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陈梨莺故事

悄无声息间,天地为之变色。

当那颗深蓝色的水球碰触到漆黑根枝时,没有巨响没有火光,只有慢吞吞地消融。

水侵吞了整面防护网根枝,黑色窗户透出一丝一缕缝隙,外头的阳光从缝隙中钻进来。

“叮当——”

王灵均抬手挡住眼前的阳光,神思一晃,眼前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小心!”

“躲开,老大——”

她最后只听到了两人急切的呼喊,等她再次放下手后,眼前场景截然不同。

面前隐约是一条宽广的通道,通道两边每隔一米就有一道门,各种各样密密麻麻的门与通道一路延伸到视线终点。

王灵均摸着自己的耳钉,垂下来的小石子圆润光滑,却听不到任何通讯声,她联系不上外界了。

无奈之下,她手中覆膜,把手抵到右边复古门上,简单的触碰却听到了些声音。

“我是一个失败者,无钱无权无势,连让妈妈活下去的能力都没有,我是一个不孝子。”

“为什么这种事会降临到我身上,神啊,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妈妈吧,让她活下去。”

“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有办法了……”

她放下手,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手。

这些心声与防护网上的根枝一脉同源,王灵均抹了把湿漉漉的头,头顶上方不停有黑色液体滴落。

她确定了:自己这是在食人花体内。

王灵均平移几步,将手抵到了左边门上。

“痛、好痛——停下来、不要——”

“左手断了,脚也没了,逃不了了……”

她再次放下手,内心毫无波动,除了精神力被蚕食,她没有一点情绪上的波动。

王灵均想起了零鸠触碰根枝时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感同身受的痛苦和彷徨。

她脑海中又闪过王大海的评价:你缺少同理心。

王灵均自大自我,完全不把别人的评价放在心上,唯有王大海这句评价如同一根刺扎在心里。

她一路摸索过去,每一道门她都会碰触一下。

这是一条负面能量满满的道路,数以千计的门都传达出了主人悲痛无力,归根到底都走向了同一条路:不想活了。

王灵均没有受到任何负面情绪影响,她冷血无情,自大冷静到了可怕的地步。

慢慢的,她来到了通道尽头,这处三米宽的通道不断收紧,延伸到尽头变成一道透明的门。

门后金黄阳光下,五十高的黑色食人花静静舒展着枝叶,长发如瀑的女孩穿着白色睡裙坐在食人花瓣上。

女孩摇荡着脚,脚踝处金色铃铛纹身摇晃间模糊成了太阳般的印记,她甜甜笑着,嘴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叮当叮当——”

王灵均推了一下门,没有推开,门从左边自动滑走。

她踏进门后,率先听到的就是悦耳铃铛声,好像在欢迎她这位唯一的客人。

陈梨莺脚边就是食人花瓣的尖刺,可她悠然自得的如同在野营。

“欢迎光临我的世界。”

王灵均稳稳站在地底突起的根枝上,根枝不断升腾,到五十米高食人花的同一水平线上才停下。

她目光平视着笑容甜美的女孩,“好久不见,陈梨莺。”

陈梨莺加深了笑容,嘴边的梨涡显眼,“好久不见,玩玻璃弹珠的王灵均。”

两句简单的问候过后,双方都不再说话,气氛停滞。

王灵均突然盘腿坐到根枝上,手托着下巴,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也要讲故事吗?”

“我之前是袁兵吗?”陈梨莺对她的话不感到意外。

王灵均点头,“没想到你们认识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们就是单纯的狱友关系。”

陈梨莺:“我跟他不熟,我和他之间的纽带只有落玖,但纽带断了。”

王灵均遥指她脚踝,“这不是系上了个新纽带。”

“叮、当。”铃铛声悄然而止,陈梨莺停下了晃动的脚。

“你没有他说的那么蠢啊,这不是挺敏锐。”

王灵均:“你们还有联系啊。”

“这是额外的话题了,我只想说我的故事。”

王灵均冷着脸:“可我不太想听。”

看到她这副模样,陈梨莺小声嘟囔了句:“真的跟之前不一样了。”

“可我就是想说,这是在我的世界,我可以随便说。你听了,我才能给你想要的东西。”

王灵均不懂,“你们怎么总是想跟我讲故事,我看起来像三岁小孩吗,要闹着听故事才睡觉。”

陈梨莺被她逗笑了,捂着嘴偷笑,“什么都不记得的你三岁小孩都不如吧。”

王灵均眼神一下子就锐利了,“你怎么知道?”

陈梨莺显然很得意自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你别管我怎么知道,听我讲故事就行了,王小朋友。”

王灵均臭脸来回转着两颗珠子,她不喜欢这种低龄的称呼。

陈梨莺不管她脸色,慢慢诉说起自己的故事。

“我很普通,真实的我没有好看面容,没有苗条身材,没有聪明头脑,嘴不甜说不来好听话,沉默寡言的我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听到这里,王灵均嘀咕了句:“我看你一点都不沉默寡言。”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我父亲,据母亲所说,父亲跟别人跑了,我是由她一人独自抚养长大的。”

一道门凭空出现在两人中间,接着门打开,摄像头妈妈出现了。

摄像头怀里抱着一朵洁白梨花,她不停摇晃手臂,轻声哼唱着童谣:“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有动画看,王灵均的精神显然更集中了,静静听着陈梨莺讲述。

“我出生在松山区一个偏远小村庄,出生那年漫山遍野的梨树开花了,黄鹂在啼叫,所以母亲给我取名梨莺。”

虚空中,梨花在快乐玩耍,孩童银铃般的笑声在这片天地中回荡。

“曾经我以为自己是在爱和期待中出生,因为我有一个相对快乐的童年,但童年在我六岁那年结束了。”

“六岁,我随同母亲来到松山区一级城市,像我们这样的人根本碰触不到大城市的鸟语花香,母亲早出晚归工作,辛苦养活我。”

王灵均看入迷了,虚空中的动画实在好看,“听到这里,你妈妈还是挺正常、挺好的啊。”

一个女人辛苦拉扯一个孩子,很励志很令人钦佩。

陈梨莺也不恼怒她打断了讲述,笑了笑。

“是啊,至今为止她还是我认识的母亲,一切改变发生在六岁生日后,我上学了。”

“学校是她托关系砸星币找的,是松山区排名前几的松山学府,起初一切正常,我正常学习,她正常工作,直到我第一次考试成绩出来。”

陈梨莺停顿了下,虚空中的画面揭示了她未说出的话,成绩单上是鲜红刺眼的倒数。

“在小村庄里,我一直都是第一,母亲也一直把我视为骄傲,可是来到大城市,她觉得我堕落了,她接受不了我倒数,然后她听从其他家长建议,给我找了无数个提高班,把我的时间排满,严格到秒,最后更是放弃工作,全天候看管、或者说监视我。”

“我觉得越来越压抑,无论在做什么,背后都好像有一双眼睛,时刻不停看着我。”

虚空中,摄像头妈妈转过头来,红点直直对准了王灵均。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我萌生了死意,然后在一次心里测试中被机器检测出来,母亲意正言辞批判了我这种叛逆的想法,并且将我房间阳台牢牢封锁起来,之所以用防护网是为了留点缝隙,因为机器说开阔环境有利于孩子的心灵健康。”

说到如此讽刺的事,她表情毫无波澜,是一种奇异的冷静。

“可惜缝隙并没有给我带来心灵健康,反而让我觉得越来越扭曲,我知道自己正在疯狂的边缘。”

王灵均能看到虚空中梨花背后黑色的影子,食人花埋藏在洁白梨花下。

“也就是在这时候,我认识了一支街边乐队,和一位老乡。”

陈梨莺停下了诉说,她双眼闪着泪花,嘴角却带笑。

“我看到了,你可以跳过。”王灵均依旧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反而冷血任性让她略过。

陈梨莺显然也不想说,这支乐队和这位老乡是她心底最大的伤疤,是她掉落深渊前唯一吊着她的救命稻草。

“总之,经历了一些事,我激发出了一种能力。”

虚空中的画面消散,两人重新直视面对着对方。

王灵均目光落到她脚踝的铃铛刺身上,“影响他人心灵的能力。”

陈梨莺笑容满面,只是之前甜美的笑容现在再看,宛如蛇蝎恶毒的獠牙。

“差不多,我发现当我真情实感说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后,那些心理崩溃的人真的会照做,我让他们怎么死,他们都会乖乖照做。”

王灵均身后通道里所有门一同打开,无数悲苦嘶吼一齐冲出来。

“于是我建立了一个网站,聚起了一群相互舔舐伤口的悲苦人,我从这个网站中感受到了那位19999的名师快感,他们向我求助,我也告诉了他们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你说我做的好不好?”

王灵均平静看着她,手心中的红色珠子光芒大放,她一字一顿回答了笑容满面的女孩。

“好、你、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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