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季回到家的时候,身上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头发塔拉着贴在头皮上,看上去非常狼狈。他走进屋里,将半湿的书包放在桌子上,将完全湿掉的鞋子换下。
透过半透明的玻璃门,时季看到奶奶正在厨房里炒菜,他朝厨房走去,拉开门,浓郁的饭菜香瞬间向他扑来。他探出半个身体进厨房同奶奶说道:“奶奶,我头发被淋湿了,先去洗澡,你炒完菜不用叫我,等会我自己下楼。”
闻言,时奶奶转身,看到时季脸色苍白,嘴唇冷得微微泛紫,她的眉头瞬间紧缩,本就苍老的面孔叠出层层皱纹,二话不说催促道:“哎呦,怎么今天又淋雨了?不用跟奶奶说,快去洗澡,洗热水啊。”
时季答应道:“哎。”然后,他退出厨房,趿着拖鞋,响声上楼。
因为下雨,时季晚上不用再去学校练习方阵。八点多的时候,他打开手机,看到周俭发过来一条消息。
周俭:你今天没事吧?
时季想起放学时候他走在教学楼前的广场时,不经意转头看见周俭站在走廊的围栏前,低头凝视楼下。天空还飘着小雨,周俭站在四楼,按道理轻飘飘的雨丝很容易被风吹淋在周俭的身上,他不理解周俭为什么在围栏旁一动不动地站着。
时季打字回道:没事,才淋一点雨。
很快,周俭又发过来一条新消息:我是问数学老师的事情。
时季感到有点惊讶,然后是半窘迫,又有点沮丧地回道:你又勾起了我悲伤的回忆。
时季等了一会都没有收到周俭的消息,然后他打字解释道:刚刚开玩笑。我爸经常说我数学差,我都习惯了。
这条消息倒是回得快,时季很快受到一条新消息。
周俭:你数学作业写完了吗?
时季看着他和周俭的聊天界面上的最新一条消息,心里第一反应“果然是年级第一加数学超级学霸,说话三句不离学习。”
时季:写着呢
周俭:有不会的嘛
时季看着手机,思考几秒,回复:有
然后他翻出数学试卷,将其中一道题目拍照发给周俭。
时季没等多久,就又收到周俭回复的语音消息。后面陆陆续续每隔十分钟,时季就拍不会的题目发给周俭,这样重复了三四次。
而在周俭这一边,周粥再次看到她哥放下哑铃,拿起一旁的手机,眉眼专注地低头回复消息。
周粥像是闻到一丝猫腻,看向周俭问道:“哥,今晚怎么有人频繁给你发消息啊?”而且每次微信消息提示音响起时,原本她那正在锻炼的哥哥总是停下,拿起手机,然后温声对手机说话。这简直不像她哥平时的作风,平时这会都是撸铁第一,其他事情靠边,可能连边都沾不上。之前她叫他帮忙看一下时季的消息都不愿意。
果然,周粥看他调整好呼吸,又哑着嗓子对手机低语,仿佛手机就是他的情人一样,要不是她能零星听懂他正在回复数学相关的问题,她都要以为她哥谈对象了。
不是,她已经怀疑了!
周粥轻轻地又悄悄地向她哥靠近,踮起脚尖努力从周俭的后面侧身往前看他的手机,然后悠悠地问道:“哥,你是在和我嫂子聊天嘛?你以前不是油盐不进不屑于谈对象的嘛?”
周俭垂眸瞥一眼她,语气淡淡地反问:“你没听到我是在解释题目吗?”一秒后,他像是反应过来,轻轻嗤笑一声:“哦,按照你的成绩,可能真听不懂。”
周粥决定勇敢向文明低头,吼道:“卧槽,嘲笑你妹对你有什么好处?”
周俭一听,拖着尾音思考了下,又道:“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只是共用一条染色体。”
周粥皱眉,纤细的眉头之间挤成一个小小的川字,同周俭皱眉时的模样几乎一摸一样。那短短几句话在她的脑中过了好几遍还是不理解,但是她气势丝毫不输,挺直身板回呛道:“听不懂啊!你能不能讲人话!?”
周俭淡淡地又打量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将说不说的模样,最后选择沉默(无语)。
周粥双手叉腰,丝毫不顾及平时的爱美臭美的形象,大声说道:“你那是什么眼神!给老娘收回去!你他喵才蠢啊?问问题不会一次性问完吗?一个个问,每隔十分钟问一个!你平时不是最嫌烦的吗?小心……”突然,她紧急撤回后面没说完的话,不打算提醒他哥。她未来嫂子借着题目靠近她哥这一招数虽然不太高明,但目前来看挺有用,它喵的,本信女愿意用一年单身来换她未来嫂子将她哥吃得死死的!
周俭觉得虽然他妹智商不高,但起码看人的脸色还行,还不至于太傻。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里的题目,一边看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妹妹:“他比你聪明多了,解释一遍就懂。”
周粥美式震惊又愤怒,最后选择愤怒,气呼呼叫道:“我练不下去了!祝你早恋成功!”然后,她气呼呼地跑出健身房同时她的练舞室内。
第二天天气还是下雨,不用做课间操,一下课时季就拿着课本下楼,往化学课教室走去。他还是不爱撑伞,就拿在手上。他下到一楼后,从一颗巨大的榕树于教学楼之间的小道穿过去,依旧茂密的树叶替他遮挡住雨水,时不时几滴漏网之鱼从树上砸下来,但也会被其他同学打开的雨伞表层接住,落不到他的身上。
时季坐下座位后不久,周俭和许明止也来到了教室。许明止抢先冲进教室,一眼锁定见到时季,跑过去非常夸张地说道:“时季,好久不见啊,我好想你!”话落,给时季一个大大的拥抱,其实是单方面右手揽住时季整个身体,连同手臂(还不如称之为将时季捆住在椅背上)。
时季被迫往后扬仰头,扯开许明止的手,无语道:“不是才一个晚上不见吗?”
许明止将他的椅子从前面挪到过道,说道:“前些时候晚上都能见着,昨晚见不着突然有点适应。时季,你快考进一班吧,这样平时下课我们还能一起打游戏。是吧,阿俭?”由于许明止将椅子挡在过道,周俭只能从左边的座位绕道,这时不想理许明止那‘自私’的二哈。
时季精神上对许明止这个十级网瘾的年级第二致敬,下课短短十分钟都不放过timi,嘴上依旧不饶人:“你们怎么不下来3班陪我,比我进一班容易多了。”
许明止托腮,想了想,道:“卧槽,这想法如此颠倒认知,但是好有道理哦。阿俭,你先掉进3班,晚点我再下去陪你们,怎么样?”最后,他侧头看向周俭问。
周俭这时刚坐到位置上,闻言眉梢轻挑,语调拉长而慢:“想考年级第一直说啊,哪天心情好了,我可以勉为其难手抖填错几个答案。”
许明止对此不屑道:“切,等着老子哪天凭实力将你从年级第一上拉下来!”
周俭从口袋中掏出一颗糖,递到桌子上,问时季:“吃嘛?我妈从国外带回来的,口感还不错。”
时季伸手拿,手指将将拿到那颗巧克力时,不知周俭怎么想的立马将手抽回来。时季的手就落了空,他抬眸疑惑地看向周俭,白净的面容有点乖顺。
时季的反应太过平静,周俭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傻,耳朵微微发烫,又默默将巧克力递给时季。
时季接过后将糖揣在口袋里。
许明止感觉自己被忽略了,于是转头朝周俭说:“阿俭,我也要。”
周俭看他一眼,平静地说道:“没有了。”
许明止不相信,伸手去掏周俭的口袋,周俭也不反抗,说道:“我们之间的信任这么薄弱嘛?”
许明止在他的口袋里面掏了两遍都没掏到,不可置信道:“不是吧,你明知道我也喜欢吃这款巧克力,你居然只带一颗来学校?”说完,他隔着衣服狠狠地摸了两把周俭的腹肌。靠,不摸白不摸,糖没吃到,吃点兄弟的豆腐还不行嘛!
周俭将扑在他身上的许明止推开,说道:“周粥拿走一整盒,我只拿了一颗。”实际是两颗,有一颗他等时季的消息时已经吃掉,另外一颗打算拿给时季试试。
他淡淡扫一眼许明止,说道:“你都吃多少我的零食了,还差这一回?”
这下换许明止心虚,他摆摆手,原谅道:“行吧,我有麻辣王子。”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麻辣王子,撕开包装袋,辣条的香味瞬间飘荡在空气中。时季的味蕾被辣条的香味刺激口舌生津。
一块钱骗不来小姑娘的芳心,但买下时季三分钟的真心绰绰有余,主要那是微麻微辣的!
许明止看到时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于是问道:“时季,你吃嘛?这包是微麻微辣的,哥特意挑的。这下不是嘴上说说而已了吧。”
时季点点头。许明止叼出一根辣条,然后将剩下的递给时季。
时季从许明止手中接过辣条,也直接一整条辣条扯出、塞进嘴里,又自然而然地将辣条递给周俭,也不知道周俭吃或不吃。
许明止将口中的辣条咽下后,看着周俭慢条斯理,一根辣条分成三段咬断后吃。他奇怪地打量周俭,说道:“阿俭,你平时不是这样的,你对辣条这种垃圾食品都是不屑一顾的!”
周俭很是淡定地回道:“你不懂。”
许明止眼睁睁地看着他将那一整根辣条吃完,不可置信道:“这波我确实是看不懂,麻烦解说一下!”
周俭低头看向手中还剩下一根辣条的红色包装袋,说道“愚者不配得到解释。”
许明止立马牌桌炸呼道:“但身为这包麻辣王子的主人的我配得到一个理由吧!谁允许你吃我的麻辣王子。”
周俭不理会他的大呼小叫,问道:“还剩下最后一根,谁吃?”
许明止和时季同时扬声说道:“我!”
时季看一眼许明止,理直气壮地说道:“我长得矮,我吃!”
许明止瞪大一双眼,说道:“这是我的辣条,我多吃一根!”
然而,周俭默默将辣条递给了时季,对许明止PUA道:“他还要长个,我们三个中他最矮,你让让他。
许明止内心哭道:谁说吃辣条能长高?最后,他表面假装哭道:“寒心,真正的寒心从周俭不给我吃我的辣条开始,从周俭抢走我的辣条给时季开始,从……”
周俭打断许明止做作的行为和语言,问道:“那你想怎样?”
许明止一改哭泣的假样,阳刚气十足的五官变得一脸娇羞,实际眉眼透露一股贱兮兮,故作扭捏道:“要叫声宝宝才可以哄好。”
周俭脸色一变,咬牙切齿道:“宝(饱)、了。滚。啊。”
时季在一旁开心地看到他们唱戏,适时进入角色,夹着嗓子,但好像是没夹对,听起来反而像是咬牙切齿道:“没事的,宝宝,男的也可以叫男的做宝宝的。”
许明止原本反坐椅子,双手摆在椅背上,闻言立马坐直身体,惊恐道:“我靠,时季,我竟一时听不出你是在哄我,还是在阴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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