书。他觉得有些离谱，震惊道：“单挑啥？写作业啊！？”

时季摇摇头，说道：“我没那么多作业给你写。”

许明止不懂时季，又傻问道：“那比啥？”

周俭眼神一闪，仿佛看出时季的意思，突然道：“比背书？”

时季讶异，但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下周考试，全当复习，不是嘛？”

半秒后，许明止面无表情地评价道：“好无聊哦。”一会后，他一改几秒前的态度，来劲似的滔滔不绝道：“但跟你们有点好玩。一个帅哥，一个年级第一，我这个万年老二不爽阿俭很久，是时候证明自己！时季你今天当个见证人，看我怎么把年级第一拿下。你说，要不要全程录视频，以此为证啊，不然到时候阿俭耍赖不认哈哈哈。”

周俭眉毛轻轻一挑，流露出挑衅的意味，似笑非笑道：“试试？”

许明止梗着脖子，一脸不服地接腔道：“试就试，反正输了不亏，赢了血赚！”然后，他继续说道：“那背啥，背化学对我不公平，背数学对时季不公平，时季，你物理咋样？算了算了，要不背生物。生物知识点多。”

时季和周俭一致点头。

周俭补充道：“一字不落地背每个知识点，字多了、或者少了都不行。”

时季继续补充道：“那限时二十分钟？”

许明止答道：“行，二十分钟不多不少刚刚好。”

因为只有一本生物课本，于是时季、周俭和许明止仨人背靠小沙发，坐在地毯上，时季拿着书坐在中间，三颗脑袋挤在一起看同一本书。每页书的停留时间也限时，如果仨人有人没有背完，等时间差不多，时季照常会直接翻到下一页。比的就是在有限时间内，看谁背得最多，背得最牢，效率最高。

时季卧室的窗帘半拉开着，窗户也打开，有时风将室外的新鲜空气吹进来，轻轻拂动窗帘，原本阳光照射不到时季他们，随着太阳慢慢改变角度爬上高空，悄悄地移动到他们仨人身上。

时季能够忍受下雨天不打伞在雨中走路，但忍受不了正午阳光直照在他身上那种灼热感，他忍了几秒没忍住，将右手抬起挡在额头前。因为和周俭的距离过近，身体还差一个拳头的距离的那种贴近，抬手时，即使他很小心，但手肘还是不小心碰到周俭的下巴，皮肤的温热感在相碰时传至他的手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