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黑骑叹了口气,扶他坐起来:"幸好只是暂时的。"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个让白柏木震惊的动作——用舌尖轻轻舔去了他眼角的血。
"你干什么——"白柏木的声音卡在喉咙里。随着黑骑的动作,他眼睛的疼痛奇迹般地减轻了。
"地狱使者的唾液有治疗效果。"黑骑退开后解释道,"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又不是吸血鬼。"
白柏木试探性地睁开眼睛,视线逐渐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黑骑近在咫尺的脸——那张邪气与呆萌并存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担忧。
"为什么帮我?"白柏木尴尬地问。
黑骑耸耸肩:"你帮我付过薯片钱。"
就在这时,白柏木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王队长:"白顾问,你在哪?监控显示可疑人物往西区去了!请注意安全!"
白柏木看了黑骑一眼,对着手机说:"我在查一些资料。西区?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黑骑已经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好了,人类警察要来了,我该走了。"
"等等。"白柏木叫住他,"地狱之眼...还会再出现吗?"
黑骑回头,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当然。这只是它的一缕分身。"他走向门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对了,按照你们的习俗..."
还没等白柏木反应过来,黑骑已经大步走回来,一手扶住他的后脑勺,一手抬起他的下巴,结结实实地亲了上去。
这个吻持续了整整三秒。分开时,白柏木的金丝眼镜完全歪到了一边,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乱了。
"再见,白柏木。"黑骑愉快地转身,走向门口。
"等...等等!"白柏木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不是...那不是普通社交礼仪!"
黑骑停在门口,困惑地回头:"不是吗?"
"那是情侣之间才能做的事!"白柏木几乎是吼出来的,耳朵红得滴血。
黑骑眨了眨眼:"哦。"然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那就算我们是在约会好了。"
说完,他打了个响指,储物室的灯全部熄灭。等灯光再次亮起,黑骑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一包吃了一半的烧烤味薯片放在地上。
白柏木站在原地,手指不自觉地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那里还残留着一种奇特的凉意,像是薄荷混合了硫磺的味道。
"疯子..."他冷笑道。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白柏木深吸一口气,整理好眼镜和头发,又恢复了那个冷静自持的犯罪心理学顾问形象。
(二)
午夜的城市像一块被浸透的黑绒布,雨水顺着高楼的外墙爬行,在霓虹灯的折射下泛着病态的光。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雨。
洗漱后的白柏木将浴巾半围在腰间,单手戴上眼镜,目光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尸检报告。
报告里的照片很干净——太干净了。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双瞳灼烧成漆黑的深渊。没有血迹,没有挣扎痕迹,面部周围漂浮着一些细碎的乌黑颗粒。
法医的备注栏里只有一行潦草的字:“XX生理结构上,他至少已经死了三天——但监控显示,他两小时前还在酒吧点了一杯马天尼。”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得粘稠。
他抬起头,看见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在路灯下泛着暗红,像稀释的血。
(三)
三公里外,某栋烂尾楼的天台上,一个男人正哼着歌吃冰淇淋。
草莓味的,第二份半价。
“人类真是天才,”他舔了舔指尖融化的奶油,猩红的舌尖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扎眼,
“地狱可没这么好吃的东西。”
狂风掀起他的黑色风衣,露出腰间别着的银色短刃——刃柄雕刻着一只睁开的眼睛,瞳孔里缠绕着荆棘般的纹路。
黑骑,地狱第七层守门人,现任职称:“搞丢地狱之眼的倒霉蛋”。
他眯起眼睛望向远处某栋亮着灯的建筑,忽然笑了。
“找到你了。”
下一秒,他从天台边缘一跃而下,消失在雨幕中。
(四)
白柏木的公寓门铃在凌晨三点响起。
他透过猫眼看到一张过分好看的脸——苍白的皮肤,漆黑的卷发,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对方正歪着头打量门牌号,手里举着个吃了一半的甜筒。
“送外卖的?”白柏木没动门把手。
门外的人眨眨眼:“你们人间的外卖员都长我这样吗?”
“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比那个刺激。”男人突然凑近猫眼,虹膜在黑暗中泛起诡异的鎏金色,“我是来帮你抓鬼的,白顾问。”
白柏木的呼吸一滞。
他今天刚拿到尸检报告,没告诉过任何人。
门开了一条缝。
黑骑挤进来的瞬间,天花板上的智能警报器突然爆出一串火花。
“哇哦,”他抬头看着冒烟的探测器,“这东西是不是讨厌我?”
白柏木的枪口抵在了他后腰上:“你是谁?”
“是我啊小白顾问,我是黑骑,你忘了我吗?地狱恶魔,性别男,年龄……”他掰着手指数了数,“按你们人类的算法,大概九千岁?”
转身时枪管正好戳到他胸口,他低头看了看,“这东西杀不死我,但挺凉的。”
白柏木注意到他的影子在灯光下扭曲成了恶魔的形态。
“再证明一下。”
黑骑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打了个响指。
厨房里的冰箱突然发出巨响,冷藏室的门猛地弹开,五罐啤酒自己飞了出来,在空中摆成一个哭脸。
“地狱基础把戏,”他耸耸肩,“现在能聊聊那具失去可怜双目的尸体了吗?顺便——”他指了指流理台上正在自己切菜的刀,
“你应该饿了吧?”
(五)
片刻后。
白柏木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现在本应该坐在椅子上观察电脑屏幕里的报告,怎么就右手拿着铲子给还没认识多久的人做番茄炒蛋。
此时的黑骑盘腿坐在他的真皮沙发上,正用他的平板电脑看《猫和老鼠》,脚边还堆着几个空啤酒罐。
“所以,”白柏木揉着太阳穴,“你是说有个会附身的魔物跑到了人间,专挑邪念深重的人下手,取走心脏是为了……”
“喂它自己。”黑骑不舍的暂停了动画片,“地狱之眼饿了上百年,现在馋疯了。”他比划了一个爆炸的手势,“等它摄入十八颗双瞳,就能永久实体化——到时候你们的城市会像巧克力泡芙一样,噗,被它咬穿。”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白柏木书架上某张照片——童年时代的他站在游乐园里,背景天空隐约有同样的血色云涡。
黑骑的视线在照片上多停留了两秒。
“有趣。”他轻声说。
白柏木将盛好的饭菜端到黑骑面前,已觉着今天离奇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挥挥手转身往卫生间走去。
站在浴室镜子前,白柏木镜中的倒影突然扭曲了一瞬。
某个不属于他的声音在脑内响起:“你以为他不知道你被附身过?”
白柏木的手顿了顿,继续拧开水龙头。
“我比你更了解恶魔,”他对镜子里的自己说,“他们从不说谎。”
水流冲淡了血色,也冲走了那个声音最后的嘲笑:“真可惜……他看起来挺喜欢你的。”
客厅里,黑骑正试图用遥控器打开空调,却意外启动了扫地机器人。
“你们人类的咒语真难念!”他对着说明书皱眉,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走廊里,白柏木注视他的眼神复杂得像在看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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