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灵均琢磨了下，“炉灶村啊。”

张伟慢慢反应过来，“你不是村子里的人，你是水鬼吗？”

王灵均听到太多鬼怪了，“水鬼是什么，炉灶村也信奉神灵吗？”

张伟用力点头：“炉灶村信奉火灵神，水鬼是火灵神的敌人。”

一连串名词中掺杂着个耳熟的词，王灵均有点惊讶：“火灵神，火灵神教？”

张伟小脑子转不过来，“你知道啊，你是村子里的人，为什么会从水里冒出来？”

他躲在草丛里看到了王灵均出水的全过程。

王灵均撇开关系并开始胡编乱造。

“我听朋友说起过，她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我是坐交通工具来找她玩的，可是半路交通工具出事故了，全部人掉水里，因为我从小在海边长大，水性好才侥幸逃过一劫。”

张伟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有多少人啊？”

王灵均张口就编：“56个人。”

张伟彻底迷糊了，“可是炉灶村一般不会有这么多人来啊，他们都有进村凭证吗？”

王灵均也傻眼了，“什么进村凭证？”

她还会给自己找补，“我朋友让我来的，说到时候会来接我，可惜联系方式掉水里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

张伟听信了她的鬼话，“进村凭证是村委会发布的，陌生人进村都要申请，没有凭证会被火灵神攻击。”

王灵均：“又是神灵攻击？”

张伟：“什么叫又是？”

王灵均微笑：“我听朋友说，锅碗村也有神灵，神灵也会攻击，一时好奇。”

张伟：“锅碗村的神灵是神灵大使，火灵神和他是好朋友。”

王灵均说话百无禁忌，“神灵大使是管理火灵神的吧，他们是上下级关系？”

张伟没有发怒，“是的，锅碗村级别比炉灶村高。火灵神要听从神灵大使的指挥。”

王灵均：“你说的这么诚实，你不信奉火灵神？”

张伟摇头，“没有人在乎。”

没有人在乎他信奉什么，不会有人听从他的意见，不会有人在意他的想法，他已习惯被忽略。

王灵均眼前一亮，他不在乎的态度恰恰能让她更容易套取到信息。

“神灵大使有神灵仪式，火灵神有什么仪式吗？”

张伟：“烧火节，在4月第一天，村里会举办盛大的欢庆仪式，仪式设立在村子中央的火灵广场上，村里人会提前一个月上山砍树，处理好的树木堆放到广场上，在良辰吉时点燃树木。”

王灵均：“点燃树木做什么？”

张伟回答了两个字：“祈福。”

王灵均：“树木会燃烧多久？”

张伟想了想，“一天一夜，烧火节那一天黑夜就跟白天一样，火光会照亮整个村子。”

王灵均想试探他的口风，“那这个烧火节有没有出过事故？”

张伟不懂：“什么事故？”

王灵均举例详细描述了下，“有时候控不住风啊，火势太大烧死了人或者烧着了山，又或者仪式推迟，没有举办成功之类的。”

张伟果决摇头，“全都没有，村里人说火灵神会保佑，每次燃烧的火都很稳定，不会离开火灵广场。”

王灵均佯装惊讶：“这么神奇？”

张伟点头，“就因为这样村里人都很相信火灵神。”

王灵均：“我好想看啊，但现在连进村的凭证都没有，你能带我进村吗？”

张伟虽然人小，却不好骗，“你朋友不是在村门口等你吗？”

王灵均紧急找补，“我说到了就联系她，她再出门来接我，我不想让她白等，但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

张伟没有贸然答应她，“我们先一起去村口？”

王灵均一口答应：“好。”

于是两人结伴同行，沿着河岸上的泥土地走着，边走两人的嘴巴也没有停下来。

张伟紧紧抱着自己的自制鱼竿，“你真的不是水鬼吗？”

王灵均：“我当然不是了，水鬼有我好看吗。”

张伟一紧张就结巴，“你、我不知道水鬼长什么样。”

王灵均哼哼：“那不就好了，你都不知道水鬼长什么样，怎么会怀疑我是水鬼。”

张伟憋红了脸，“因为我看到了你从水里出来，身上的水不见了。”

他还记得那瞬间干爽下自己震惊的心情。

王灵均没料到这茬，但她也不畏惧。

“那是因为我身上这件衣服可以控水，它可以时刻保持干爽，是第一城区新出的高科技。”

她冲旁边的小孩微笑：“所以这不是水鬼，而是科学。”

张伟呆住了，在他有限的年纪里，他接触到的都是牛鬼蛇神，古旧的思想潜移默化影响着他。

他很少见识到科学。

“科学可以帮我钓鱼吗？”

王灵均没想到这孩子在意的竟然是这个，就这么喜欢钓鱼吗。

“当然可以，最差都能帮你换个鱼竿。”

张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着自己的自制鱼竿，“我不要换，我就要用这个钓。”

王灵均不在乎：“也可以改造。”

一两公里的的路程，两人很快就到了。

王灵均在河边就隐约看到了村子的大致，现在离得近才发现这个炉灶村是如此的火红。

整个村子规模不大，建造在钟山脚下，在山林绿意的衬托下，炉灶村像一颗红色宝石。

村子里的房子都是平房，一层四方的小房子井然有序排列着，房子分布在两边，中间的道路宽阔直通。

王灵均高高仰起头，看着由红砖搭砌而成的拱门，在拱门的正中间白色物质填充了刻痕，连贯的刻痕勾画出村庄的名字——炉灶村。

“你们这里比锅碗村气派，颜色也很喜庆。”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王灵均疑惑朝身旁看去，结果什么都没有看到。

刚才那个抱着鱼竿的孩子突然间消失了。

王灵均左右寻找，可是周边都是平地，连颗草都没有，人完全无处可藏。

她停在原地，自言自语：“该不会这小孩才是鬼吧，无影无踪的。”

“王灵均，这里！”

就在她脚尖踩着石子琢磨时，张伟的声音从村子方向传来。

王灵均抬头就看到了站在红色石拱门下方的小孩，而在小孩身后站着一位与他极其相似的大人。

她放松心情，抬脚走向一大一小。

王灵均观察着新出现的大人，嘴里却在对话小孩。

“我刚才还在找你，你去哪了？”

张伟手中的鱼竿不见了，此时他空着手，手指不停搅动着，眼睛时不时撇向一旁的大人。

他强颜欢笑：“我是找村长给你批进村凭证，这就是村长。”

王灵均距离两人不过几百米，她两步并作一步来到村长面前，脸上洋溢出热情的微笑。

“村长你好，很高兴认识你，麻烦你给我开进村凭证了。”

她的动作和态度太过于自然，以致于村长都愣住了，原先想要询问的语气都变成了疑惑。

“你是谁？”

王灵均不假思索：“我叫王灵均，慕名前来游玩炉灶村。”

村长：“听阿伟说，是你朋友邀请你来的，你朋友是谁？”

王灵均果断搬出自己小弟，“她叫陆笛，我们是在星网上认识的朋友。”

听到这句话，大人和小孩的眼睛瞪得一样大。

好半响，村长详细询问：“哪个陆，哪个笛？”

王灵均：“陆地的陆，笛子的笛。”

张伟追问：“是小笛子吗？”

王灵均狂点头，“是啊。”

村长把张伟护到身后，警惕地跟王灵均保持距离。

“可陆笛现在是一个不满一周岁的新生儿！”

王灵均张大嘴：“啊？”

张伟从村长身后探出头来，“而且小笛子的名字是两天前才起的，你朋友不可能是她。”

王灵均故作震惊：“什么？”

她看着一大一小的警惕模样，连忙摆手，“我不是，我们是在星网上认识的，在来之前我没有见过她。”

村长比张伟多活了几十年，见识较多，“你说你和陆笛是网友，不认识你却孤身一人前来，你觉得我会信吗？”

他厉声疾呼：“说，你到底是不是水鬼！”

王灵均的眼泪霎时间就落了下来，哭得无比委屈。

“我不是水鬼，我真的在星网上认识陆笛，我也不是孤身一人，只是我的朋友都葬身在了村口的河流里，我呜……”

她哭得情深意切，没有丝毫停止的趋势，流下的眼泪水滴石穿，在她脚边的泥土地里形成了两个小坑。

原本都退回村子里的一大一小硬是被她的哭声吸引了回来。

村长脸拉得老长，“哭丧啊哭，要哭走远点，别破坏我们村的风水。”

飘荡在空气中的哭声一顿，不等人心放下来，嚎啕大哭的声音即刻间拉满，恐怖的声浪还吸引了好奇八卦的人们。

村民们从平房中的小窗子里探出头来，左顾右盼找寻发声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小白是不是你家娃在哭啊，哭久了，嗓子得废。”

“太吵了，快让这烦人的娃闭嘴！”

“不是我家孩，小笛子可乖了，从来不哭的。”

“这话我信，人一女娃，不可能大吵大闹。”

“……”

让人血压飙高的哭喊依旧持续着，甚至有越演越烈的架势。

在村口直面这恐怖声量的一大一小终于扛不住了。

“别哭了！”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呜呜呜呜——”

“你闭嘴我就让你进来！”

“呜，我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