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清修院 九琅殿 新友散场

九琅败了。

无论所有人作何感想,剑道大会确实是结束了,云珸以极其惨烈的姿态败给了张停云。

所有人看见,云珸被万剑穿身而过,他倒地的时候似乎是清醒的又似乎是昏沉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很难懂的笑容,似是解脱,又似是苦涩。而张停云明明是他的对手,见此却目眦欲裂、悲痛焦急,最后爬起来跌跌撞撞朝他跑去,倒在一步之遥处。

数日之后,张停云醒来,他的第一句话便是问:“云珸怎么样了?”

那一剑的反噬,足以要他性命。云珸如今如何?

阿萝摇头:“没死。”

那一战后,云珸被赶来的秋华剑尊与寒山剑尊带走医治,随后整个九琅陷入一种难言的风暴之中。于是,各个大小宗门和散修都在九琅山门开启的第一时间离开了。而其中属裴光澜跑得最快,他只留了一句话给阿萝让他转交给张停云:“你我有缘,以后自有相见之时,勿挂念。”

“重不疑呢?”张停云问。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重不疑道:“我在这。”

“幸好你醒了,我是来和你作别的。”

张停云受伤昏迷太久,这些天里发生了好些事情。既然剑道大会已经结束,吴武宗弟子也该走了。

张停云一愣,然后虚弱地笑:“走就走,还道别。”

重不疑也笑,两人相视而笑,然后一同收了笑容。“张停云,我没什么朋友,现在你算一个。我的能力确实不如你,但论胆识义气,我不输于人。从今以后,你若有需要,万水千山,我必生死相赴。”

张停云,抬手握住重不疑的手,道:“好。”

“去了吴武宗记得勤奋修炼,该抱大腿的时候还是得抱,有事传讯给我,如果你被人欺负了,我直接从西洲杀到吴武宗。”

重不疑摇头失笑:“放心,你应该没有这个机会,吴武宗挺好的。”

突然,他眉头一挑,问:“话说,你和云珸的对战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明明看见云珸把张停云压着打,但最后云珸竟然收手自己遭了万刃剑的反噬。这一战,有太多谜团,所有人被困在其中,不得解。

说到云珸,张停云的神色黯淡了许多,他垂眸盯着自己的手上的护身铃,那一串金色铃铛似乎由于那一战也黯淡了光泽。

他道:“他对我手下留情……”

不、不应该说是手下留情,以自己生命为代价的,手下留情四字怎么能概括。

看张停云心情低沉,重不疑道:“算了,总之你赢了。胜者,不究缘由。九琅山门开启,你的名字将传遍整个四洲。”

而张停云咂摸口中血腥味,苦涩一笑:“不,他很强……”

重不疑打断他:“好了,别说了。张停云,振作起来,别失败没把你打倒,赢了反而让你心中畏缩。你不是让我抱大腿吗?我现在决定抱紧你这个大腿,谁都知道你是我的好朋友。待你日后成为剑尊、仙尊,我就打着你的旗号去喝酒、不给灵石。”

张停云错愕,半晌后苦笑摇头:“没出息,我都成为仙尊了你只想着喝酒不给钱。”

重不疑挑眉:“那就……重返东洲。”

门外,吴悍沉默了许久,刚准备和对面女子说上一句话,重不疑便走了出来。

“师兄,走吧。”

吴悍点头,他对紫衣女子道:“阿萝姑娘,再见。”

阿萝点头:“有缘自会再见。”

张停云赢了云珸,也赢了九琅,九琅自然要完成当初寒山剑尊与他定下的约定:给正气门一个交代。于是李轩与大长老得到了九琅给予的数不清的灵石、宝物,这些东西足以让整个正气门重新踏上一个更高的阶梯。

人死不能复生,这是最好的结果了。甚至是在很多人看来,这些东西足以买下比三十七这个数字还要多的人命。

李轩与大长老走出九琅主殿,一旁立即有九琅弟子走在他们前面,要护送两人离开。两人身怀重宝犹如孩童抱金于闹市,若九琅不管,怕是两人刚出九琅山门就要被杀人夺宝了去。

“这位道友,我们想去张道友的居处看望,可以吗?”李轩问。

剑道大会后,提起张姓,怕是百年内所有九琅弟子都只会想起一个人——张停云。

对面九琅弟子脸色一沉,李轩心也颤巍巍的。

“可。” 最终,这位九琅弟子同意了。

李轩看向大长老,轻轻舒了一口气。两人乘仙鹤飞往张停云居处,一旁的九琅弟子御剑相护。

张停云身体还未恢复,便要去九琅主峰问云珸的情况,阿萝劝不住,便只能跟随。

张停云被阿萝扶着走出院子,抬头望,只见白云飞动蔚蓝天,远处一只仙鹤向他们这飞来。

仙鹤飞近,他看见李轩和他师傅坐在上面,李轩朝他挥手大喊:“张公子!”

仙鹤落地,两人慢慢从它身上翻下,一名九琅弟子也静静地站于一旁。

“张公子!”李轩高兴地喊道。他快速朝张停云跑近,脸上难掩高兴之色,但看见张停云苍白的脸色,想到他的重伤,又涌上担忧与关切。

“张公子,你伤好些了吗?”李轩问。

张停云露出笑容:“好多了。”

他看了眼远处站着的九琅弟子,问:“九琅兑现了诺言吗?”

他没放低声音,远处的九琅弟子身形一怔,最后转过头盯住张停云,冷哼:“九琅从未食言。”

大长老此时走到张停云对面,便要躬身跪拜。张停云赶忙扶住他,阿萝也扶住一旁的李轩。

没等大长老开口,张停云就道:“别再说些感恩之语了,你们的心意我已知晓,能帮到你们是我之幸。”

张停云眉眼低沉:“其实,这一次与云珸的一战,是我侥幸。若没有这侥幸,我也帮不了你们什么。”

大长老摇头:“您肯帮我们,已是我们之幸,剩下之事我们并未多求。”

张停云舒展笑颜,问:“九琅给了什么交代。”

李轩急忙将几个空间灵袋递给张停云。

张停云挥手,不接。

“人死不能复生,九琅愿意给我们这些补偿,我们已经很满意了。”大长老道。

“我们想将这一半送给您,希望您收下。”

李轩又往前递。

张停云依旧摇头固执地拒绝。

李轩走的时候,他又远远地朝张停云拜了一拜,然后高声道:“张公子!以后正气门欢迎你来做客!我不会忘了你的恩情的!”

随后,他们乘仙鹤远去。

张停云和阿萝来到九琅大殿广场时,月相门的人和重不惑、南宫听兰刚从大殿中走出,他们看见广场中的张停云皆是脸色一变。

月相门长老与重不惑说了几句话,然后领着弟子与张停云擦肩而过。月扶桑已经走过了张停云两人,却又从人群中走出、折返。月相门弟子都不由自主停住脚步,回头张望,看自家师兄要干嘛。

只见月扶桑走到张停云面前,打开折扇笑道:“张道友,何时来我南洲呢?月相门欢迎你的到来。”

“阿萝姑娘亦然。”

张停云扶额,有些好笑地问:“你这话不会对所有人都说了一遍吧。”

月扶桑掰着手指头,道:“我对你说了三遍了吧,足以见我心诚。”

说完,他从腰间扯下一枚玉佩递给张停云,“这是月相门的令牌,上面是我的名字,你来南洲,凭此令,无处不可去。”

张停云接过,点头:“好,有缘再见。”

月扶桑摇着扇子离开,高声道:“南洲海无涯,待君续一曲。有缘再见!”

很快,月相门消失在了原地。而张停云抬头看向殿台之上的重不惑和南宫听兰两人。

重不惑道:“你还没走?等死?”

张停云答:“生死镜呢?”

他是来要生死镜的。

重不惑侧头,语气微有愠怒,“南宫。”

南宫听兰咬唇,最终在几人的眼神下,拿出了生死镜,抛给张停云。见张停云接住生死镜,她又怒又急道:“这生死镜你本不该拿,是你耍了诡计,否则万刃剑怎么会输!”

她现在对张停云的印象急剧下降,已至冰点。若不是张停云,她师姐怎么会被关进无间崖受罚,云珸怎么会现在依旧生死不明。两位师尊为了救云珸,都闭关了,现在九琅只剩她和重不惑两人主持大局。

重不惑沉声道:“南宫!”

张停云将生死镜交给师姐,自己踏上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走。周围九琅弟子看着他走到重不惑与南宫听兰两人面前问:“云珸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重不惑听了很多人问。但只有此刻,他很惊讶,甚至感到了一丝荒谬。重不惑眉眼似是覆着冰霜,声音冰冷依旧,“万剑穿身而过,不死也废了,两位剑尊正在救他。”

这个答案不是张停云想要的,但他还是松了口气,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南宫听兰看他,眼神动容,转瞬又冷脸道:“拿了生死镜,还不走?”

张停云道:“我想见云珸一面,再离开。”

“你!”南宫听兰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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